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我能夠拜託的,也只有諸伏你了」
「只是什麼?」
見沒有再繼續,諸伏景光忍不住追問。
「……」
松田陣平不答。
因為著實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要不,我還是從頭講起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瞧見此時,對方臉上表現出的嚴肅與正經,諸伏景光沒有再如方才那般追問。
也沒有不識趣的,說上一句「為什麼要從頭講起」。
只是表現出了一副認真的的模樣,準備耐心去傾聽講述。
「就從參加花火大會後的,第二日說起吧……」
見狀,松田陣平終於將種種吐露。
那是……
本不願去觸碰的傷痛與回憶。
……
參加花火大會時的交往請求,以及明日再給答案的約定。
等待日出的期待,逐漸演變成為悲劇的開端與落幕……以最後的爆炸,作為故事戛然而止的片尾曲,畫上了一串未完待續的省略號。
大致的總結就是如此。
似乎平平無奇。
可換做了身為當事人的松田陣平,內心一定難過到有種窒息的感覺。
諸伏景光可以理解。
也能夠明白。
因為,自己也失去過親近的人,也失去過自己所愛的人。
「……明明以前,我常常會做夢的。可自那以後,我就不再做夢了,自然無法再夢裡看見小宮醫生的身影。」
「想來,她是希望我早點忘記這一切吧……所以,才不願出現在我的夢裡。」
松田陣平故作輕鬆的說出口,
臉上也掛起了笑容,假裝出無所謂的模樣。
可與他一同坐在游泳池旁諸伏景光,卻是瞧出了方才笑容中的勉強,明白對方只是想要,維持著自己以往的態度和性格,不希望讓旁人發現自己的難過。
為了一個女人傷神……
不管故事多麼動人,總會有人因為傷心的角色是男人,在背地裡對此議論紛紛。
明明全程沒有說任何關於自己難過的字眼,卻偏偏表現出了這樣的氛圍……諸伏景光想要安慰他,卻又因為對方倔強的表現,只能將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咽下。
畢竟,這也並非事情的重點。
他可以看出,對方其實還有話想要對自己說。
關於小宮醫生一事,只是鋪墊。
事實也正如他猜想的那樣。
對方繼續說了下去:
「……我在醫務室醒來后不久,小宮醫生的父親就來到了那裡,據說是想要看看自己女兒工作過的地方。」
「那時,因為我突然想起,曾聽小宮醫生提到過自己有妹妹一事,就不禁問了出來。時機雖有些不大合適,但好在小宮先生還是告訴了我答案。」
「順著線索,我前往了新谷醫院。通過詢問,找到了被小宮醫生視作妹妹的那個女孩,知道了對方的近況,以及其他信息……」
松田陣平簡要的進行了陳述。
至於自己,對銀色長發男,以及野村亮、淺井幸子、小宮醫生幾人間的關係,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猜測,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猜測僅僅只是猜測。
他明白這一點。
因此,只有等到日後,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有了足夠多許可權時,才能讓案件水落石出,還原真相。
「……所以,你今天早上不在的那段時間,是前往新谷醫院了嗎?」聽完,諸伏景光似乎已經瞭然,忍不住的想要確認一下。
「沒錯。」
松田陣平點點頭,「我與那名醫務室新來的醫生,也就是名為『明石羽繼』的傢伙做了交易,才得以躲進他的車輛後備箱,從警察學校『逃』出去。」
「……!!!」
聞言,諸伏景光的心「咯噔」了一下。
若是被發現,或是明石羽繼臨時反水的話,那麼松田陣平難逃被開除的命運。
「這樣做,太危險了……」
「可除此外,我別無選擇。」松田陣平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寫滿了堅定,簡直就像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脾氣。
對此,諸伏景光也不好再繼續什麼勸說,只好順著方才的話語,往下問道:
「所以,你同明石羽繼的交易……」
「一周內,給他找到願意繼承自己衣缽,成為法醫的徒弟。」
還不等諸伏景光的好奇說完,
想要趁熱打鐵的松田陣平,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還一臉真摯的,做出了讓人難以拒絕的請求:
「沒辦法……我能夠拜託的,也只有諸伏你了!」
「……」
諸伏景光聞言,別過頭去。
臉上的表情似乎因為方才的話語,有片刻僵硬。
「……我對成為法醫什麼的,沒有任何興趣。只是為了成為警察官,才選擇進入的警察學校。」
短暫沉默后,他方才給出了自己不願的借口。
卻怎麼也沒有將是為了調查,父母被殺害真相的理由,脫口而出。
大抵是因為,其實心中萬分清楚,進入警察學校想要成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並非是為了調查父母被殺害真相。
最初時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活下去……
如此簡單且又自私的念頭。
「沒關係!」
松田陣平並不清楚這點。
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未曾聽對方提起過,關於自己父母的事。
不清楚在諸伏景光身上,究竟曾發生過什麼,自然也不知曉,對方想要成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
「你就假裝答應他。等過幾天後,你再借口不感興趣離開就行。」
「……這樣,不太好吧?」
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
心裡,也因為對方擅自與明石羽繼交易一事,感到不舒服。
有一種被出賣的背叛感。
[沒辦法……我能夠拜託的,也只有諸伏你了!]
雖說,對方這樣做,肯定是因為自己是值得被信任的……
但不管如何,
心中那異樣的感覺,清晰存在著。
彷彿一塊有稜角的小石子,在自己的心臟上滾動,很難不去在意。
「可除此外,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松田陣平苦笑了一下,「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去踐行的。沒想到,對方卻直接評價我『一看就不像是會堅持下去的類型』……無奈,只好拜託諸伏你了。」
「所以,無論如何……諸伏,還請你能夠答應我的請求……」
「拜託了!」
說著,松田陣平突然深鞠一躬。
如此真誠的請求,再加上如此誠懇的態度……看著向自己深鞠一躬的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心中明白,自己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
「好吧……」
「太好了!諸伏,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得到應允的松田陣平,臉上浮現出激動的情緒。
讓瞧見后的諸伏景光,頗為有些無奈。
……這算是給自己發了「好人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