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六七 章道祖是誰

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六七 章道祖是誰

下兩界內的陣法、真法、以及器物的斷層,跨度達萬年之久。

一個忍氣吞聲的上寮宗,歷經兩次滅宗危險,傳承下來的寶物,就有數件在卓書極手中。

道祖能夠豁得出去的,從某個角度看是順應天命,也的確能夠讓殭屍與天下道者共處。但鐵過硬則易折,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也是道祖無法阻攔之事。

下兩界沉寂了太久,特別是靈神界,道者的青黃不接,就與界內的陣法真法一般,大蕭條了數千年。

靈神界的道者們,心氣早已退化得不成人樣了,不清楚內幕的道者還好,但凡知道零星半點的,哪個不說神界的仙人就是天道?

然而讓人遺憾的是,天道從來都是只受一種勢力左右,那就是人心。

道祖為人族開了先例,斷送了人族的登天大道,卻挽救了無數人族的性命,說來說去,仍是得不到人族的讚譽。

所以人族的悲憤怨言,潛移默化地成了道祖輪迴轉世的契機。

為什麼不是人族一脈與將殭屍一眾打生打死的局面,人族會懼怕殭屍這個由人變化而來的雜碎?

天庭玉帝為何願意與單允共享權利?

當然是看得起單允這位人神體質,乃是人族帶大的孩子,是他與生俱來就有着和天道近乎不相干的親近之感,做事便更能不偏不倚,才能契合三界,。

但還有一個人,為了道靈界的安穩時刻警惕著,從他創立自己的門派開始,他便不是為自己而活。

林羨能夠從玉帝手中,從神界一眾仙班的跟前,清清白白地拿到那個席位,拿到下兩界僅此一份的返老還童,就說明了玉帝對林羨的認可。

但讓天君齊滸想不明白的,一個林羨尚且做不到尊崇神界,玉帝又將道靈界交給了單允打理,就不怕單允憑藉己身,用超出天道者的實力,將道靈界煉化,以求一個『真正登頂』,然後再虎視神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在神界是更為顯眼道理。

林羨曾向譚軒拋出橄欖枝,邀他加入蒼靈門的青使一眾,單允也同樣贊成此事,但當時的譚軒情殤受損嚴重,便將此事擱淺了。

如今譚軒成親,林羨也相隔萬里,送出了自己的一份薄禮,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是林羨領着柳胥讓遊離道靈界僅此收藏的一塊。

送出這塊石頭的時候,柳胥讓望着林羨那肉疼的模樣,詢問道:「林爺爺,要是實在捨不得,大可換一個,為何非得是這塊石頭?況且你也說過,送禮要合時宜,更好貼合事宜,你的那一塊石頭,好像並無太大的價值。」

林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瞅瞅我全身上下,值錢的有啥?」

柳胥讓瞬間明了。

柳胥讓跟着林羨走南闖北,一路上風塵僕僕,倒不會覺著自己累,就是更多時候邋遢了一些。

柳胥讓有時實在無聊,便懇請林羨幫他買幾本書籍解悶,林羨本意是不願,覺著柳胥讓讀了二十年的書,也沒見讀出個什麼來,便想着教他一招兩式。可林羨後來發現,柳胥讓實在不是練武的料子,肢體一點也不協調,倒像個身患重疾的二拐子。

柳胥讓說了自己根骨稀爛,讓林爺爺無需對此事操心,但林羨看到的卻是根骨新奇,是一個練武的好苗子。

返老還童的林羨活了六十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事。

林羨看着此時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的柳胥讓,說道:「胥讓,你來,過來讓爺爺替你把把脈。」

柳胥讓立馬放下書籍,靠上前來。

當林羨將手搭在柳胥讓的脈搏之上時,發現自己別說是推演出其十八代,就連上一刻柳胥讓讀過哪本書籍,他都摸不著頭腦。

林羨覺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三界之中,不能讓自己推演其自身的,此時的單允算一個,天庭的玉帝也是其中之一,再有就是佛國的佛祖,地府的地藏菩薩,以及……

以及任何勢力都推演不出轉世之處的道祖。

林羨微微抬眼,他認真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還要俊秀的孫子,問道:「胥讓,為什麼不能在你身上施行推演一術?你不說你從未涉及修道一事?你偷學了?」

林羨怎麼想也沒想明白,到底什麼樣的真法絕技,能夠連他都能不能推演其一二。

柳胥讓同樣不明所以道:「林爺爺,我成日裏只顧著看書了,沒有學什麼真法。」

林羨嚴肅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可不能拿爺爺開玩笑。」

柳胥讓泄氣道:「林爺爺,我哪裏敢拿你開玩笑啊。」

林羨泰然自若道:「你別叫我爺爺,你要真是那人,你就是我爺爺。」

柳胥讓被林羨的語氣嚇得半死,他哪裏敢想稱為林爺爺的爺爺,那不翻了天嗎?

但見柳胥讓神情,林羨也能明白個大概,八百年來,無人知曉道祖轉世在何處,那轉世之人被蒙在鼓裏,也是情有可原。

林羨倒是不嫌事大,若真是讓他找到了道祖真身所在,嘿嘿,那也不用卓書極那麼辛苦地將道靈界的心氣拔高了,道祖現身下界,自然是讓道靈界聲勢水漲船高的大喜事。

林羨靠近了些柳胥讓,小聲道:「胥讓啊,林爺爺手上,有幾本已經被神界列為禁本的道籍,想讓你來掌掌眼。」

柳胥讓知道自己斤兩,他說道:「林爺爺,儒家的書籍我還能識得,目前這道籍,我從未觀瞻過,聽說些禁書,天底下都沒幾本,林爺爺怎會有?」

林羨有些火氣,他不滿道:「天底下還沒幾個天道者呢,你爺爺我不也唾手可得?幾本道籍而已,就不能私藏了?」

柳胥讓稍稍退後一步,躬身作揖道:「是胥讓無禮了,爺爺莫怪。」

林羨屬狗臉的,說變就變,他樂呵呵地將柳胥讓扶起,將一本自己珍藏多年的孤本道籍遞到了柳胥讓面前,說道:「這本『可求外道』在懷裏踹了十多年,爺爺從中摸到了雷法的門道,雖說不算純粹,可也夠用了,來來來,胥讓替爺爺瞧瞧,這裏面可還有其他真章。」

柳胥讓對傳說中的道籍早已如雷貫耳,可當他伸手拿住之時,這本道靈界僅存的道籍,在林羨這位天道者的跟前,竟是悄無聲息地變化做一縷塵煙,莫名其妙地消散於天地間了。

林羨吃驚不已,莫非是道籍與柳胥讓存在某種因果?

林羨不信邪,道家可不講究因果,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本,說道:「爺爺的道籍就那麼三四本,多的可沒了。」

柳胥讓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明白林爺爺為何又要給自己一本,方才不是都瞧見了,道籍對他天生排斥嗎?

林爺爺怎麼也該問問自己的意見才是啊。

林羨剛要把道籍遞了上去,卻在半途中停止,他思前想後,還是將這本道籍揣回了懷中,等等再看吧,莫要浪費了這珍貴的道籍

正當此時,林羨抬頭望天,只見有一人站於天穹之上。

是天君齊滸。

五百年前,齊滸假借天罰之手,幾乎將整個道靈界內的道教覆滅,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天庭的玉帝居然放任不管,且一枚壓勝錢也沒從天君齊滸腰上卸下,可見齊滸的用心,並非是其私慾。

在玉帝眼中,道祖坐下三位弟子,大弟子徐天澤,二弟子齊滸,三弟子華舜,也就只有齊滸真正了解自己的師尊,也可說齊滸是最近接道祖道法之人。

原因很簡單,齊滸是最清楚自己師尊下一步想要做什麼的人。

而為求尋到師尊蹤跡,齊滸在道靈界留下了十數本道籍,以及師弟轉世手中的符劍。

齊滸只求這些道門至寶,能夠不受其他道門法寶的影響,在這消散的一瞬之間,讓他破開兩界之間的屏障,來到自己師尊身前。

這也是玉帝為何選擇荼毒億萬生靈的齊滸,也不要因果自斂的神勉的原因。

林羨一揮衣袖,立馬將柳胥讓收入袖口,隨後劍指一揮,一招狂劍的劍剎,將這位擅自闖入道靈界的天君,給嚇得躲回了神界。

林羨啐了一口唾沫,這將軍裝束的天君貪生怕死,也能做仙人?

林羨升空而去,千丈後站穩身形,他手指劃過虛空,界與界之間便破開了一個口子。

林羨伸手搭在破壁之上,譏笑道:「沒點道力的波動,就能自有來往兩界,是利用了某種禁制?不過你似乎一點記性也沒長啊……」

林羨明顯越說越氣,他質問道:「你以為道靈界是你說了算?!」

林羨將懷中的道籍拿了出來,當齊滸在場時,他才推演出了這本道籍五百年來的一切。

沒想到自己成就了天道者,那自以為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尋得的珍寶道籍,還是沒有逃過神界天道者的謀划。

眼看着那位曾經將長劍穿進自己胸膛的天君,林羨以一種高姿態詢問道:「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別想把柳胥讓帶回神界,你的那些彎彎腸子,我不惜得說。」

天君似乎並不着急與師尊碰面,他只是說道:「柳胥讓若是不開竅,那便是下界人士,跟我師尊一點關係也沒有。」

林羨伸手指了指天君,不屑道:「當真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忘記我的老本行是什麼了?」

林羨成立蒼靈門的四十年,老本行當然是斷案了,此時天君留在道靈界的道籍在身上,天君也近在眼前,其目的林羨也都一清二楚了。

林羨再一次一揮衣袖,把柳胥讓又給扔了出來,直朝着前方的天君撲去。

師尊轉世的破綻在此時一覽無餘,天君根本不敢去觸碰柳胥讓,就連丁點法術都不敢對其施加,只能任由柳胥讓砸穿雲霧,狠狠地摔落在神界的泥地上。

林羨對此心知肚明,他順着柳胥讓身後的那道山水氣息,瞧見了道靈界的某一處,有一棵大樹冥冥之中替柳胥讓挨了這一記摔,最終導致大樹被一股怪力攔腰折斷,驚起四周一片鶴唳。

只不過林羨變着法兒噁心道:「現在知道你們神界的手太臟,不敢碰道靈界的人了?」

齊滸被氣得咬牙切齒,這頭殭屍運道委實太好了些,就連他這位神界天君都拿他沒法,加上道靈界的那位單允更合如此。

師尊當年的那個決定,齊滸至今都沒有懷疑過,可任由殭屍壯大起來,齊滸不免心有顧慮。加之師尊萬年以前用了自身的一半道力封禁起來的將臣,此時的三界在天君看起來,根本已經被動搖了。

林羨俯下身子,朝着地上的柳胥讓喊道:「胥讓啊,你沒事兒吧。」

柳胥讓在摔落之前,已是抱着必死之心,有着相同經歷的感受,還是前段時間被林爺爺丟棄在隧道里,差點兒沒把他憋死。

可他此時為何能夠安讓無恙?

柳胥讓自己並不清楚。

柳胥讓聽見問候,匆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仰頭望去,卻瞧不見林爺爺身影,於是他只得叫喊道:「林爺爺,我沒事兒!」

柳胥讓突然騰空而起,他穿過了雲朵,來到了林羨身旁。

林羨問道:「胥讓,你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

柳胥讓搖了搖頭,他哪裏會知道自己的前世?他只是一個讀書人而已。

林羨將自己心中所想與柳胥讓挑明道:「本來還有所懷疑,但這個牛鼻子都已現身,那你是道祖轉世的事實,基本上可以塵埃落定了。」

柳胥讓沒來由地問了一句:「林爺爺,敢問道祖是誰?」

林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向一旁的天君,說道:「他跟你熟,你問他。」

柳胥讓略顯膽怯,方才這位仙人站在天邊,俯瞰人間,宛若神明降臨,他哪有勇氣與仙人說話?多少年來讀的聖賢書在此時毫無作用,那是天生的畏懼。

林羨始終沒有等到天君齊滸對柳胥讓的稽首,那樣他倒還可以將柳胥讓拉至一旁,自己站在主位之上,心安理得地承受這一拜。

林羨瞧柳胥讓沒出息的模樣,笑着說道:「那本被你毀掉的『可求外道』就是道祖所寫,天下道籍超過一半兒,都出自道祖之手,你明白了嗎?」

柳胥讓又問道:「那剩下來的下半兒呢?」

林羨道:「柴火熬制的一鍋肉,你也得留點湯,分給三界的其他道人喝啊,吃獨食可不是道祖的習慣。」

林羨與遠處的齊滸說道:「是這個道理嗎?」

林羨見齊滸不搭腔,也懶得跟這個牛鼻子說話。

柳胥讓腳踩裂縫之上,他身前是雲霧繚繞的神界,身後是萬里碧空的道靈界,柳胥讓開始懼怕自己身處高處了。

林羨道:「不折騰你了,這些事兒不該你來才對,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天君只是遠遠站着,看着林羨帶着柳胥讓離開,直到那道裂縫悄然合上,他都不敢與柳胥讓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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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靈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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