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老狐狸去哪兒了?

第285章 老狐狸去哪兒了?

袁復驚訝的看著西門守業的替身,道:「贗品?那安國公人呢?」

「贗品」長得和西門守業頗為神似,一路上別說遠遠監視的四維門的人,就是身邊護衛也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

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被次輔大人盯著一看便現出了原形,窘迫的捲縮在角落不敢言語了。

武先生趕緊上前道:「次輔大人不要聲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么?安國公人呢?」袁復蹙眉問道。

武先生一臉輕鬆的道:「不知次輔大人將要前來,安國公許久未來京城,一路風光旖旎,安國公你是知道了,耐不住寂寞,便一人一馬遊山玩水去了!」

「遊山玩水去了?安國公好閑情啊!」袁復也鬆了一口氣,道:「安國公玩到哪兒呢?快差人找回來啊!」

「次輔大人是有事要和安國公商量么?」

「不是我!」袁復舉著聖旨,小聲道:「是天子!陛下剛剛下旨,今夜讓安國公在南興安歇一宿,明日先於眾藩屬使團入京,陛下要親自出城相迎!」

「啊!」武先生先是一驚,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笑著道:「天子如此禮遇安國公真是皇恩浩蕩啊!」

袁復蹙眉瞥了武先生一眼,心想跟我這你還說這套虛的,笑了笑回道:「是啊!誰能想到啊!剛才突然通知內閣要親自迎接安國公,首輔大人那臉都青了,跑去修身殿讓陛下三思,可陛下堅持要出城相迎!即使先帝時也未有這般禮遇啊!」不過馬上話鋒一轉道:「所以得趕快把安國公尋回來啊!總不能天子迎接這個贗品啊!」

「是是,次輔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差人去把安國公請回來!」武先生笑著沖外面喊了一嗓子:「來人啊,給次輔大人上茶!」

「不必了,我還要等著回去復命呢!茶就不喝了!」

「誒,次輔大人一路辛苦,且稍坐歇息一會啊!」

說話間,便有侍女端著托盤奉上了清茶,武先生趕緊接過茶恭敬的捧到袁復跟前,道:「次輔大人請用茶!」

人家已經做到這般,袁復也不好推辭接過茶抿了一口,看著武先生一臉微笑,自己也尷尬的笑了起來。

袁復貴為內閣次輔北派領袖,這些年來多賴西門言君的提攜,以及西門家供給的金銀能讓他上下打點。可以說他是西門家在朝堂上的最大倚靠和代言人,但最近幾個月袁復有意無意的減少了和西門家的聯繫,幾次西門家差人奉上銀兩他也推辭不收,這讓兩方今日獨處很是有些尷尬。

「次輔大人,數年未見不知您的腿現在好些了么?」武先生也是人精自是不會挑明袁復故意疏遠之事,他知道袁復有老寒腿,開口便是關心之言。

「就那樣,疼不死也好不了,眼看這冬天來了,只能是自救多福了!」袁復幽幽說道,似是在說自己的老寒腿,似乎又不是。….「誒,時雖近冬,但天涼只一時,終有再暖日,次輔大人您說是么?」武先生笑著回道。

袁復和武先生相視而笑,武先生拍了拍手,在馬車外候了許久的侍女又將一個木匣拿了上來。

「本來是要到了京城親自送到您府上的,不過想來到了京城也有不便,正好此時奉上!」武先生雙手捧著木匣道。

袁復卻完全沒有接的意思,道:「這是?」

「國公的一點小意思,聽聞次輔喜歡,便不遠萬里專門為次輔大人尋來了!」武先生笑著打來了木匣,只見裡面放著一尊泥塑的佛像。袁復一瞧這個雕刻技藝,大概並非中土之物,又見細節琢磨之精細,法相之莊嚴絕非凡物!

「此物在聖光寺供奉了數百年,四代佛在為其開光,希望次輔大人喜歡!」

袁複信佛禮佛並沒有很多人知道,即使在袁府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後院那座小木屋是袁復每日禮佛之地。但顯然此事沒有瞞過西門家,竟還從西原聖光寺為其淘來了這件稀罕物。

雖然袁復一直認為他自己雕刻的那尊極其醜陋的佛像才是佛本來的樣子,但顯然他也看出這尊佛像的非同尋常,自從武先生打開木匣,他的視線就一刻不曾從佛像上移開。

袁復忽然間眉頭微蹙,他忽然意識到這尊佛像不光是安國公的慷慨饋贈,又何嘗不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呢。既然自己信佛這件事安國公知道,難道別的事安國公不知道么?

「這玩意我看著是真歡喜,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在下便謝過國公的禮物了!」袁復一把接過了木匣。

「次輔大人說的哪裡話,您和西門家一向友好,國公來京給您帶些東西也是應該的!說謝就見外了,哈哈!」武先生隱隱的點著袁復。

袁復笑了笑,隨口又和武先生寒暄了兩句便下車離開了,武先生恭敬的相送,看著袁復一上轎子,武先生微笑的臉馬上就陰沉了下來。

「國公啊!你到底是去哪裡了!」武先生看著本該坐著西門守業的馬車不禁嘀咕道…………

………………

袁復每日都會前往自己後院那間不為人所知的小祠堂禮佛,只有面對那尊雕的幾乎是破了相的佛像,他才能感到清靜無比。m.

而如今捧著一尊正版原裝西原佛像,看著無比莊嚴的佛,他卻心神不寧。

其實今日來宣旨他本是不想來的,最近和西門家若即若離,他哪想面對西門守業。只是皇帝指名要以為內閣大臣前去傳旨,竇鼎之一向和西門守業「王不見王」肯定是不會來的,高光義借口有事也不願來,張淵在南興受了傷還在家躺著呢,最後只能他跑上這一趟。

雖然幸運的沒有見到西門守業,但那個笑裡藏刀的武先生卻明裡暗裡的不停的點自己,一尊佛像更隱隱有警告之意!….這讓袁復很是煩悶。

雖然袁復至今依舊被看做是北派的領袖,太后的心腹,但實際上近段時間他已經是儘可能的向楚牧靠攏,幾乎斷了與坤德宮的聯繫。

在大文,太祖是個神聖到無以復加的存在,袁復雖然信佛,但在內心身處更是崇敬太祖!自從楚牧經筵之事一鳴驚人成為了太祖預言之子,袁復便對年輕的皇帝刮目相看。南黎南水之變以後,每每御書房議事,袁復幾乎都是在順著皇帝的意思說話。

可如今袁復卻很是糾結,他覺得自己在靠攏皇帝,皇帝是看得出來了的。不過自己和皇帝起初並無淵源,而且自己身上有著太強烈的太後印記,這段時間以來,雖然誰也沒明說,但朝堂中人都看得出來,皇帝在一點點剪除太后的勢力,那對於自己,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廟堂更是如此!

袁復此刻就怕完全投向了皇帝,卻發現皇帝根本不在乎自己,到時候皇帝不待見,太后也不會出手保他,竇鼎之從來在提防他,張淵更是與其水火不容,那豈不是徹底進退失據了!

想到這裡,袁復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信佛的他一貫是不粘酒的,但此刻他卻很想一醉方休。

可是他還不能喝,最近政務繁忙,每天都要留一個閣老在內閣值守,今日正好輪到他了。

一個時辰后,袁復的轎子已經到了午門之外,年少苦讀之時,他是多麼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來到這裡,在天子面前指點江山激昂文字……而如今,雙鬢斑白的他每一天都要來到這裡,卻早就忘了當年的。

看著巍峨的午門,袁復忽然笑了,大概是想起了當年那個熱血的少年郎,又嚴肅了,或許是想到了此刻如履薄冰的境地。

長長的門洞他第一次走時是那麼的激動,如今卻像回自家一般尋常。遠遠的那座紅樓,直到現在都是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人生目標,然而又有幾人知曉,這文淵閣並不是那麼好待的……

袁復推開文淵閣的大門,另外幾位閣老已經離去,並不大的正堂也顯得頗有些寂寥。袁復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前方那張屬於竇鼎之的案子,多少年來他都渴望有一天自己會坐到那個位子上去,當然偶然沒人的時候,他也偷偷去坐過兩次,甚至還有一次剛坐上,便聽到「吱呀」一聲,嚇得他差點沒尿了,後來才發現原是一隻宮中的夜貓……

今日袁復並沒有去坐那個位子的雅興,滿腦子都是自己如今兩難的境地,以致於文淵閣內還有別人在,他都渾然不知,只是背著手踱步走向自己的位子。

「次輔有心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將袁復從思緒中拽回來現實。

他抬頭一看,皇帝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臣參見……」

「罷了!」楚牧擺了擺手,道:「又不是上朝,不必行禮了!朕等候次輔多時了!」

袁複本就在擔心自己的處境,皇帝的突然出現更讓他心中一緊,不過在朝堂沉浮了幾十年的人,還是很會偽裝的。袁復馬上微笑著說道:「陛下是有什麼急事么,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吩咐派個人來傳臣便是!」

楚牧也沒回話,端起了一杯茶,道:「剛泡的,次輔回來的正好!」

「臣豈敢……」

楚牧懶得聽他那些個虛話,端著茶示意他快喝。

袁復趕緊接過,其實剛才已經喝了不少茶了,現在不光不渴甚至還有點想去茅房,但皇帝的茶他不敢不喝,還得假裝一喝就被驚艷到。

「哎呀,臣從來沒有喝過如此清香之茗!」

楚牧完全沒想接他這馬屁,示意袁復坐下后,便問道:「這一路辛苦了,見到安國公了?」

袁復點了點頭道:「見到了,他聽聞陛下要出城相迎,感動的熱淚盈眶,望著京城的方向一拜再拜,大呼皇恩浩蕩!」

「嗯!安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袁復被皇帝東一句西一句問的有些懵了,想了想回道:「安國公是個諄諄長者!」

「那我呢?」楚牧又問道。

「嗯?」袁復驚得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是英明神武年少有為之主!」

「看來次輔更喜歡諄諄長者么!才會為了諄諄長者來矇騙年少有為之主!」楚牧看似玩笑的說道。

但袁復可沒當玩笑聽,矇騙皇帝無論如何都是欺君大罪,他趕緊跪了下來,道:「臣有罪!」

「什麼罪啊?」楚牧依舊一副玩笑的語氣。

「臣……」袁復腦子都亂了,根本不知道皇帝說的是什麼事。

楚牧也不想賣關子,道:「你說安國公被我感動的熱淚盈眶,還向著京城方向下拜?他連馬車都沒下怎麼拜的,在車上拜的?拜的朕啊,還是在拜託次輔多關照啊?」

袁復一聽冷汗就下來了,很顯然皇帝派了人在監視安國公的車隊。

「臣有罪,臣不該胡言亂語!安國公其實……」

「其實他根本沒拜我,倒是真拜託了你,沒錯吧!聽說次輔是舉著聖旨上車,拿著小匣下車,給朕看看,安國公送的什麼大禮啊?」楚牧笑著問道。

「臣臣臣……萬死!不該收安國公的禮物,臣馬上差人回家將那東西送還給安國公!」袁復緊張的都結巴了。

楚牧卻也沒有再問,相反還給袁復的茶杯里添了點熱水,道:「袁愛卿,你這就讓朕失望了!他們都說你是太后的人,心裡向著西門家,可朕這一段時間看著,卻覺得你心裡其實是向著朕的!朕雖然沒同你說過,但次輔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裡,也知道這幾次坤德宮聯絡你,你都刻意的保持距離!所以朕放心讓你去傳旨,結果……哎!」….袁復凝望著皇帝,心情極其複雜。

「我是真有點失望啊!次輔!次輔!次輔!」楚牧喊了三次次輔,一次比一次聲音大。

袁復窘迫的臉漲紅起來,憋了半天終於才放鬆,回道:「陛下明鑒!臣並未被安國公收買,收了禮物只是想麻痹他們!臣是忠於陛下的!而且臣正好有件事要稟報!」

袁復將今日馬車之上所見全部複述了一遍,楚牧聽聞大驚,道:「車上是假的西門守業?真的呢?」

「說是遊山玩水去了!」袁復蹙眉道:「但陛下,若真是遊山玩水何必找個替身!臣以為安國公只怕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了,他大概是猜到了有人在監視他,所以找個替身以假亂真,其人恐怕是去幹些見不得光之事了!」

楚牧點了點頭,嘀咕道:「這老狐狸,到底是去哪兒了?」

…………

西門守業打了個噴嚏,大概不是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只是夜深了山裡面降下了寒氣。

白天大概很是悅耳的雀鳥鳴叫,到了晚上聽起來卻有些滲人,不過西門守業並不在乎,他舉著火把行進在蜿蜒的山間小路上,不是拿出那張從宮中帶出來皺皺巴巴的紙,火光之下「西門卿」三個字依稀可見。

不知走了多遠,他終於在山腳之下看見了一座木屋,西門守業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比他當年第一次去青樓都要激動。不知平復了多久,他才稍稍冷靜了些,吐了口氣推開了木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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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都登基了,到底跟誰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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