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該穿白裙
宋旎刻意軟下喉嚨的時候，聲音溫潤如水，像是山裡一條隱秘的小溪，汩汩流動帶著絲勾人的意味。
調酒師受不了，反應頗大的往後撤了一步，來不及取下手套，抬手捏了捏發麻的耳垂。
原來面前的女孩是來找老闆的。
調酒師有著職業素養，瞬間就開始警惕起來。他在酒吧里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頭一次見宋旎這樣，外表單純無害，可不聲不響間就能夠把人給勾住，指不定還有其他心思。
他清楚這樣的人他碰不得。
於是掛起得體的笑。
「抱歉，老闆的個人行蹤我們員工無權知道。」
聽到這話宋旎就清楚從他這裡問不出東西，她沒有氣餒，倒是覺得有意思起來。
談崢......
宋旎抿了一口酒，她記起來了。
談崢可不就是幾年前圈子裡盛傳的人物？談家的兒子桀驁不馴，玩賽車跟玩命一樣。這圈子的人吃喝玩樂在花花世界里飄蕩的多的是，可玩這種要命的東西還是少之又少的。
想到這裡，宋旎眉頭一揚。
桀驁不馴的賽車手怎麼會在事業巔峰期突然隱退？這樣的人也會被家裡安排相親嗎？
又喝了一口酒，味道的確不錯。宋旎想，玩賽車的人開酒吧就是不一樣，這酒吧別具一格不說，連裡面的人都調教得如此聽話。
宋旎清楚自己的酒量，沒有貪嘴。她單手支著下巴，慢慢開始打量起來。
二樓是包廂，宋旎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仔細觀察。
一共四個包廂，其他三個的窗戶都緊緊閉著，唯有一個徹底敞開。宋旎視力很好，她甚至都能夠看到裡面繚繞著的煙霧。
她不喜歡煙味，剛想移開視線，就見那包廂的窗戶處搭了一隻手，手指間是一支正燃著的煙。
莫名的，宋旎多看了幾眼。
她這個位置雖不及包廂，可卻是一樓最好的位置，她仰頭微微眯起了眼。
燈光昏暗，指尖繞著還未散盡煙霧，那人的手很大，她似乎都能夠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青筋很明顯，像是潛伏在深海里的蛟龍，彰顯著力量與霸道，性感又危險。
煙快要燒到底了，那人卻沒有任何動作。
宋旎想，抽煙和喝酒大概是很多人解愁的一大方式。她沒有多看，只是低下頭的瞬間有一種被人審視的感覺。
隱隱約約的，宋旎覺得這個異樣的感覺來自剛才她盯著看了好久的包廂。也對，她看了那麼久，裡頭的人注意到了也不足為奇。
宋旎沒有再抬頭，可腦海中卻又浮現出那一隻手。
也不知道最後煙有沒有燒到那人。
宋旎今天過來只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宋景都只能查到談崢那麼幾頁資料，她要去查，八成什麼也查不到。見不到人也無所謂，但總得要做點東西。
於是宋旎碰著機會就逮著服務員問談崢的下落，半個小時的功夫幾乎問了個遍。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不過宋旎不在意，照這些人守口如瓶的樣子，這件事情肯定會傳到談崢耳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在等著談崢過來找她。
只是，宋旎沒能夠等到談崢，卻等來了幾個蠢蠢欲動的男人。
宋旎身上穿著小白裙，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偶爾端端正正地坐著，偶爾調皮地翹起腿，猶如誤入這裡的一個小白兔。
酒精，燈光，加上男人那種所謂的保護欲作祟，大部分男人已經將目光落在宋旎身上許久。膽子大的那個終於上前，端著一杯酒。
「小姐，能請你喝一杯嗎？」
宋旎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裡面漂亮的顏色讓人目眩。
她嘴角雖然掛著笑，可眼裡卻是無盡的冷漠。
面前男人的眼裡帶著小心翼翼，帶著對待小白兔獨有的哄騙，以及男人劣根性激發的憐惜。
宋旎見得多了，只覺得無趣。
「抱歉。」
拒絕掉一個還接著有好幾個，都自傲的認為自己的手段套路對付宋旎這樣乖巧的女孩子足矣。在一個人企圖動手的時候，宋旎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直接將杯中的酒潑到那人臉上。
一時間這片區域開始哄鬧起來，男人被宋旎落了面子，自然不打算放過。
可宋旎呢，非但沒將那男人放在眼裡，下巴抬起，一臉高傲。
「再給我動手動腳，我把你手廢了。」
男人被激得揚起了手，惱羞成怒當真要在所有人面前打一個女人。
宋旎也不怕，依舊那一副自在高傲的模樣。她對自己完全有信心，能夠確保自己的安全。
只不過不需要宋旎動手，酒吧的保安已經過來攔下了那個男人，然後將男人架出去。
鬧了這麼一出，那些覬覦宋旎的男人明白了。眼前的小白兔並不是真正的小白兔。
樓上，窗戶完全敞開的包廂，丁競笑著看著樓下發生的事情，對坐在沙發里的男人說道。
「談哥，那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聽說她今天過來是找你的，不去見見嗎？」
隱在黑暗中的談崢，此刻正眯起眼透過煙霧看著一樓那穿著白裙的姑娘，腦子裡浮現出那張母親給他看的照片。
安靜，懂事，乖巧，軟糯。
他媽說的這幾個形容詞，跟樓下那翹著二郎腿一口接著一口喝酒的小姑娘，頂多半分錢的聯繫。
談崢將手收了回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說話。
丁競也不多說，只不過頭一次見有女人到酒吧來談哥，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宋旎身上。
......
宋旎喜歡偶爾喝酒，但這前提是有朋友陪著，一個人在酒吧傻傻待這麼久這事她還真是頭一次做。越想，宋旎越覺得沒意思。
難道談崢今天真的不在這？
這個時間了，她也懶得回學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等著秦漾過來接她。
秦漾動作很快，宋旎沒有等多久，就接到了電話。
「妮妮，我還有十分鐘到。」
宋旎掛斷電話，喝下最後一口酒，起身離開。
不知為何，她突然就抬起了頭看向二樓，那隻手依舊搭在窗邊，只是指間已經沒了那一根煙。
宋旎手指輕輕點了點下巴，若有所思，打算上樓，而一旁的服務員卻攔住了她。
「小姐，樓上包廂已經滿了。」
宋旎眉頭一揚，抬手指向那窗戶全部敞開的包廂。
「我找你老闆。」
服務員臉色凝固了片刻。他明明沒有說過老闆在那個包廂，這個小姐是怎麼知道的？完了，老闆特意不現身，現下不會怪罪他吧？
「小姐...老闆今天不在。」
看著他的反應，宋旎冷哼一聲，原本只是興起詐一下，沒有想到還讓她給詐出來了。
所以，談崢今天就在酒吧里，還躲在樓上看了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