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與你無關

但就算是最討厭原曉的人，也無法否認，原曉長了一張會讓所有人都心動的臉。

不論男女。

身形高挑的女孩子單手拎著包，墨藍色的校服襯得她膚白如玉，面容清冷動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里彷彿什麼都沒放在心上。

慵懶，優雅，隨意。

這是所有人看到原曉時的第一反應。

原瀾緊跟在原曉的後面進了教室，體貼道：「姐姐，你太久沒來了，不如跟我坐一起吧，我還能……」

「不用。」

又是乾脆利落的拒絕。

原曉徑直走到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位置，將書包往抽屜里一塞，緊接著便趴到了桌子上，開始睡覺。

教室里所有人：「……」

「好心疼原瀾，攤上這麼一個姐姐……」有人竊竊私語，「就這還親姐妹呢，原曉當眾就讓原瀾下不了台，她是來學校睡覺的嗎？」

原瀾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便調整了過來，扯出一抹笑：「我姐姐自從被綁架后，性格就變了不少，今天在家裡還和爸爸吵了一架，在家裡家人們都讓著她，但在這裡，就只能請大家多多包涵了。」

一番話說得得體又大氣，除了添油加醋的把原曉抹黑成了一個叛逆又不上進的廢物以外，一切都很好。

趴在桌子上的原曉臉埋在衣袖裡，無聲的笑了笑。

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原曉翻開手機看了看，是Night，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Night：定位到S.Y的位置了，他的ID正在試圖攻破你賬號的防護系統。

困意上涌的原曉精神一震，她拿過書包，一把推開桌子旁的窗戶，翻身跳了出去。

一連串動作輕盈而敏捷，完全沒有被散落下來的裙擺所絆倒。

原瀾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馬上要上課了，你要去哪裡？」

原曉掃了她一眼，語氣平淡：「與你無關。」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像是一個巴掌，抽到了原瀾的臉上，她臉色蒼白，呆立在原地。

南大的風景在南城是出了名的，原曉輕車熟路的順著修理管道來到天台，打開書包，拿出了一台精緻小巧的筆記本電腦。

在電腦蓋子上，貼著一個金屬的徽章，一把利刃直穿過雲層與天空，劃出迫人的冷厲光芒。

原曉打開電腦，一手飛快的點擊著鍵盤，一手拿過手機接通了語音：「阿夜，把指揮權和控制權轉到我這裡來。」

「好。」

對方回答得非常乾脆，原曉乾脆直接撩起裙擺坐在了地上，雙腿盤起，雙手眼花繚亂的敲著鍵盤，一串串的代碼在屏幕上飛速劃過。

隨著原曉按下回車鍵，屏幕徹底黑了下去，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對話框。

S.Y：久仰大名，Daybreak。

原曉眯起眼睛，敲著鍵盤迴復了一個符號。

Daybreak：？

Daybreak：特意花了大工夫來入侵我的系統，不會只是為了打招呼吧？

對面停頓了兩三秒才回復：不，順便向你道個謝，兩年前的亞馬遜叢林，你救了我。

兩年前？

原曉稍稍一怔。

當時的回憶其實有些模糊了，她想了好一會，也沒想起來這回事。

但既然對方說有，那她也就毫不臉紅的認下了。

Daybreak：舉手之勞。

電腦屏幕的另一端，紀溯衍擰眉盯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生平第一次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他不說話，Daybreak也就沒有關掉對話框，耐心的等待著。

S.Y：你現在在南城，不如我們見一面？救命之恩這麼大的事，我想向你當面致謝。

原曉這次是真的笑了起來。

電話另一端，Night已經炸了：「老大！他竟然想見你！你的身份在界內可是絕密，M國那邊出十個億的美金要你的私人信息！他肯定是想拿去賣！」

「別吵。」

原曉將手機放到一邊，打了一半的字又刪掉了，最後，發了一句語音過去。

紀溯衍戴著耳機，少女清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慵懶與優雅：「我的私人信息可是值十個億美金，想見我的話，至少要先準備好十億美金吧？」

之後，連接便被斷開了。

原曉伸展了一下身體，這個姿勢坐久了其實非常不舒服，但剛剛她一邊與S.Y對話，一邊操縱著自己的虛擬IP，想要往對方的系統里植入追蹤病毒，此刻驟然放鬆下來，只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酸痛。

Night還在碎碎念：「這個S.Y還是有點本事的嘛，竟然能突破我的防護IP查找到你的賬戶，不過他說你救過他？什麼時候的事？」

原曉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兩年前，亞馬遜叢林。

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對她來說，便如同隱藏最深的夢魘，就算是她，也不怎麼樂意想起。

「忘了。」

原曉揉了揉眉心，將電腦收了起來。

紀家。

紀溯衍盯著已經黑下去的屏幕，他取下耳機，半晌，拿過手機打電話：「霍堯。」

「怎麼了？」

「給我調十個億美金出來，匯到我的賬戶。」

霍堯：「……？？？」

等原曉回到教室時，原定的小提琴課程已經結束了。

神色各異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不帶什麼好意，但原曉並不在意。

不用想也知道是原瀾在背後又說了些什麼，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而她，也從一開始的極力辯解，到了後來的冷眼旁觀。

兩年前的綁架，是個徹徹底底的轉折點。

「姐姐，你幹什麼去了，怎麼一上午都沒回來？」原瀾湊上去，明亮清澈的眼裡不乏擔心，「上節課老師又問你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

原曉往椅背上一靠，姿態慵懶而又隨意，「和你無關。」

原瀾一愣。

剛剛原曉的眼神太冷了，讓她本能的感到一絲畏懼。

「姐姐，你是不是挺討厭我的……」原瀾低著頭，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我知道，爸媽有些偏心我，但你也知道，咱們家因為那場綁架元氣大傷，現在還沒有緩過來，你又一直這個樣子……怎麼能讓爸媽放心？」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卻遲遲沒有等到原曉的回復，當她抬起頭時才發現，原曉竟然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今天的課程並不是很多，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時，原曉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終於睡醒了。

她看都不看原瀾一眼，拎過書包出了教室。

家裡，杜尋芳正在廚房忙碌，聽到聲響，欣喜的探出頭：「瀾瀾回來了？天氣這麼熱，我冰箱里冰了綠豆湯，快去喝一點解解暑。」

話說完，她才看到跟在後面的原曉，一時間，笑容頓時有些敢尷尬。

「曉曉也回來了啊。」

原瀾已經拉開了冰箱，乖巧開口道：「姐姐太久沒去上學，媽媽會一時口誤也是正常的，姐姐，你不要怪媽媽。」

「不會。」

原曉似笑非笑的道，眼光在緊張到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杜尋芳身上一掠即分，隨即便上了樓。

原瀾有些忐忑的捧著冰鎮的綠豆湯，輕輕道：「媽媽，姐姐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今天上午的課都沒有上，下午也是一直睡覺，她是不是不太想上學啊？」

「又浪費了一天？」

杜尋芳一聽就有些著急上火。

南大藝術學院的學費可不便宜，當初塞原曉進去，還費了不少功夫關係，一方面是因為對當初沒有選擇救原曉的虧欠，另一方面，也是怕旁人說閑話。

但早知道……

「早知道她這樣荒廢學業，就給她在公司找個工作了！」杜尋芳又氣又急，「這馬上就要畢業了，藝術學院又不好找工作。」

原瀾急忙安慰杜尋芳：「沒關係的媽媽，等我回頭再勸勸姐姐吧，再不然，之前星尚集團的一個負責人找過我，想讓我加入他們旗下的一個新女團，我可以說說好話，讓姐姐也進去。」

「星尚集團？」杜尋芳驚喜道：「那可是娛樂圈有名的龍頭啊，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可得抓住了。」

原瀾甜甜的笑：「放心吧媽媽，我會把握機會的。」

「但你畢竟還是個在校學生，顧好你自己就好了，你姐姐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到原曉，杜尋芳又有些頭疼。

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兒，為什麼一個這麼乖巧懂事，另一個卻打小就不讓人省心的怪胎呢？

但一想到兩年前的綁架，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真要選擇，原曉各方面，都比不上原瀾。

選擇原瀾，也是迫不得已的。

曉曉她，應該會理解吧？

昏暗的房間里。

原曉屈腿坐在桌子上，電腦放在腿上，跟Night通話。

「老大，你真是神了，你怎麼知道那支股價最近會漲？」Night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帶著清透的少年感，「三天時間凈賺了一千萬啊！」

原曉懶洋洋的答：「直覺。」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原曉瞥了一眼，接起電話：「喂？紀爺爺。」

「阿曉，我剛剛回國，才知道我家那小子跟你解除婚約的事。」電話另一端傳來蒼老自責的聲音，「是我疏於管教了。」

「沒關係。」原曉漫不經心道，「強扭的瓜不甜，令公子長得不錯，我就不當他追求真愛的絆腳石了。」

「阿曉，哎……」

紀善國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有任何一個知道紀善國的人，恐怕都不會相信，一手創立紀氏的紀家老爺子竟會這麼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說話。

「明天紀家要舉行接風宴，」紀老爺子不死心的道，「我給你們家發邀請函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我讓溯衍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