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胡不歸
（前文提到留守代郡的是李先，但我又搞錯將李先戰死在代郡，現在重看了一遍才發現了這個錯誤，現在修改一下，留守代郡的是李規，隨漢軍出征的是李先。）
北方的寒風已經停止呼嘯了，春天的溫暖氣息已經開始慢慢接近這幽州的地界。
每日都有無數百姓聚集在代郡城的北門口，她們清晨懷著希望而來，黃昏卻無不是微微嘆息而歸！
式微，式微！胡不歸？
漢軍已經出征一個多月了，整個代郡有三萬多軍士參加了這次出征，整個代郡幾乎是家家都出了人丁。這三萬多軍士幾乎每個都是他們家中最主要的成員，或是妻子的丈夫，或是兒女的父親，或是父母的兒子。這一個月過去了，這群代郡城中的老父老母和孤兒寡母們此刻最大的心愿已不再是誰勝誰負了，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兒子、丈夫或者父親能平平安安地歸來！
「默默，你說爹爹他們都一個多月沒什麼信息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李進不安道。
「怎麼會呢？」李預強笑道。儘管李預已經猜出漢軍可能要打敗，但因為自己是十二歲的小孩兒無能為力，只能期望自己父親和族叔能憑藉強橫的武力平安歸來。
「嗯，進哥哥，默默哥，我昨天就做了一個夢，見到爹爹一身是血的出現在人家面前，好可怕啊！」李思雨說著說著就哭了！
「別怕，那只是夢而已！源叔箭術那麼高超，那些鮮卑人怎麼能近得了源叔身邊呢？」李預安慰道。
「嗯！」李思雨低聲應道。
「唉，現在爹爹、二叔他們都走了，現在族中就只有李規長老一個人還會管管事，其他人都是像我們一樣的小孩，你看現在就連平時的聯繫都沒有人過來！」李進嘆聲道。
「那你還不開心，你平時最煩的不是天天修鍊嗎？說那又枯燥又浪費時間。怎麼現在改性子了！」李預好奇道。
「還不是我娘，每天都叫我去城門口守候，早出晚歸，好無趣啊！我現在寧願每天都在這練武場修鍊！」李進抱怨道。
李進他娘身子骨弱，一直都是大病小病不斷，自然是無法親自去城門口等候永叔的歸來。唉，那個可憐的女人現在大概也和自己的母親一樣成為瞭望夫石吧！區別只不過一個是蹲在城門口，一個躺在家裡，但她們一樣都深愛著自己的丈夫。
「對了默默，你娘回來了沒有，這幾天我都看到了嬸嬸獨自在城門口，今天我不想去了，我就托嬸嬸幫我守候消息，回來時要她告訴我消息，不過我估計爹爹他們今天可能是不會回來了，都這麼晚了！」李進對著李預先是低聲地詢問道，但看下天色之後又確定地自語道。
「你們說，爹爹他們能回來嗎？小雨每晚都是一個人睡，好害怕啊！」李思雨害怕道。
「膽小鬼！」李進嘲笑道。
「你欺負人，小雨才不是的小鬼呢？只是，只是你們每晚都有娘陪著，小雨以前還有爹爹陪著，現在爹爹也走了，晚上都沒有人陪小雨說話！」李思雨說著說著就又哭了。
李預嘆了口氣，連忙和李進上去安慰她。李思雨幾乎是他們這三個人中最可憐的，他母親因為生她時難產而死了，從小就由源叔帶大，但源叔又整日忙于軍務，基本沒空照顧她，是以她膽子也最為弱小。
「進哥，要不我們也去城門口看看吧！」
李進這一個月基本都在努力修鍊，自然是無暇陪王倩一起去城門口守候李業的歸來。現在李預雖然還是處於後天極境，但是無論是內勁還是肉身都更上一層樓，內勁上李預現在已經不下於一個月前的李業，肉身現在更是打熬地比先天中期武者的肉身強橫數倍，只要內家拳修為進階到了換臟期，那麼李預的肉身修為將要比現在恐怖數倍，即使是先天巔峰的武者肉身也無法與之相比。
「嗯，方正也挺無聊地！」李進點點頭。
「我也要去！如果爹爹回來了，看到雨兒在等他，一定會很高興地！」李思雨也是贊成道。
夕陽已經開始西下了，此時每一個守候在城門口的人們臉上都不由地浮現出了一絲失望！
「娘！」看到了王倩那熟悉地身影后，李預就立刻呼喊道。
「默默！」看到自己兒子跑過來陪她，王倩原本失望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默默。小進，小雨，你們怎麼也來了！」
「我們也一起過來等等爹爹他們呀！」李思雨甜甜的說道。
「嗯，你們真是好孩子！」王倩摸著小雨的頭笑道。
轟轟！
王倩還待說什麼，但此時突然一陣隆隆聲傳來。王倩一驚，是馬蹄聲！隨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北方，雙眼幾乎望眼欲穿。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呼喚聲。
於是原本就略顯擁堵的人群更是擁擠不堪了，人們紛紛呼朋喚友，準備迎接親人的歸來。而王倩則也是忍著激動的心情，護著李預等三個小孩，在城門口慢慢等待。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也越來越清晰了，這不是大軍的聲音，這只是一小股騎兵的奔跑聲。歡樂的人群開始寂靜了，彷彿下一刻就是生離死隔的畫面。
終於這股騎兵到了城門口，人們耐心地數著，一個，兩個，三個...數了一遍又一遍，但還是只有二十三個全身帶血的漢軍。沒有見到親人的人們痛聲大哭著。這一刻，他們寧願自己不要出現在城門口，即使沒有親人的信訊，也比接受到死亡的信訊強啊！
這一刻人世間的悲與喜盡出現在這城門口。王倩也靜靜地留著眼淚，但不同的時，她的眼淚是歡喜的，是慶幸的，這一刻，她終於確信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父親，平安歸來了。
「李司馬，老朽敢問一句，你們可是凱旋歸來的先鋒啊！」儘管看著李業他們各個帶傷而歸，但這名老者還是僥倖的上前問了一句。
「我、我...」李業滿臉苦澀，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司馬啊，我家阿越就在你的帳下啊，他可曾平安歸來啊！」有一個老者上前對著李業詢問道。
看著周圍那一張張滿含期待的眼睛，李業心中不由得陣陣刺痛，但還是低頭沉聲道，「能回來的，都在這兒！沒有，沒有其他人了！」
「什麼！」
「嗚嗚。。。」
李業話音剛落，周邊的那些沒有找到親人的人們先是一驚，然後紛紛哭泣起來。
就連一邊的李進也不例外，只見他急忙掙開人群，來到李業身旁哭泣道，「業叔，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爹和二叔，還有源叔只是在後邊沒有跟上上來對不？」
「阿永，阿虎，阿源，還有族長、二長老他們都已經...」說著說著李業雙眼的淚水就不住的留了下來。
「嗚嗚...」
這一刻，悲傷沉浸在了代郡，三萬軍士的戰死幾乎讓整個代郡百姓家家都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