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倒流<2>
月如畫，歷歷在目。
倒流的時間切換到人生的轉折點，愛德華不會忘記那天夜晚電閃雷鳴，沱大雨淹沒了沃靈頓城，積水橫流的尼坦區街道上，五輛馬車疾馳而過，骯髒的臭溝水濺濕愛德華的衣襟，就在那一刻，一名嬌弱瘦小的精靈走進愛德華的視線，大雨浸濕她單薄的外衣，身軀蜷縮在木籠角落，那對昏暗眼眸緊緊盯著愛德華。
那年愛德華十歲。
那夜和彌忒斯第一次相遇。
那雙死寂之眼，很是觸目驚心，看著她身上淌血的鞭痕，愛德華手中的黑色雨傘從手中掉落，聽著那咕嚕嚕的車輪聲，這位年幼的貴族堅定不移道：「卡弗吉尼亞，今晚我要去拍賣場。」
拍賣場人滿為患。
年幼的愛德華似乎有些鶴立雞群，在無數質疑目光中，愛德華高高舉起五根手指，沉聲喊道：「五萬尼卡金幣，買下那個精靈。」全場寂寞無聲，片刻后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嘲笑聲，直到愛德華走上拍賣台取下女精靈拍賣牌，全場再次歸於寂靜。
敗家子，這便是愛德華從今以後的形象。看著那些熟悉的場景，在倒流的時間裡，作為旁觀者的愛德華在拍賣場的角落裡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金色頭髮、藍寶石眼睛，只是那張臉依舊模糊，無論愛德華如何讓靠近，也未能看清楚。
這個人是誰？
為何他會在十一年的拍賣場出現，為何所有人的臉龐清晰可見，唯獨他的臉龐模糊一片，沒等愛德華思考，場景再次飛速切換，歷史洪流中，愛德華就像波濤大浪中的一葉扁舟，任其擺布。直到愛德華十三歲的時候，一道大門再次向他敞開。
迴旋而下的潮濕石階，尤利西斯府邸的密道，那便是愛德華開啟人生的道路，在那道塵封多年的石門前，年僅十三歲的愛德華雙手推開那道石門，映入眼帘是的滿目琳琅的玻璃器皿、幾人高的書架、乾枯的血族身軀、玻璃池中不會腐爛的精靈屍體，一位長鬍須老人坐在書桌前，揮舞的鵝毛筆不曾停下。
傳奇鍊金術士。特布蘭德。
《特布蘭德如是說》地作者。同時也是十字天牢地創作者。這位傳奇鍊金術士不遵從魔法法則。更是撇棄諸神論。更像是一位孜孜不倦地求知者。比誰都渴望萬物地真相。可惜地是。愛德華始終不懂。為何這位傳奇鍊金術士會在給自己刻畫完十字天牢后。突然就精神崩潰。選擇上自殺這條途徑。
「身軀獻給惡魔。靈魂交給上帝。」
特布蘭德臨死前地這十二個字。愛德華始終不懂。如今他再次故地重遊。在歷史凌亂地碎片中。愛德華瞥見觸目驚心地一幕。尤利西斯府邸地密室中。特布蘭德瞠目結舌地癱坐在椅子上。在他身前是一位背對著他地金髮貴族。
「鍊金術不過是被神祇撇棄地玩具。而傢具只能作為傢具而存在。就算自我欺騙也改變不了身為傢具地事實。
最後感謝你幫這麼大地忙。我決定審判你。沉睡之罪。」
在痛苦的尖叫聲中，這位傳奇鍊金術士落下帷幕。埋藏許久的真相浮出水面，特布蘭德竟然是被審判而死，而那個金髮貴族的聲音落在愛德華耳中，是那麼的熟悉。
「愛德烈！」
就是他，絕對錯不了。
拍賣場上的金髮貴族，密室中的愛德烈，愛德華真沒能想到，這位已經並判為死亡的存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回想起柯莉絲汀夫人的話語來，愛德華渾身不禁一顫，到底誰說地才是真話。
愛德烈的靈魂不是被抹殺嗎？
那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位金髮貴族，又該怎樣稱呼？
神祇？又或者是父親？
帶著無數疑惑，場景飛速變換，在記憶中漂泊的愛德華彷彿陷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無數的疑惑、太多的巧合，就像是一座座迎面撲來的高山，將人壓地快要窒息。隨著場景的轉換，愛德華來到自己十三歲的時候。
那天愛德華完全不顧辛西婭這跟屁蟲的哭喊聲，毅然帶著彌忒斯離開沃靈頓城，開始漫長而又艱難的旅行，當初離開沃靈頓城時，愛德華只帶上一個月的生活費，他和彌忒斯兩人就像是沿途打工的旅者，隔年的秋季，愛德華來到聖瑪羅納帝國，他只是想看看當年爺爺所征服的帝國將是何種模樣。
正是在聖瑪羅納帝國，命運女神向愛德華拋出橄欖枝，身穿華服的公主走進他的生命，那時的愛德華和彌忒斯正在聖瑪羅納帝國的一家
作，愛德華是鋼琴師，而彌忒斯則是餐廳服務員。
那天晚上，偷偷溜出皇宮的索菲亞公主還有尤莉雅公主，踏足了這間餐廳，愛德華一曲來自前世的《後宮誘逃曲》便俘虜了兩位公主的芳心，當天晚上，愛德華同彌忒斯被宮廷侍衛邀請進聖瑪羅納帝國的皇宮參加宴會，衣裝革履的愛德華倒是挺人模狗樣，當然還不是那種驚為天人的角色，略表芳心的索菲亞公主也只是簡單邀請他共舞一曲。
至少這段時間，愛德華和彌忒斯生活的很是舒坦，在兩位公主的青睞和幫助下，愛德華也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資金，這才有愛德華和彌忒斯接下來的探險旅行。而就在愛德華離開聖瑪羅納帝國后，尤莉雅的父皇因病駕崩，尤莉雅被指控詛咒之罪，最後潛逃出聖瑪羅納帝國，從此行蹤不明。
時間：愛德華十五歲時。
場景：西禁和北線中間的那片森林，蘭開斯特大森林。
背負著獵弓，右手持著大劍，這便是愛德華十五歲時概括的形象，典型的叢林獵人，靠著聖瑪羅納帝國積累下來的金幣，愛德華買了一整套獵人裝備和物資，已經在蘭開斯特大森林中生活了將近九個月的光景。
同樣是這一年。彌忒斯的精靈血脈覺醒，至此以後，彌忒斯就負責保護愛德華的職責，她永遠都站在愛德華身後，恭敬地就像是最為虔誠的奴僕，直到第二年春季，愛德華在修米道斯湖畔偶遇梅瑞狄斯這位傳奇人物。
梅瑞狄斯一位非常優秀的貴族，同時也是一名出色的聖職人員和詩人，不過更為熟悉梅瑞狄斯的愛德華更喜歡稱呼他為『梅瑞狄斯公爵』雖然這個爵位早已經被華爾盛帝國剝奪，但無可否認的是，梅瑞狄斯確實出身名門貴族。
梅瑞狄斯，二十年前『瀆神事件』的當事人。
在聖徒一片叫罵威脅聲中，這位出色的大主教無視教廷的警告，毅然娶精靈女子為妻，因此梅瑞狄斯所在的家族受到牽連，承受不住壓力的家族只能將梅瑞狄斯從族譜中除名，而梅瑞狄斯則遠走於蘭開斯特大森林，藏身於修米道斯湖畔。
真正說來，梅瑞狄斯的人生倒也是凄涼，妻子因難產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個被稱之為「德莉庫亞」的種族混血女兒，女兒和香甜的馬蘭兒酒便撐起他的人生，愛德華之所以能和他相遇，還得歸功於香飄四溢的馬蘭兒酒，當然站在愛德華身後的精靈彌忒斯也是關鍵所在，兩個踐踏著教廷尊嚴的男人，便是在此痛飲和暢罵這個扭曲畸形的世界。
如幽靈般的愛德華，安靜的看著這段過去，直到那個年幼喬聖安娜出場后，愛德華雙眼圓睜，年幼的喬聖安娜背後始終跟隨著兩道模糊的身影，他很清楚其中一位便是血精靈蕾娜絲，而另一位則是愛德華在聖凱士修道院遇見的那位騎獨角獸的聖靈。
喬聖安娜。
這個用裂石花之戒換取回來的「德莉庫亞」，想到這裡愛德華燦爛一笑，道：「復仇的種子，越是堅韌，越是懂得隱忍，那麼爆發的力量就越是強大，哪怕是高聳如山的巨石，總有被推翻的一天。」
隨著場景的跳轉。
愛德華竟然看見梅瑞狄斯遭遇殺害的那一幕，修米道斯湖畔滿是身穿紅色教服的聖徒，梵蒂斯聖城最為神秘的神術師，聖厄斯塔山的聖裁者，最讓人感到不解的是，這些人當中竟然同樣存在著一名金髮貴族。
愛德烈？
模糊的臉龐，似曾相識的身影，直到這位金髮青年沉聲喊道：「梅瑞狄斯大主教，因觸犯教規，犯有褻瀆神靈之罪、種族通婚罪、背叛之罪，經過教皇新德普五世審查，決定判處梅瑞狄斯大主教裂身之刑，即刻執行。」
這聲音雖然熟悉，但愛德華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愛德烈，倒是挺像愛德華認識的一個人，可怎麼想都覺得荒唐，如果那個金髮貴族真是他，那麼……一想到這裡，愛德華就覺到渾身發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路旅行而來的自己，無形中已經將一系列錯綜複雜的事件串起來。
不知道這樣的寫法，會不會遭人謾罵。
不過新鮮的東西，始終都是新鮮的，所有的結合起來，便是《大貴族》的縮影，一部分謎團將在這裡解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