第4章

8一棟紅牆別墅外，他鬆開我的手，掏出鑰匙開門。

進入房間里，環顧四周，我頓時頭痛欲裂。

這裡莫名的好熟悉。

「怎麼了？出了墓區身體不舒服嗎？」他撫摸我的額頭，面露擔心之色。

「這裡，好熟悉，好像我以前就住在這裡。」我脫口而出。

李向川驟然抓住我肩膀，問：「你想起什麼了？」

他好像突然變了，眸中有些駭人。

「你抓疼我了，鬼也是會疼的，」我費力掰開他手指，「沒有想起什麼，只是感覺有些熟悉，可能我以前也住過類似裝修的房子吧。」

他似乎鬆了口氣。

「對不起，弄疼你了嗎？」

「沒事，這是你家嗎？」我問。

「我姐姐家。」他回。

「你還有姐姐？」

他手指在我鼻子上輕輕摩擦：「調查戶口嗎？早點睡吧，房間給你準備好了，跟我來，看喜不喜歡。」

我很喜歡，特別喜歡，好像就是我自己的房間。

灰白色調，簡單，清爽。

自從李向川將我從墓區帶回來，一月有餘，他待我非常好。

好到有些不正常。

生活中喜歡掌控我，連我好不容易自由了，想出去看看也不允許。

我從只能在墓區活動，到現在只能在他身邊活動。

他的脾氣越發古怪。

忽然一下就變得十分暴躁。

比如今天我跟著他來到他學校。

我趴在離他不遠處空課桌上，旁邊有個可愛的男生我只是多看了兩眼。

便被他察覺，他看我的眼神，怒目如火。

下課時，那位可愛的男生出去一趟，再回來便面孔猙獰，眼青鼻腫。

腫的和豬頭一樣。

我狐疑地望向李向川，倪他神色淡若，好似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但我深知，這件事和他脫不了關係。

放學路上，我們一路無言，很安靜。

除了路邊不時有女生傳來對李向川的愛慕和誇讚聲。

他很帥，在學校格外受歡迎。

但他在學校里性格清冷少言，和我認識的那個陽光溫暖的李向川截然不同。

一時，我竟也分不出到底那一面性格才是真的他。

回到房間，我實在忍不住，問他：「今天那個男生是你打的嗎？我看見你出去了。」

「是我打得又怎樣？你不是已經確定是我乾的，還問我做什麼？」

他的回答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以為他至少會解釋和反駁。

「你從來沒信任過我，不是嗎？」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進了卧室。

留我一頭霧水立在原地。

他為什麼會說，我從來沒信任過他？我們明明沒有過深的交集。

第二天他像什麼事也沒發什麼一樣，柔聲喚我起床。

來到學校，剛好那位被打的學生家長找來了。

我很著急，擔心李向川會受處分。

結果和李向川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是那個男生招惹了同年紀的小混混，才被打的。

我很內疚誤會了李向川。

放學路上，我失神般在想，回去了如何去哄他。

「有車，」他一把將我拉入懷裡，怒喝，「不看路的嗎？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嘶吼嚇壞了。

「我是鬼，車撞不到我的，你怎麼了？」

他好似察覺自己語氣過重，摸了摸我的頭。

「對不起。」

此時旁邊路人，竊竊私語。

「這麼帥的男生可惜了，是個傻子，自言自語的動作誇張，和神經病一樣。」

我聽著心裡很難受，想起鬼朋友說的話，人鬼終是不可能的。

「別在意她們說的。」李向川拉住我的手。

「是我給你帶來了困擾，」我鬆開他的手，不想別人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我要是能想起來是怎麼死的就好了，就能投胎了。」

他驟然停住，沉聲問：「現在這樣不好嗎？就我們兩個，為什麼要想著投胎？」

「萬一我永遠想不起來，我就永遠無法投胎，萬一你不在了，我卻還在呢？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孤獨怕了。」

譬如剛剛，我不想別人把你當成神經病。

說到底，人鬼根本就不可能。

「為什麼一定要想起來？現在我不是在陪著你嗎？答應我，我們就這樣生活好嗎？我在想辦法了，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他眼眶殷紅，語氣卑微懇求。

我不明白，李向川為什麼總給我一種，他很愛我的錯覺。

好像我是他失去又重新回來的愛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我沒有說話。

回到家門時，我看見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外國人站立門前。

李向川讓我回房間，說他有事要處理。

我佯裝點頭，回到房間后便偷偷從牆裡穿了出來，躲在別墅外牆角暗處偷聽。

「李先生希望您知道，如果您將意識放入重塑的軀殼裡，你現在的肉身將立即死亡。」

「並且你不是真的活著，是你提前萃取的意識在活著。它可以永遠陪著你姐姐，不死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