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春天的早晨是個召開畢業典禮的好日子。

陳可人一身正裝——那是不可能的，饒是北河六花親自督導，也沒辦法強迫她穿不喜歡的衣服出席，得，隨她去吧。

幸而衣服隨意言行卻不隨意，陳可人難得有些老師風範的為高三學生一一頒發畢業證書，恭喜他們順利畢業，從此踏出人生第一步。

當然，人生總是伴隨着笑與淚，有開心的時光，就有難過的往昔，兩者交融，化作一張名為「回憶」的畢業照，永久珍藏在每一個學生的心中。

同樣，也會烙印在每一位老師的記憶深處。

陳鳴神身為高三（6）班的班主任，他不會忘記班上每一個人，即使那人從未真正出現過。

「小鳴鳴，這個就拜託你了。」陳可人將最後一本畢業證書交給陳鳴神，「去吧，別讓那孩子等久了。」

「啊，我去了。」

去哪裏？

國立第六綜合醫院。

陳鳴神推門走進病房，立時被窗外吹進來的的風迷住了眼。

櫻花芳香，春暖人心，世界一下子變得絢麗多姿起來，恰似世外桃源，美不勝收。

「老師，你來啦。」

前方光線扭曲成形，艾莉絲慢步走來，面帶微笑，充滿期待。

陳鳴神摸摸她的頭，閉眼一個深呼吸。

「艾莉絲同學，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我對你的了解也不夠深刻，但是身為老師，我很高興能遇到你這樣的學生，你的執著令我欽佩，我為你自豪。」

陳鳴神頓了頓接着說：「所以，艾莉絲同學……」

「是。」

艾莉絲挺直腰桿等待最後一刻到來。

然而陳鳴神並不喜歡這名為「最後一刻」的怪物，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最後一刻永遠不要到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該來的終究會來。

他唯有忍住心中痛楚，遞出畢業證書。

「恭喜你畢業。」

艾莉絲雙手接過畢業證書，並將之緊緊貼在胸前，閉上眼似品嘗美酒，陶醉了許久。

「我終於畢業了，謝謝你，老師。如果人有來世，我希望再當你的學生。」

陳鳴神也點頭應承道：「那當然，我永遠都是你的老師。」

永遠有多遠？

也許很久，也許一瞬。

一瞬一眨眼。

眨眼之間，幻境破滅，桃源不再。

陳鳴神目視病床上的艾莉絲，見她雙手自然貼上小腹，其下畢業證書牢牢卡住，絕不會滑落的樣子，不禁微微搖頭，感嘆命運多舛，人生短暫。

「唉~」

他長嘆一口氣，轉身走出門外。

其後，那顯示心跳的儀器上，本是上下波動的線條，在一瞬間趨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