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夜談!

第二十九章夜談!

長夜漫漫,閑著沒事,為了打發一下時間,秦鋒借著火光打量起了這座大殿。

大殿極為破舊,到處都是蛛網和塵土,北側高台上供奉著一座泥胎塑像,破損的極為嚴重,已經看不出是那路神仙了。

左右各有一根石柱,保存的還算完整,上面雕刻著一副對聯,隱約還能認出來。

上聯:策馬追賢留佳話,

下聯:安邦運智著德馨!

行了,不用猜了!

只要有點文化的人,通過這副對聯,就知道廟裡供奉的是誰了,漢初三傑之一蕭何!

蕭何本為沛縣小吏,後來輔佐劉邦起義,推翻暴秦、打敗項羽,建立了大漢王朝,並以鎮國家、撫百姓、供軍需、給糧餉之功,成為了漢初三傑之一,與張良、韓信並列!

後世人推崇蕭何的才能,多有為其立廟祭祀者,比如眼前這座廟就是後人修建的,起碼有幾百年歷史了,可惜沒有好好維護,破敗成了這個樣子。

話又說回來了,蕭何最大的本領,不是保障了漢軍的後勤供給,而是慧眼識人,舉薦了當時身份卑微、毫無名氣的韓信擔當漢軍統帥,這才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楚霸王!

人生在世,要想從微末之中崛起,干下一番大事業,必須得有貴人相助才行,毫無疑問,蕭何就是韓信的大貴人!

如今又逢亂世,正是男子漢建功立業的大好時候,我也想像韓信那樣『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可是我的貴人又在那裡呢?

……

胡思亂想之際,耳旁響起了腳步聲,只見那位藍袍老者走了過來,在篝火旁盤膝坐下。

「老先生,睡不著?」

「是啊,人老了,覺就少,既然小友也睡不著,不如咱們來一個長夜之談如何?」

「呵呵,求之不得,老先生從京師而來、肯定見多識廣,晚輩正想請教一番!」

「不敢當,閑談而已!」

……

的確,二人初次見面,一開始都抱著閑談的想法,只聊一些比較淺白的話題。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以及話題逐漸展開,二人竟然越談越投機、越談越高興,大有一種得遇知己、相見恨晚的感覺。

秦鋒自不必說了,擁有超過這個時代幾百年的知識,而且知識面非常廣,那就相當於一本百科全書啊!

沒想到的,藍袍老者也是一位博學之人,天文地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甚至連軍國大事都非常清楚,能說出很多獨到的見解!

這不禁讓人懷疑了,藍袍老者究竟是做什麼的,如此博學,還知道那麼多軍國大事,莫非是一位官員?

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要知道,如今大明朝的官員們特別腐敗、特別的講究排場,那怕是一個七品縣令出行,也得坐綠頂大轎,帶著數十名隨從,前呼後擁、鳴鑼開道,擺足了官威才行。

再看這位老先生,穿著普通不說,坐的還是一輛半舊馬車,隨從只有六個人,行禮只有區區幾個包裹……說他是當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或許是京城一帶消息靈通,藍袍老者又是一個好打聽事的,這才知道許多軍國大事吧!

想到這裡,秦鋒打消了疑慮,繼續和老者交談……二人談來談去,自然而然的談到了一個敏感話題:西北大旱,饑民造反!

「小友談吐不俗,著實令人敬佩,關於西北民變之事,老夫尚有一些不解之處,還請小友解惑!」

「不敢當,老先生請問便是!」

「是這樣,西北民變發生至今,尚且不足三個月,就將陝西治下的八府、二十州、九十六個縣幾乎全部攪亂了,局勢糜爛如此之快,卻不知是何緣故呢?」

……

「西北民變,疾如風火,依晚輩看來原因有三:

其一,西北本就是苦寒之地,百姓們生活艱苦,家中難有積蓄,一遇大災,頓時束手無策,至於地方官府,非但不開倉賑濟饑民,反而是濫增捐稅,多如牛毛一般,饑民們被逼無奈,這才挺而走險、殺官造反!

其二,朝廷為了平定遼東,多次從西北一帶抽調精銳邊軍,結果卻是屢戰屢敗、損兵折將,十年之間,西北地區的精兵強將幾乎被抽調一空,以至於饑民造反之時,根本無力彈壓,只能坐視局勢日漸糜爛。

其三,民變發生之後,前任總督武之望自認為愧對朝廷,竟然懸樑自盡了……武總督一死,無人統籌大局,官員們各自為政,軍令、政令混亂無章,結果進一步加劇了民變。

現在民變分佈西北各地,猶如星星之火一般,必須抓緊時間、立刻撲滅,否則的話,一旦讓這些星星之火燃燒起來,形成燎原之勢,可就悔之晚矣!」

……

說到這裡,秦鋒嘆了口氣,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囊大口灌了起來。

這次西北民變,雖然一定程度上震驚了大明朝廷,卻沒有讓崇禎皇帝、內閣大臣、以及六部九卿們真正重視起來。

這些高層統治者天真的認為,西北民變只不過是疥癬之疾,很快就會平定下去的……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一切全都晚了!

用不了多久,民變就會從西北一省、蔓延到中原五省,進而蔓延整個天下,刀兵四起,生靈塗炭……最終大明滅亡、華夏陸沉,女真人趁虛而入!

接下來,就是屠殺、剃髮、奴化、文字獄、閉關鎖國,落後於整個世界……直到三百年後,被西洋人的槍炮敲開國門,帶來不計其數的災難!

身為華夏一份子,秦鋒很想竭盡所能的,為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做點什麼,可惜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官,要兵沒兵、要權沒權,空有報國之心,卻無回天之力!

心情鬱悶,借酒澆愁,囊中酒很快喝乾凈了,一滴不剩!

「呵呵,想不到小友年紀不大,卻是酒國高手,來,嘗一嘗老夫的美酒!」

說話間,藍袍老者拿出一個酒葫蘆,純銀打制的,打開之後,濃郁的酒香瀰漫開來,沁人肺腑!

秦鋒雙手接過來、聞了聞,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而後如長鯨吸水一般,一口氣喝下小半葫,這才舒服的長出一口氣:「好酒,真是好酒,醇香甘烈,四品皆全啊!」

「哈哈,當然好了,這可是老夫臨出京城之時,皇……咳咳……一位姓黃的朋友所贈,馬車上還有幾罈子,既然小友喜歡,老夫相贈就是了,權當報答相救之恩!」

「如此,晚輩卻之不恭了!」

如果是送金銀珠寶,秦鋒肯定不會接受的,可是送陳年佳釀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沒辦法,酒色財氣當中,其餘三樣都不算什麼,唯獨一個酒字,讓秦鋒喜歡的骨子裡,當即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既然聊到了民變的事情,自然要聊一聊如何平定這場民變了。

在這個問題上,二人的觀點非常一致:認為首先要向朝廷請旨,至少免除西北百姓三年賦稅,以安人心;同時調遣人馬,把守住各府、各州的交通要道,避免造反的饑民們合流,導致局勢進一步惡化!

接下來,對造反的饑民們進行招撫。

饑民造反,大都是出於無奈,只要官府拿出誠意招撫,再赦免罪行、妥善安置還鄉,相信絕大對數饑民還是願意接受的,有太平日子過,誰願意拎著腦袋造反啊!

話又說回來了,招撫的辦法的確不錯,可真要實行起來並不容易。

招安饑民,就得讓饑民們吃飽肚子,這需要大量的糧食,糧食從何而來?

讓饑民們返回家鄉、安心生產,就得給他們土地、耕牛、種子,這些東西又從何而來?

西北本就貧瘠,再加上貪官污吏中飽私囊,各地府庫空空如也,連耗子都能餓死,根本拿不出這些東西來。

拿不出來,再好的平亂策略,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啊!

另外嗎,二人的平亂觀點基本一致,可也有不同之處,藍袍老者認為:人性本善、仁者無敵,只要誠心對造反者進行招撫,就足以平定西北之亂了!

秦鋒則認為,人性複雜,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因此不能一味的講仁義,還要有霹靂手段,必須挑選一位良將、訓練一支精兵!

那些造反的饑民,肯接受招撫自然最好了,如果有不肯接受招撫的,那就決不能客氣了,立刻發兵討伐,斬盡殺絕,一個不留,以免的流毒四方!

「饑民造反,皆是出於無奈,對待這些人,當以仁義教化之,又豈能輕言殺戮呢?」

「哈哈,老先生此言差矣,治國之道,一張一弛,既要有菩薩心腸,也要有屠夫手段,令百姓們畏威而懷德,如此才能天下太平;這就好比一個人身上生了毒瘡,必須狠下心來,用刀挖掉毒瘡,而後敷上藥物,好生修養,如此才能恢復健康,若是狠不下心來,遲遲不肯割肉挖瘡,任由其擴散開來,待到毒氣攻心之時,可就悔之晚矣!」

對秦鋒這番話,藍袍老者沉思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要想訓練一支精兵,只怕不是易事吧?」

「哈哈,練兵而已,有何難的,如果交給我來做的話,半年之內就能練出一支百勝精兵!」

「小友多大年紀?」

「十八歲!」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挺大!」

「哈哈,霍去病十七歲隨軍出征,率領八百鐵騎橫掃草原,殺敵數千人,功勞列為全軍第一,漢武帝封其為冠軍侯……晚輩今年十八歲了,練一支精兵又算什麼呢,可惜空有千里馬之志,卻難遇伯樂啊!」

「呵呵,老夫略通一些相術,觀小友生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如膽懸、目若朗星,口似塗朱,牙排碎玉,真是三山得配,五嶽相均……此乃大富大貴之相,有此相貌者,運氣絕不會差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友就能遇到伯樂,屆時定能大展宏圖,建功立業!」

「哈哈,如此就多謝老先生的吉言了!」

……

二人整整聊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用過早飯之後,這才揮手告別。

「老先生,一路保重,晚輩告辭了!」

「小友保重,你我乃是有緣之人,日後一定會再相見的!」

……

望著秦鋒遠去的身影,藍袍老者十分不舍,那種欣賞的感覺,估計跟當初蕭何第一次見到韓信是一樣的,人才難得,當為國家舉薦之!

這時候,一名隨從走了過來:「大人,路上太不安全了,是不是命令綏德衛指揮使,派一隊人馬來護衛大人的安全?」

「老夫為了體察民情,這才輕車簡從而行的,若是有大隊人馬護送,還怎麼體察民情啊?」

「大人言之有理,可是路上太危險了,萬一再遇到狼群、匪徒之類的,小人們丟了性命不打緊,大人若有個閃失,豈不是有負聖上的重託嗎?」

「這個嘛……罷了,王忠,你拿上老夫的手札跑一趟,命令綏德衛指揮使調一隊人馬過來!」

「遵命!」

綏德衛指揮使,乃是堂堂正三品的高官,執掌一衛的兵馬大權,如今藍袍老者一道手札,就要調動這樣的高官,那藍袍老者的真實身份……細思極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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