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織布總繁忙,孝敬母親不敢怠。

日日織布總繁忙,孝敬母親不敢怠。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夜晚了。

古樸的屋子,粗布的幔帳,屋子裡烤著碳,艾草燒著的味道,桌子上擺著幾個老舊的杯盞和一盞昏黃的油燈,窗欞和門的縫隙里多少進來些凌冽的寒風。

我微微睜開眼睛,一陣風吹來,手不覺的往身上拉了拉蓋了幾年的藍色水洗布被子,我忽感嗓子有些干,「母親,母親,渴……渴……」

「母親」我緩緩的坐起來,剛直起身子頭便有些暈,我用手摸上太陽穴,想支撐住腦袋,忽然,一陣眩暈,身體往後一仰,我的後腦磕在了床棱上,「疼……疼……」我有氣無力的喊出了聲。

「怎麼了?天瑤。」母親推開門進來了。

母親把粥放在桌子上,趕忙來扶我。

「瑤瑤,三日前你去看花燈,怎麼就暈倒在河邊了,辛虧發現得早,路過的王嬸子把你扶了回來,你睡了整整三日了。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不舒服母親給你請大夫。」

「沒……沒不舒服。」我怔了怔,恢復了一下意識,「母親,我很好,沒什麼事了,就是渴……」雖然頭還有點疼,但是我還是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

母親鬆開緊緊拉著我的手,拿起桌上的水壺到了一杯溫水。

我雙手接過母親遞來的水,一飲而盡。「再來一杯。」一杯溫水下喉,可嗓子還是有些燥,母親又趕忙倒了一杯,接連著我喝了五六杯,嗓子才好起來。

飲了這些水,我的頭還是不見緩解,就和母親撒了謊,「瑤瑤還有些累,瑤瑤要睡覺了,母親,母親也去休息吧。」母親扶我躺下,給我蓋了蓋被子,又加了些火炭,便出去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躺在被子里,頭微微陣痛,不知過了多久我睡著了,夢裡我又來到的那個亭子,白衣男人向我伸出了手,他把我攬在懷裡,輕撫古琴,一時間我周身溫暖,無意識的陷落在他的懷裡,我聞到了他懷裡的夜合花的香味,漸漸地我沒有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第四天早上了,夜合花的味道還在鼻子里未散去,那男人的溫度還在我身上縈繞,下意識我伸出了手想抱一下他,一伸手我突然醒了。

伸出去的手裡,抓住了一抔空氣,一絲遺憾與不舍席捲全身,我收回手臂放進被子里,用被子蓋上了臉,一滴淚淌下了眼睛。

我用手把淚水拭去,心裡有一種偷偷摸摸不敢讓人知道的感覺。「他到底是誰?這是愛的感覺嗎?」我用力去回憶昨晚的夢,頭又疼起來,我只好放棄了回想。

我穿上床旁邊母親準備好的淡藍色簡便衣裙,披了一件棉大衣,蹬上母親親自繡的白色牡丹棉靴,一邊喊母親,一邊往屋外走。

我推開門院子里的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廚房的煙囪還冒著煙,枯樹上的烏雀在樹杈上蹦蹦跳跳。

「母親,母親……」母親沒有回應我,安靜的院子里有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一下一下有著節奏。

我開心得朝織布房跑去,「母親,母親,您在裡面嗎?」跑到門口,我急切的推開了門,「母親,母親,您這麼早就來織布了。」

「天瑤,睡了一夜你好些了沒有,鍋灶里有粥和小菜,給你熱著呢,你去吃吧,我把李老闆要的兩匹紅布織出來,他趕著要呢,說四月份他家小姐要嫁人。」

「母親,您吃過了嗎?我去端菜,您到我屋子裡吃一些,吃完早飯我幫您織,靠您一個人織得完嗎?」

「母親。」我撒著嬌央求母親去吃飯,手按住織布機。母親推脫不過,我端了飯菜伺候母親吃完。

吃完早飯,我也坐到了織布機前面,一下,一下,夜以繼日的趕著織那兩匹紅布。

一天,兩天,十天,半月,一個月……在四月初,我和母親終於按時織完了那兩匹紅布。

李老闆來拿的時候,送我和母親了一張請帖,說大喜的時候,也請我和母親過去沾沾喜氣,這事不好拒絕,雖然說我和母親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但是還是收下了。李老闆是我們當地的富足大戶,我和母親商量總得準備一樣拿得出手的禮物。

思索幾日,母親愁的有些困苦,我們這樣的人家能拿的出來什麼禮物呢,我也有些發愁,我在院子里蹲著拿樹枝畫著圈圈。突然,我想到了,街東頭的張公子會畫畫,畫一幅合歡樹總是清新脫俗。

到了張公子家,我禮貌的敲敲門。「請問張公子在家嗎?」「請問……張公子在家嗎?」「我就是……請問……」門被拉開了,「請問……」張公子看到了門前的我,一時間有些語塞,他大概是沒有想到門前站著一位姑娘吧。我只見他穿著一身墨藍色的褂子,頭髮用銀髮冠束起來,白凈的臉,頗有文人墨客那種文雅風範。

「那個……張公子……我是來想請您為我畫一幅畫。」我一字一句的道明了來由。

張公子也挺客氣,很快便答應了下來,但是人家開門做字畫生意,還是得有些進賬的,他也是不能白為我畫畫。

於是,他提了一個條件,「你要是能讓靜月樓的綉娘買上一幅我畫的字畫,我就答應給你免費畫一幅合歡樹。」

靜月樓是我們這裡刺繡技藝最好的綉娘刺繡的地方,刺繡用的圖樣都是宮裡的畫師給提供的,一般是不從外邊買圖刺繡的。但是為了母親的面子,多難也得試試。因此,我答應了下來。

靜月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我很容易就進來了。一樓陳設的都是刺繡的作品,各式各樣,讓同是女孩子的我感覺有些自愧,畢竟我是不會刺繡的,小時候也沒有和母親學,母親也沒有強迫我。

「小姑娘,想買點什麼啊?我們這有剛綉完的裙子,選一條嗎?」我收起了喜羨的眼神,轉過身來。

「好美的女子,都說長安城裡美人多,卻未想今兒見到活的了。」

「我……我來……」沒見過美人的我有些痴傻,「我來是想讓姐姐幫我一個忙……」我仔細的說給這位姑娘我來靜月樓的來意。

也許這漂亮姐姐是看我年紀小,姐姐說如果我能在一晚上的時間裡理的清這籮綉線,她就考慮從張公子那裡買一幅字畫。然後便上樓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不知不覺天都亮了,綉線是不好理,我還差一點,「真希望綉娘姐姐再等一會來……」

「好香啊,是桂花糕,還有小甜餅。」「小姑娘,理完了嗎?餓不餓?」我緩緩的抬起頭,「糟了,我還沒理完。」我都在心裡哭的哇哇的了。

「姐姐,我還差一點。你能不能……」還沒等我說完,一個桂花糕塞進了我的嘴裡,姐姐笑的特別開心,「先吃吧,哈哈,本來也沒想讓你理完,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誠意,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吃完糕點,我陪你去張公子那裡走一遭。」我一口一口的嚼著糕點,開心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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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不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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