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陳影珊入獄

第二十八章 陳影珊入獄

陳影珊出事了,玉輪公司的財務部長向檢查機關報了案,陳影珊被刑事拘留。

柳文軍實在搞不懂,不應該啊,陳影珊要用錢完全可以向他開口,沒有必要去挪用公司帳面上的50萬資金,這是要坐牢的呀。柳文軍相信這裡面一定有隱情,就憑他對陳影珊的了解,她斷然是不會這般草率和不計後果的。

財務部長很是洋洋得意,她覺得自己為公司掃除了一個大內奸,董事會還不知道要怎樣表彰她呢。玉輪公司上下下下象開了鍋的熱水,冒著泡得沸騰了起來。一時間議論紛紛,有關陳影珊的謠傳如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

員工中逐漸分成了兩派勢力,其中以財務部長為首的一些大姑娘,大姨媽們開始喋喋不休地誹謗起陳影珊,她們平時看著陳助理的風光一直就有氣憋著沒處發,倒也不是陳影珊不會做人,只是這幫姨娘們的嫉妒心太強,見不得後來者居上,看著陳影珊小小年紀就扶搖直上,兩年的光景就爬到了她們的頭頂上,姨娘們的怨氣這下可要一吐為快了。

還有一部分人,卻對陳影珊是心懷同情的。和陳影珊同在珏蘭花園宿舍里居住的小姐妹們這幾天心情特別沉重,難過得幾天都睡不好覺。她們不相信陳影珊是那種人,平日里的陳助理和她們親近得就像親姐妹一樣,如今宿舍里突然少了她的身影,大家都非常不習慣。

最難受的就數杜雨君了,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害得陳影珊進了監獄。她手裡拿著那張偷回來的借據,愧疚地用腦袋拚命往牆上撞,鮮血順著額頭汩汩地往外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讓陳影珊蒙受不白之冤,於心何忍?可如果讓我去頂替陳影珊,去自首,我必將會是死路一條。怎麼辦?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去找那個騙子算帳呢,這口氣不咽下去,我誓不為人。對,去找柳總,柳總一定幫得上忙的。杜雨君想到這裡,眼前一亮,隨手把手中的借據撕了個粉碎。

柳文軍對於不速之客不感興趣,他心亂如麻,整天在想著陳影珊的問題,越想越不通。難道是他柳文軍看人看走了眼?這麼一個純潔善良的好姑娘怎麼就身陷囹圄了呢?事情的經過和原因到底是什麼?都半個多月過去了,檢察部門怎麼還沒有搞出個所以然來?陳影珊在那種環境下該受多大的苦啊。

杜雨君是直闖進柳總辦公室的,兩個保安喘著粗氣硬是沒有攔住。

「柳總,我是陳影珊的朋友,我有急事找你。」

柳文軍抬眼。眼前站立的一個姑娘,秀眼圓瞪透著一股子潑辣勁,額頭上包著一層紗布,還可以看見鮮血在不斷地外滲。

「你?——」這姑娘的樣子太奇怪,陳影珊什麼時候有過這樣一個朋友,沒聽說過啊。

「我叫杜雨君,是陳影珊的學姐,更是好朋友。」

「哦」柳文軍隱隱約約記起,陳影珊是曾經對他提及過她在遠州市有兩個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其中就有一個叫什麼君的,可能就是她了吧。

「你有什麼事?」

「柳總,你一定要救救陳影珊,她是無辜的。」杜雨君的眼淚斷了線似地掉了下來,頭上的鮮血傾刻間浸染了整個白紗布。

「哎呀,姑娘,別急,慢慢說。」柳文軍拿起桌上的電話叫了一個人進了辦公室。

來人手捧藥箱,很熟練地幫杜雨君重新包紮好傷口,退了出去。

「姑娘,你慢慢說,如果有可能,我是很願意幫忙的。」

杜雨君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向柳文軍全盤托出,除了沒有提及到那張借據,她聲淚俱下地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們都被騙了,是我,是我害了陳影珊,是我罪不可赦。柳總,你就讓警察來抓我吧,影珊實在是太冤枉了。」

柳文軍聽完了所有的敘述之後,心裡吁了一口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看了看杜雨君,問道:「你的頭是怎麼回事?」

「撞的,我恨不得撞死自己。」杜雨君這句話倒是真的。

柳文軍沉默了,今天他聽到了一個讓人震撼的故事。這三個好姐妹之間的友情竟然到達了這樣一種地步,而陳影珊在這半個月的口供中一點都沒有提及到杜雨君這個人,她一個人攬下了所有的罪責。

「柳總,我求求你,你救救陳影珊吧。哪怕是用我去換她都行啊。都是我財迷了心竅,害得她無辜坐牢,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寧的。」

「杜小姐,你別著急,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肝膽相照,兩肋插刀。沒想到,你們這一幫纖弱女子卻有這等俠義心腸。這倒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自愧不如啊。放心吧,陳影珊會沒事的。」

柳文軍是打心眼裡感動,本來他還憤憤地在生陳影珊的氣,現在心裡卻由然升騰起一絲敬佩和尊重。陳影珊挪用*公款當然不對,但有一點柳文軍是感到欣慰的,至少她不是為了私利。把朋友利益放在自己利益之上的人絕對是個義氣衝天的人,雖然方式上不對,但這等俠肝義膽也是足以讓人敬佩萬分的。

就沖著陳影珊的一副傲骨,柳文軍也要把她給撈出來。

晨曦微露,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把陳影珊從睡夢中驚醒,她不知道這是第幾天了,好象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吧。這是一個監倉,裡面到處瀰漫著發霉的氣味,牆角處的一個盛滿尿液的馬桶正噬謔著散發著熏人的惡臭。其他的人,也正懶洋洋地從床鋪上爬起來,嘴裡罵罵咧咧地詛咒著什麼。

陳影珊有些不舒服,胃裡面翻江倒海地折騰著,這幾天她根本就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她明白自己是徹底地完了,自己的餘生就要在監倉里度過了。多少個白天黑夜,她捲縮在屋子的一角,渾身發抖,冷汗直冒。她不知道這種日子到哪一天才是個頭,她彷彿滑進了一個沼澤地里,根本就沒辦法動彈。

進拘留所的第一天,她被兩個女警帶進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隨著監倉鐵門重重一關,屋內所有的人都從床鋪上坐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陳影珊出來!」門外有人喊,鐵門被打開,一位女警站在門口。

陳影珊知道又到了審訓的時間了,自從進來了之後,警察們就不分黑夜白晝,不厭其煩地輪番提審她,問得都是同樣的問題,她回答得也都是同樣的答案,但似乎每次都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好象非要問出個驚天大案來才肯罷休。

又是審訓室,空蕩蕩地只有一張桌子,兩個警察坐在桌子的背後。

陳影珊在他們的對面坐定,其中一個警察擰開檯燈,強光直射到陳影珊的臉上。

「陳影珊,你挪用*公款的意圖是什麼?」

「用來炒股。」

「胡說,我們到證券市場去調查過,根本就沒有以你的名字開的帳戶戶頭。你在撒謊!」

陳影珊沉默,她能說什麼?自己根本就不清楚這50萬的資金到底是以杜雨君的名字開的戶還是以那個操盤手的名字開的戶。就算是以杜雨君的名字開的戶頭,可是現在所有的錢都已經沒有了,再把杜雨君的名字供出來,事情也不會有什麼轉機。要下地獄就她一個人下吧,錢是從她的手中流走的,怨不得別人。

「陳影珊,說話。」警察等得不耐煩了,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厲聲道:「陳影珊,你不要頑固不化,審訓了你這麼多次,你就是不說實話,你當法律是兒戲嗎?你這種態度是要被嚴厲處理的。」

「我沒法解釋。」陳影珊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但她還是那一句。

「你說,現在這50萬到底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被一個操盤手給騙了,他攜款潛逃了。」

兩個警察顯然是被氣壞了,這個小姑娘在編故事嗎?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斯文端莊的姑娘竟會這樣冥頑不化。她只是一個勁得在哭,口供卻是一點也不改。

這已是連番審訓的第六天了,他們每隔三個小時提審她一次,警察輪著番地更換人馬進行疲勞攻略,陳影珊整個人被折磨得變了形,已經虛脫得不成樣子了。可是,她的口供一直就不曾變過。

警察拿她沒有辦法,只好又去尋思別的法子讓陳影珊開口。

一回到監倉,陳影珊就病倒了。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裡,床前朦朦朧朧地站著幾個人。

「影珊,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簾,隨即有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她。

陳影珊努力睜開眼睛,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三個人。杜雨君把頭埋在床沿上早已泣不成聲,米兒也跟在一旁直抹眼淚,只有柳文軍正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

陳影珊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她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眼裡象冒了火似得火燒火燎。渾身散了架,根本就使不上勁。

「小陳,你別動,現在好了,沒事了。」柳文軍面無表情,心裡卻翻雲覆雨自責地厲害,短短地半個多月,這個水靈,活潑的小姑娘就被折磨得不成樣子,這可不是柳文軍所能預測到的。他不明白,陳影珊在出事前完全有時間來向他說明情況,尋求幫助的,可她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僅僅就因為她骨子裡的那股倔勁?倔強到寧願遭遇牢獄之災也不屈膝向他開口?她應該明白柳文軍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柳文軍這半個月來一直很矛盾,50萬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要有他介入這完全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但他不明白陳影珊的用意何在?是他柳文軍瞎了眼看人看走了眼?還是另有隱情?他生氣陳影珊在沒有任何預兆的前提下,就私自挪用*了公款,這明擺著是沒有把柳文軍放在眼裡嘛。如果陳影珊開口向他本人借這50萬,柳文軍二話不說,一定會借給她,可公款的性質就不一樣了,這也不好向董事會交代啊。

也正是柳文軍這猶猶豫豫的一段日子裡,陳影珊的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當得知事情原委后,柳文軍馬上自己掏腰包給公司賬上補齊了50萬,同時徵得董事會同意,撤消了對陳影珊的起訴。

看到柳文軍,陳影珊的眼淚「嘩」得一下子開了閘,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併湧來,再也忍不住了。病房裡哭作了一團。

「別哭了,災難已經過去了,柳總已經把事情擺平,你休養好身子就可以跟我們回去了。」米兒心裡很難過,她是最後一個知道事情經過的人,她恨自己一門心思都鑽到錢眼裡去了,根本沒有時間好好關心一下陳影珊。兩個姐妹為了攢錢給她交房錢,卻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她自己也該好好反思一下了。

杜雨君抓起陳影珊的手貼在臉上,「你打我吧,是我連累了你受苦,該坐牢的人是我啊。」

陳影珊搖了搖頭,把目光移向了柳文軍,她清楚她這一輩子打從這起就開始欠他的了。她的聲音很微弱,柳文軍伏下了身子。

「柳總,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傻丫頭,你還真有一副俠骨心腸啊。大難臨頭也一個人扛著?我可真是羨慕你的朋友啊,你們這樣肝膽相照真讓人刮目相看。」柳文軍用手颳了一下陳影珊的鼻子,接著說:「臭丫頭,只有你沒把我柳文軍當朋友看。」

朋友?陳影珊苦笑了一下,這上下級的關係和朋友關係實在不好把握尺度,更何況挪用*公款就已經把自己陷入了不仁不義的境地,她又有什麼臉面去和柳總去攀這個朋友的關係?

「沒事啊,剛才也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只要調養一段時日,很快就會康復的。到時再還我一個光彩奪目的白領麗人啊。」

「是啊,是啊。我們影珊本就是一個堅強獨立的人,很快就會重新振作起來的。」杜雨君緊接著柳總的話,這時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一些,她完全看出來了,也許正是她的這一步險棋讓柳文軍得到了完全俘獲芳心的機會,陳影珊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她不可能對柳文軍無動於衷的,杜雨君的推波助瀾註定會起決定性的作用。

「影珊,這次多虧了柳總,你都不知道,柳總這半個多月來頭髮都為你熬白了。你在裡面受苦,他在外面受苦。哎,真是難為你們喲。」

柳文軍聽杜雨君這般講,很淡然地笑笑。「小杜啊,影珊不來找我,你卻早該來找我了,否則事情也不會拖到今天啊。」

「是,是,是我的不是。」杜雨君一個勁地點頭。

杜雨君和米兒一起扶著陳影珊斜靠在了枕頭上,柳文軍遞過來一杯糖水,陳影珊一飲而盡,心裡立刻舒坦了許多。杜雨君悄悄地拉了拉米兒的衣角,使了個眼色,兩人相繼離開了病房。

柳文軍在床沿邊坐下,用手撫了撫陳影珊紛亂的頭髮,端詳了良久,痛惜得一塌糊塗。剛才礙於有人在場,他強忍著不讓自已情緒失控,這會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揚手給自己重重來了一個嘴巴子。

「柳總,你——」陳影珊嚇了一大跳,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柳文軍流了淚。

「影珊,我真糊塗啊。我早就該想到你一定是有隱情的,可是我還是懷疑你,讓他們把你抓了進去。」

「柳總,犯了法就是要受到應有的懲罰。我這是咎由自取。你這麼信任我,我還做出對不起公司利益的事,我是罪有應得。」

「影珊,不許你這麼說自己。我信任你,你也該信任我才對,以後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好嗎?」柳文軍的語氣柔和溫婉,「你還年輕,不知道世事險惡,一旦掉進了陷阱里,想翻身都難啊。」

陳影珊瞪著一雙驚慌未定的大眼睛,靜靜地聽著。柳文軍把陳影珊攬進懷裡,堅實有力的臂膀讓小姑娘踏實了許多,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安詳而寧靜,在柳文軍的喃喃細語中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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