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聲音。

「瑟琳娜？」羅傑爾想不到這麼快就能接通，強忍着自己興奮的感情，向對面問道。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想起了瑟琳娜的聲音：「是我。」

「最近過的怎麼樣？勞恩呢？」

「很好，很好。勞恩在研究他的小玩意呢！」

「媽，都說了我這不是小玩意，是大項目……媽？你在跟誰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兒子勞恩的聲音。

勞恩聽到電話鈴聲之後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並且向電話走來。

瑟琳娜看向了勞恩，剛想說話，勞恩卻是直接讀懂了她的眼神，興奮地衝到電話旁，搶過來就問：「爸？」

「誒，是我，我的好兒子！」聽到兒子的聲音響起，羅傑爾也露出了微笑。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跟你說，媽可凶了……」

聽着勞恩瘋狂地訴說，羅傑爾眼眶也慢慢濕潤了。

自己由於工作，已經太久沒跟妻兒見過面了。通過這通電話，他第一次在上任后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聲音。他知道，這麼長時間，勞恩肯定有很多話想說，需要發泄一下，而自己，只需要當一個聽眾就好了。

「爸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還要再有一陣子才能閑下來。」羅傑爾非常抱歉地對勞恩說道。

「這樣啊。」勞恩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你鞠偉叔叔說了，等你高中一畢業就帶你到研究所里，跟着他們一起做研究。」

「真的？」

「真的。」

羅傑爾此刻正望向天花板，他的眼前彷彿浮現出勞恩正端著電話傻笑的樣子，他的笑意不由得更濃了。

「勞恩，你該回去睡覺了！」此時，電話那頭又傳來了瑟琳娜的聲音。勞恩一臉不情願地把電話還給了媽媽后便回到了房間。

瑟琳娜繼續接起電話：「親愛的，你現在還是很忙嗎？」

「是的，很多事情要處理。而且最近的形式不是很樂觀。」羅傑爾嘆了口氣。

「是又有人開始搗亂了嗎？」

「不是的，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還不能對外透露。」羅傑爾清楚，關於循環和晉陞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親人也不能隨便透露。

「沒關係，至少目前不會出什麼事情。」

「那你注意啊，平時太累了就休息休息……」

瑟琳娜說了很多，不過大多數都是讓羅傑爾注意身體。

羅傑爾也很無奈，但是瑟琳娜就是這個性格對什麼事情都異常地操心。

「好了好了，知道了。現在不晚了，你們趕快休息吧，我也要去致辭了。」

「晚安，親愛的。」

「晚安，新年快樂。」

兩人隔着電話送上了祝福后，便掛斷了電話。

接着，羅傑爾將身上的西裝整理了一下，將皺褶全部抹去，又換了條新的領帶，有最後看了一遍致辭稿。

做完這些后，一個人推門進入。他肩上扛着一架攝像機，身後還背了一個包。進來后，他將包打開，裏面放着各種各樣的零件。

接着，他開始組裝。沒一會兒，一個三腳架便組裝完成。他將攝像機放在三腳架上，隨後詢問羅傑爾是否已經準備好。

羅傑爾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到十一點五十分。

「不着急，還有十分鐘呢。」

說罷，羅傑爾便招呼人進來送了一杯熱水。

接着，他兩隻手放在臉上，閉上眼睛，開始默念。新年致辭，需要展現出最真誠的一面，向地球上的所有人民進行祝福。

恰恰是這一點，對於地球聯盟的最高領導人來說，便是很難做到的。平時的演講，他們需要擺出一副威嚴且莊重的樣子，而在日常生活中，他們也應擺出領導人應有的架子出來，展現自己威嚴的一面。

所以這種讓他向人民展現真誠的一面，對於羅傑爾來說是一個大難題。

他努力思考着什麼樣才能算是真誠。如果是假笑，算了吧，讓人覺得假惺惺得。但是又必須要笑。

突然，剛剛和勞恩通話的場景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對啊，我作為首席，平時我只注意到了人民的重要性，但是並沒有將他們想像得太過重要。但是換種方向來思考，人民，又何嘗不是統治者的子民呢？

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史書當中有過記載：古代華夏國的皇帝稱之為天子，而百姓稱之為庶子。唐朝時曾出過一位皇帝，叫李世民。他體恤百姓，愛民如子。

「愛民如子……這樣啊！」羅傑爾慢慢微笑起來。

這種感覺，他在給黑新年禮物的時候感受到了。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般對待人民，這不就是一種真誠嗎！

此時，攝影師告訴他時間差不多到了。他低頭看了下表，十一點五十八。

他正襟危坐，最後喝了口水，將杯放到一邊，接着抬頭看向攝像機。

外面的鐘聲開始倒數，羅傑爾聽着鐘聲，彷彿又有民眾跟隨着鐘聲一起倒數一般。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羅傑爾腦海里又浮現出當年自己和瑟琳娜，還有剛上小學的勞恩。當時的他還未當上首席，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政客罷了。在他眼裏，家庭便是一切。

那也是個跨年夜，他和百姓們一起在鐘塔下倒數。小勞恩也跟着一起，天真無邪的笑容彷彿治癒著每個人的靈魂。

羅傑爾露出了微笑。

攝像師用手比了一個「開拍」的動作，接着攝像機開始錄像。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新年好。2300年已成為過去，我們正迎接着2301年的到來……」

此刻的羅傑爾，彷彿渾身散發着一種父愛。他將所有人都當成了自己的子女，對着他們獻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此時，幸福充斥着整個星球。家庭團聚，歡聲笑語在地球的每個角落中上演。

羅傑爾送完祝福后，攝像師將設備收走，便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又只剩下了羅傑爾一人。

他拿出鑰匙，打開了辦公桌最下層的抽屜。這個抽屜她似乎從來都沒有打開過，裏面整齊地擺放着一瓶威士忌，以及一排酒杯。

「難得這麼空閑，稍微喝一點吧。」

羅傑爾將酒液倒出。雖然沒有冰塊，但一月寒冷的天氣，威士忌不用冰塊也能散發出一股香味。

他再一次仰頭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在威士忌香味的烘托下，羅捷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就是我想要的嗎，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

羅傑爾輕嘆一口氣。。

他何嘗不想要這種生活，但是他陰白，自己肩負的是整個人類文陰。只要他在任一天，就一天不能夠放鬆……

伴隨着嘴裏殘留的酒香，羅傑爾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