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雲牽夢
鳳嶺清風應晚霞,山間小築花隨客。淡清心間不平事,坐化堅石立青松。
幾帛四人趁夜色匆匆離開金鎖門,月光再美卻入不了大夥的心,清風再柔也不能讓眾人沉醉,腳步再輕然似撼動山林。路越走越黑,心越來越慌,人越來越累。
頭已暈,心更碎,再大的困難無所謂。經歷悄然間改變着幾帛,不斷歷練出他那阻礙既來之則順其自然,精心應對,不挑事,遇難也不會怕事的風格。
黑雲遮月,微風不起,無聲無息,你我雖然近在咫尺也未能分清彼此。突然,蘭兮不見蹤影,幾帛雲少銷聲匿跡,紅楓馬嘶叫聲漸行漸遠,彷彿落入黑窟,一無所知的紅柳嬰飛呼救無門,兩腿發軟,寸步難行。
許久,紅柳嬰飛緊閉眼睛,艱難邁出一步,然感覺身體不是向前,而是輕飄飄地朝上升起,后猶如落花般的被風吹到一邊。平穩着地,用力實實跺幾腳地面,他緊繃的神經開始放鬆,以為身安方才睜開雙眼。觀之,璀璨星空,明月高掛,流星劃過,兩位髮型奇異,穿着奇特的老人在面前鬥嘴。
「老周會客隱瞞你我。」
「不錯,老周這種行為就是欺騙。」
「不把我們當回事。」
「你我活人五十餘載,就今天最聰明。」
「過去,每天我們都醉酒,今兒,我兩隻喝提神茶。」
「那是,老周自認為早我們出生三天,長我們幾個時辰,就能一手遮天了,只是我們不理家事也不想和他計較而已。」
「對,這個周寅老當我們是傻子,其實,老大長家天經地義。多年來,我們能安分守己地在家好好幫他享受也是不容易的。」
「很好了,老周對那小黑斯是言聽計從,不管不問,家人表面吃穿不愁,實則都受盡了小黑斯苦頭,能活着見到小心肝,小朋友已是萬幸了。」
「心累,身累。外來物種佔領了一個好端端的家。」
「窮人多怪事。」
「富人多亂事。」
「人見人好過。」
「馬看馬好欺。」
「還好我兩掏鳥窩,戲蟋蟀時見到客人來。」
「第一眼我就認準他是小朋友。」
「老周吃飯不叫我們,為見小朋友我們偷偷跟路隨來。」
「要不是你方便我們可能救下他的朋友。」
「還好你我輕功高超,能在旋影洞救出小朋友。」
紅柳嬰飛回過神來,見到二老開始有說有笑,後來抱頭痛哭。心想,剛撞到惡魔,又遇上了瘋子,黑天黑地的該往哪走,該如何搭救幾帛等人,小心都快跳出來了的他拱拱手,結結巴巴的說:「多謝二老救命之恩,可幾帛三人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得回去找他們。二老恩情來日必報。」
「小朋友,多麼有情有義,多麼尊敬我們。」
「小朋友,我們不要報恩,要你回來。」
二老又是嚎啕大哭。
紅柳嬰飛驚慌失措,嘰嘰哇哇地說:「好,好,好,我陪二老聊天。」
「只有小朋友始終願意小心地護住我們的孩子脾氣。」
「小朋友,回來了。」
二老緊緊抱住紅柳嬰飛嚎啕大哭。
情緒激動,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紅柳嬰飛想到往事,想到痛處,觸動了淚點,也跟着大哭起來。
旁邊的一男一女也同時抱頭大哭。
紅柳嬰飛與兩伙素未謀面的人,在這漆黑之夜痛哭一場,或是緣分所在,或是情誼所依,或是各有想法,或是發泄不同罷了。
許久,二老眯着眼睛大搖大擺走到那男女身旁,先是罵罵咧咧幾句,認清他們,跳出二丈,支支吾吾地說:「老周,大嫂,大半夜不休息,來這湊啥熱鬧。」
「二瘋二魔你們大哭大叫成何體統?」周寅責備道。
周夫人點燃火把。
原來是金鎖門三兄弟,是他們虎口救下自己,紅柳嬰飛恍然大悟,上前求謝:「三位當家險關救我,大恩大德來日必報,此時兄弟正置險境我須前往盡綿薄之力。」
二瘋二魔急急忙忙扶起紅柳嬰飛嚷道:「老周請回,小朋友我們走。」
「二弟三弟,我們的周錦抒身在家中,他是和錦抒長得一模一樣的紅柳嬰飛。」
「我們三兄弟不也是長得一模一樣嗎?平日裏,我們若不出聲,大嫂都分不清你我,但是,我們是性情不同的人。」
「你騙人。」
「我們全都看到了,遺失多年的鑰匙出現,還打開了金鎖。」
「耳朵可以被欺騙,眼睛可以被忽悠,我們兩人四耳四眼,親聞所見也會有假?你看着?」
二瘋二魔你一言我一語和周寅周旋,說着,突然將紅柳嬰飛翻倒在地,先是三五兩下脫掉他的鞋襪,他每隻腳的踝關節有內黑外藍雙色構成的套環在明月下,火光中即刻顯示,接着二老又用針扎了他的拇指,新鮮滴下,瞬間芳香四溢,眼見到自己的血紅柳嬰飛暈倒在地。
周夫人迅速抱住紅柳嬰飛,一時哭得死去活來。
「那,家裏錦抒作何解釋?又當作何處置?」周寅仰天長嘆。
周氏夫婦難以掩飾的傷心難過,一臉苦楚誰能理解。
「你們看見沒有他腳上長有和我們兄弟相同的藍黑環,這是家族的傳家寶;你們聞見沒有,他的鮮血不是腥味,而是芳香,當今只有五個人是這樣的,大嫂,我們三兄弟和他。難道你忘了,當年父親在世時留下的五顆『清源血珠』,時因家逢劫難無法保存,當面給我們五人吃下。你忘家仇,我們不忘家恨。多年來,我們受夠了那小黑斯的凌辱。如今,小朋友活在面前你還推三阻四不相認,你們不要,我們要。」
「他小時候常常流鼻血,每次見到自己的血就馬上暈倒,我們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我的小朋友。」二老又和周夫人抱頭痛哭。
「我早就說過周錦抒不是我們的孩子,你偏不信,現在證據確鑿你無話可辯解了吧!我要我的孩子,你自己處理好一切。」周夫人抓地怒哭。
「難怪我近日來心痛之疾頻繁發作。其實,大家都知道我沒有先天性心痛病,而是每次親子遇險或者病疼時才出現,這次也是一樣,周抒每次疼病我都在身邊照顧,我也奇怪,不會出現這種跡象。但是,有總沒有好,這麼多年不是緩解了你們的思子之痛嗎?也罷,反過來想,這到是好事,難道你們真忘了『滅族之災』的詛咒了嗎?」周寅既無奈又心酸,既想為又害怕。
聽到「滅族之災」,三人哭聲停止,惶惶恐恐地說:「迷信迷信不可不信,難矣,難矣。該何?該何?」
「二弟三弟你們先回家,大家都不在,周錦抒會猜疑的。」周寅請求道。
「我要小朋友,我不走。」二老又哭。
「早晚會重逢,現在給他惹太多麻煩,你我心何安?」周寅應道。
「你是大哥,你厲害。」二瘋二魔跺跺腳,吵吵鬧鬧地消失在山林間。
周夫人緊緊抱着紅柳嬰飛但求時間停滯不前。
「我的兒……」周寅更咽道,舉起顫抖的雙手,想好好撫摸紅柳嬰飛的臉。
「你不要碰他。狠心的人,狠心的事。」周夫人一把打開周寅的手。
「娘啊,不哭,暈自己的血是好事,我長大了就不在暈血。」冷風吹過,幾滴冰冷的露水掉落紅柳嬰飛臉龐,他喊著驚醒過來。
聞聲,周夫人捂住胸口又大哭道:「我懂,我懂。」
周寅幫紅柳嬰飛穿好鞋襪,一無所知的他急忙起身,謝道:「多謝二位,剛才時態,又失常,敬請諒解,敬請諒解。」
「往日瘋瘋癲癲的二弟三弟作出不好的舉動,請你多多包涵。」周寅應道。
「一場遊戲,我不會當真的。」對剛才發生之事全然不知的紅柳嬰飛拱拱手告別道:「二老保重,我要去找兄弟了。」
「孩子,你了解『黑地藏靈』嗎?你孤身前往就算給你三年,也會一無所獲。」周寅攔住紅柳嬰飛發問道。
「找兄弟,我須馬上動身。」
「你先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你們到這接觸過什麼人,遇到了那些事?」周夫人激動地說。
「來到此地,開始遇上韓氏夫婦,幾帛幫他們救治羊群;接着我們都在香竹林遇上些怪事,之後莫名其妙被鬼族追趕,幸得金鎖門解困,告別你們,趁夜趕路,才和幾帛他們失去聯繫,再到遇見你們四位前輩。」紅柳嬰飛細細回想。
「孩子,你們惹上大麻煩了。韓氏雙怪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們好心辦了壞事。初來,有些事你們不知道?」周夫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