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中毒了！

「這位是秦鋒、榆林右衛人氏，是瑾瑜的知己好友，同時也是救命恩人！」

「這位是九公子—范人傑，山西—介休人氏，范家乃是八大晉商之首，在山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

薛瑾瑜上前幾步，為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做起了介紹。

秦鋒這才知道，眼前的英俊公子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不對……更準確的說，是臭名昭著的八大晉商之首范家的九公子！

八大晉商，指的是山西商人中的八個大家族，其現任家主分別是：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

這八個家族和薛家一樣，本來都是做軍供生意的，就是為邊軍運送軍需用品，從而獲取利潤。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八大晉商變得越來越貪婪，不再滿足於軍供生意，為了賺取更多的利潤，他們幹了一件數典忘祖、禍國殃民的事情，就是向蒙古、女真各部走私軍需用品！

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之戰，十幾萬明軍一敗塗地，不僅丟失了遼東大片土地，還喪失了軍事主動權！

痛定思痛之後，大明朝廷調整了對策：一邊推行軍事防禦政策，修築了四百里關寧錦防線，打造的猶如鐵通一般，並駐紮重兵，以此阻擋女人鐵騎的進攻；一邊實行經濟封鎖政策，嚴禁糧食、精鹽、銅鐵、茶葉、瓷器……諸多物資出關，意在削弱、困死生產落後的女真人。

不得不說，這個計策很高明，如果執行成功的話，足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可是十年過去了，女真人一點也沒有變弱，反而是越來越強大了，不斷向大明發起進攻，接連攻克許多重鎮，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八大晉商暗中向他們提供了大量的軍需物資，使其無後顧之憂！

不僅如此，八大晉商還向女真人提供了很多軍政機密，合盤托出了中原內部的虛實，並在之後充當了帶路黨的角色，不客氣的說，大明帝國的滅亡八大晉商是重要推手之一！

當然了，私通女真人這件事情，八大晉商一直都是暗中進行的，世人不明真相，還以為他們是正當商人呢！

至於范人傑，本是范永斗的第九子，因為頭腦聰明、有很強的經商天賦，故而被確立為家族繼承人，尤其最近幾年，范永斗年老體弱、已經慢慢的退居二線了，將大部分權力都交給了這個兒子！

換而言之，如今主持八大晉商具體事務的，正是這位九公子—范人傑！

薛、范兩家都是大商人，有一些生意上的來往，也算是朋友之交了。

幾天之前，范人傑帶人來綏德一帶談生意，得知薛財神得了重病，於是前來探望，送了不少名貴的藥物、補品，雖然沒起什麼作用，可一片心意感人啊，因此才將他請進了後堂中款待！

……

「秦公子，幸會！」

「范公子，幸會！」

范人傑不僅人長的帥，還非常有禮貌、主動拱手行禮！

秦鋒回了一禮，看上去和顏悅色的，實則在內心中已經給這位范九公子打上了『狗漢奸，不可信任—小心防備、早晚宰了你』的大標籤！

「瑾瑜，令尊的情況如何了？」

「唉，病情嚴重，一直昏迷不醒，如今趙神醫在身邊守著。」

「可否帶我進去看看？」

「沒問題，隨我來！」

薛瑾瑜沒有猶豫，帶著秦鋒進了後堂寢室，范人傑見狀、目光轉動幾下，也順勢跟了進來，因為他是貴客，故而無人攔阻。

寢室空間不小，靠牆擺放著一張精美的楠木雕花架子床，上面躺著一位老者，大約六十歲左右，雙目緊閉、昏迷不醒，呼吸極為微弱，臉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綠氣——正是大名鼎鼎的財神爺—薛仁禮！

旁邊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郎中，少說也有八十歲了，一邊給薛財神診脈、一邊不斷的搖頭嘆息，顯然是情況不妙。

「趙神醫，家父的病情如何了？」

「唉，女公子見諒，老朽無能，用盡了各種辦法，只是查出令尊是邪物入體、腐蝕了五臟六腑的生機，卻查不出究竟是何邪物，故而無法對症下藥，如今令尊的脈象極為薄弱，只怕是……只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父親……嗚嗚！」

白髮老者姓趙，乃是綏德州一帶最有名的郎中了，行醫六十餘載、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不知救活過多少垂死的病人……如今連他都束手無策，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薛瑾瑜頓覺得天旋地轉，差一點摔倒在了地上，幸好被小侍女-綠柳攙扶住了。

「瑾瑜妹妹，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看開一些、切莫要太過悲傷了，小心急壞了身子……放心吧，以後一切有愚兄在，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范人傑湊了過來，十分暖心的安慰著，還不斷拍著胸脯保證，以後薛家無論遇到什麼困難，范家一定鼎力相助。

安慰了薛瑾瑜一番，范人傑又去安慰了那十幾個姨娘，舉止得體、言語暖心，很快樹立起了一個高大、善良、正直的形象，並迎了了眾人的好感！

……

另一邊，秦鋒站立不動，只是認真查看病床上的薛財神，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瑾瑜，先別哭了，回答我幾個問題：第一，令尊平時身體如何？」

「家父平時注重保養，並粗通拳腳功夫，身體一直很好，連小病都很少生的！」

「第二個問題：令尊是不是一個月前發病的，先是腰痛、頭痛、手足顫動、走路不穩……繼而驚厥、震顫、白日出現幻覺，夜間噩夢不斷？」

「沒錯，就是這樣，鋒哥如何知道這般詳細？」

「這樣的話，我基本可以斷定了，令尊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啊，中毒了，這怎麼可能？」

聽了秦鋒的話，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又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薛家經商多年，難免會得罪一些人，為了保證安全，可是定了不少規矩的。

比如說：吃飯之前，一定要用銀針試毒，連試三遍，再由丫鬟試吃幾口，確認萬無一失了，主人家才會入口的，喝水、喝酒也是如此。

而且最近幾個月，薛瑾瑜一直和父親一起用飯，喝的也是同一口井裡的水，如果父親中毒了，為何薛瑾瑜平安無事呢？

與此同時，那位趙神醫也發出了疑問：「這位小友何以斷定薛員外是中毒了，莫非你精通醫術？」

「不敢當，略懂而已，不過在下看過一本古籍，裡面記載了一種中毒狀況、和薛前輩現在的樣子一模一樣，故而才敢確定！」

「哦，是什麼毒？」

「孔雀膽！」

秦鋒說謊了，其實自己並不懂醫術，更加沒看過醫書，可是自己懂殺人術！

殺人之術，千變萬化，不僅僅是打打殺殺，還有很多更厲害、更陰險的辦法，下毒就是其中之一。

這方面，秦鋒受過專門訓練，故而一眼就看出薛財神中毒了，而且是孔雀膽的毒……說明一點，孔雀膽不是孔雀肚子里的膽囊，而是一種礦石，有劇毒、其色碧綠，其狀橢圓，大小猶如孔雀之膽，故而得名。

不過嘛，孔雀膽雖然分佈比較廣泛，但是一般都深藏地下，在這種挖掘技術落後的時代，是很難挖到這種礦石的，如果說有的話，那就只有兩個地方：一是雲南，那裡有大量的銀坑洞，挖掘銀礦石的時候，順帶能挖到一些孔雀膽。

二是山西，那裡有大量煤礦洞，也有機會挖掘到。

想到這裡，秦鋒不禁瞄了一眼旁邊的范人傑，這貨就是山西人，家中還有很多礦產……是巧合嗎？

……

「鋒哥，你既然認識這種奇毒，可有解毒的辦法嗎，只要能救家父一命，瑾瑜願意為奴為婢、報答大恩！」

「這個嘛……」

秦鋒有點犯難了，孔雀膽的主要成分是鹼式硫酸銅，如果在原來的世界里，只要口服一點通用解毒劑，或者去醫院打個點滴、輸兩袋葡萄糖溶液和一克的依地酸二鈉，小半天就沒事了。

問題是，現在是大明崇禎二年，科學技術還非常落後，沒有醫院、沒有解毒劑，更沒有葡萄糖溶液……什麼都沒有，又如何解毒呢？

想到這裡，秦鋒無奈的搖了搖頭：「瑾瑜，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了，的確有個解毒的辦法，可惜把握不大，若是一個操作不當，非但解不了孔雀膽之毒，還會立刻要了令尊的性命！」

「哦，有幾成把握？」

「不足三成！」

「啊！」

薛瑾瑜大吃一驚，俏臉上剛出現的一點喜色，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不足三成把握，這也太危險了吧！

「鋒哥，有沒有更穩妥一點的辦法，若是需要什麼奇花異草、名貴藥材，縱然是花費萬金，我們薛家也在所不惜！」

「不好意思，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而且我敢斷言，我的這種辦法是世上唯一能救治令尊的辦法了，到底冒不冒這個險，你快點做個決斷吧，否則耽誤的時間越長，令尊的情況就會越糟糕，現在還有三成把握，要是拖延下去，只怕就剩一兩成了！」

一道生死難題，擺在了薛瑾瑜的面前！

冒這個險，活命的希望不足三成，喪命的危險卻有七成。

不冒這個險，以自家父親現在的情況，最多還能支撐三天，三天之後，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無計可施了！

怎麼辦？

……

有心和姨娘們商議一下，可是這幫婦道人家只知道掉眼淚，根本拿不了大主意。

這時候，九公子—范人傑湊了過來，滿臉關心的說道：「瑾瑜妹妹，以愚兄之間，人命關天，千萬不可冒險，還是再等一等的好，三天時間，或許能找到更高明的郎中，或者能找到把握更大一些的辦法救治世伯……實在不行了，再用這位秦公子的辦法不遲啊！」

「的確不宜冒險，可是……唉！」

聽了范人傑的勸說，薛瑾瑜的意志開始動搖了，可時間拖的越長救治的把握就越小，到底怎麼辦呢？

左右為難之際，寢室外面一陣大亂，有人往裡面硬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