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慶年關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慶年關

「到年關了,六俠那邊,尚沒有第二輪的情報過來。」崖關上,徐牧臉色擔心。

要知道,殷鵠是這場策略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主公勿憂,殷先生亦是大智之人,定然不會有事的。」東方敬安慰道。

徐牧點頭。

西蜀的幕僚不少,賈周和東方敬自不用說,小狗福也是難得的後起之秀。接下來,便當算殷鵠和李柳了。

認真來說,殷鵠做事果斷,一計能殺死,絕不會用第二計,儘是斬草除根之策。在剿滅妖后之時……便是殷鵠果斷出手,箭殺了幼帝袁龍,使西蜀再無顧忌。

換句話說,殷鵠雖然沒有參與爭霸決戰,但除了殷鵠之外,恐怕真沒有其他人選,敢這般入草原定策。

「已經收到情報,樂青從河州調兵回來了。」東方敬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沒有絲毫錯愕。

徐牧亦是。

「主公啊,明年開春又有大仗了。」

「確是,一場天下大仗。」徐牧平靜道。

東方敬笑起來,「且不說戰事。北渝王那邊,這二三日也廝殺少了,約莫著是年關到了,按著我中原的習俗,不管回不回鄉,終歸要慶一慶的。我剛才還見著,咱們的虎哥兒,都往灶房跑了八趟了。」

「他要怎的?」

「自然是催促伙夫殺肉。」

聽著,徐牧頓時面色無語。

「征戰一年余,不管怎樣,卻不能怠慢了我西蜀的將士。」徐牧昂起頭,「我先前已經勒令柴宗,暫時將大宛關的物資送來,不管是酒是肉,終歸讓我西蜀的兒郎們,年慶有一番慰藉。」

……

此時的灶房內,傳來西蜀高八度的聲音。

「怎的?你怎的?你殺的幾頭年豬,莫不是最瘦的?熬個肉湯,肉都不多見幾坨。」

「虎將軍,我一邊煮你一邊撈著吃,還要怎的……」

「別胡說,我司虎飯量小,吃不了你兩塊肉。」

幾個伙夫被氣得罵娘。

「你再瞪我,我便往鍋里吐口水,等弄髒了我都拿去扔了。」

「虎哥兒別這樣,別這樣。」跟著來的陳盛,揉了揉眉頭,急忙扯著司虎往外走去。

他只是過來盯了一會年肉,誰知道司虎便火急火燎跟著跑來了。

「吃個肉都不快活了。」司虎一邊嗅著手掌,一邊喋喋不休,「那年在成都,大家都吃流水歲宴,我媳婦還給我夾了個雞腿兒——」

說著說著,司虎聲音一下子停住,隨即哭咧咧地坐在了雪地上。

「大過年的誒,又見不到我家媳婦好大兒,前年在成都,我媳婦還給我買了一身迎春袍子的。盛哥兒你便說,你有無想媳婦?我昨日睡著睡著,夢到媳婦在身邊便抱了,誰知道是個傻大兵,我差點要揍人了。」

「你當真是打樁虎……」

聽著,司虎臉色一下子漲紅,跳起來急忙捂死陳盛的嘴。一口氣喘不上來,陳盛差點要撒手西去。

「傻虎,莫鬧了,你瞧著那邊。」

司虎抬頭,一下子歡喜起來,將陳盛踹飛后,急急往前跑去。

不知何時,在崖關之下,已經按著徐牧的意思,擺起了流水長席,聚過來的西蜀將士,都齊齊發出歡呼之聲。

上百個伙夫,不斷將酒肉端上了桌,一時間,整個宛關之內,都是瀰漫的年慶氣息。

「盛哥兒,怎的還有其他營伙夫?早知曉的話,我便提前去撈肉的。」

陳盛不答,抬起的臉龐上,卻突然變得激動無比。

「盛哥兒一定饞哭了,不似我,我司虎不貪食。」

「莫說話……」

陳盛呼了口氣,指著遠處的城頭。

此時的崖關城頭,已經站了百餘個的人,去了袍甲與刀器,只披著一身的長袍。

在百餘人的正中,赫然便是主公徐牧,同樣穿著一襲白袍,沖著城下的將士們,拱手抱拳。

「吾徐牧,敬拜我西蜀列位英豪。若無你們,西蜀便無今日!」

徐牧躬身一拜,上百位的白袍人影,同樣躬身一拜。

頓時間,在下方的西蜀將士,都紛紛歡呼起來,起手回禮,高聲同喊。

「願隨主公!」

「願隨吾王——」

「大家吃席!」大喊的司虎,聲音明顯格格不入,立即被陳盛氣得捂住了嘴。

「盛哥兒快快隨我入座!」

掙脫陳盛的手,司虎一路橫衝直撞,搶了一個大席的位置,整個人手舞足蹈起來。

陳盛不動,站在寒風之中,卻驀然眼圈發紅。

「願君南行——」城頭上,徐牧漲紅了臉,用盡生平的力氣,在寒風中舉著酒盞,高吼起來。

他的這場人生,已經在蜀州生根發芽。

「行至蜀蒼!」在徐牧左右,上百道白袍人影,齊齊介面高呼。

「峪關百里。」陳忠從席上起身,聲音哽咽著,環顧四周的袍澤同僚。這一場逐鹿爭霸,有太多的老友們,回了七十里墳山。

「襄水茫茫。」晁義與諸多的裨將,也起身接唱。

「山如巍巍——」徐牧飲近盞中酒,怒吼著抬手遙指前方。

「似我兒郎!」頓時間,無數的西蜀士卒,都仰頭高呼起來。在其中,陳盛亦是徹底紅了眼睛,同樣高唱起來。

得知呂奉回了七十里墳山,他偷偷哭了一夜。一起殺出望州的老兄弟,只在轉眼間,便天人兩隔。

……

「敬我西蜀!」徐牧再取一盞,即便有了嘶啞,但依然聲若驚雷。

「敬我西蜀——」

「敬血守成都的五千子弟軍,敬將官堂戰死的十九名才俊,敬破涼大將韓九,再敬我西蜀上將軍於文——」

「敬我西蜀萬千忠勇,魂歸來兮,且在七十里墳山靜候喜報!」

「再敬我東方小軍師妙計破敵,敬韓幸小青鳳後起天秀,敬都督苗通海船入渝,大破北渝二十城!」

「再敬……」

徐牧哽咽哭了出來,聲音一時頓住。西蜀未能取下江山,他吐不出那一位的名字。

雖諸多蜀將知曉,但實際上,許多的西蜀士卒,並不知黃之舟的事情。唯有天下太平日,新朝之立,方能告慰此番天下英魂。

「西蜀!」

徐牧咬著牙昂頭,狂吼朝天,聲音刺破風雪。

「西蜀——」

整座崖關內,儘是士氣鼓舞的高呼,餘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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