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去時雪滿城,歸時聽聞蟬鳴聲

第131章:去時雪滿城,歸時聽聞蟬鳴聲

兩天後,大家都紛紛離開西原山莊,在山莊下的客棧中,師姐也終於和小小重逢,兩人約定一起離開這個地方,隱姓埋名。

而慕遠之,在山莊尋了一個靜謐的地方,將沈寧安火化,此後,帶着沈寧安的骨灰,離開,走時向各位道別之後,再無音訊,沒有人知道這位少年俠客的去向,但一直帶着一個匣子,裝着一個於他人而言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似乎這一次,遇到了太多磨難,可柳落柒從始至終,見到慕遠之和沈寧安一起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慕遠之,但在地牢中,還是選擇先放沈寧安這一次,等出去了,再算賬,但沒有想到,會是以沈寧安的死來收場。

始終沒有料到,就算是自小在山莊里生存的師姐,也不知道,這山莊,居然有兩層圍牆一模一樣的大門。

報仇了,可柳落柒卻不是很開心,是那兩個多月的籠中鳥的生活,拘束了她,也險些失去更多。

失去了父母,失去摯友姚兒,一切只因為一個人,利益這東西害人不淺啊,將原本一個待人友善,性情溫和的少女,逼成如今的心思敏感,不會輕易相信他人的人。

「你怎麼會是一個人?牧舟呢?他不是都跟在你身邊的嗎?」

「自從我回到雲國之後,就給他在朝廷上安排了個職位,如今見到他,叫一聲牧舟將軍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那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

「會有的。」

這一路下來,南玄魄卻是有意無意的問著柳落柒的身體情況,得到的答覆都是:我很好,我沒事。

出了西原山莊,柳落柒又生了一場病,來的突如其然。

房間里,南玄魄一口一口的喂著柳落柒喝葯。

「阿玄,我還沒問過你,你是怎麼想起過去的事情的?」

南玄魄道:「那日瞧見你要自盡,原本是要攔着你的可沒攔住,人就摔倒,一口老血吐了出來這就想起來了。」

柳落柒雙手環抱住南玄魄,在他耳邊道:「我那是激將法,我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原因牽連到你們,而且。我是大夫啊,我刺向自己的穴位不會死的,只會呈現假死現象,只要及時止血,就不會死。」

「何來連累這一說,我說過會護着你的。」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南玄魄發現,如果自己身居高位就必定會把危險帶給身邊的人,可若是當一個無名無姓的普通人,就沒有更好的能力去保護她,就如同這一次一樣。

柳落柒道:「我們成親吧!如今在雲國,正好可以讓你的家人見一見我,然後,我們一起正式的見一見我舅舅他們。」

南玄魄有些猶豫,自己的父親攝政王,已經被囚禁起來,而母親早已死去,這父親見不見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我的母親,早在我們初遇的時候,你就見過了,她如今屍骨葬身羽山,倒不如先去見一見你的家人。」

柳落柒鬆開南玄魄,看着手腕里的麒麟銀鐲:「回去的途中,一路去祭拜一下我父母,還有你的母親吧。」

「好。」

對於南玄魄的事情,柳落柒又何嘗不知,只不過,既然他的父親都沒有真正的愛過他,那見不見也可以是日後的事情。

李晚塵輕輕叩響房門,也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南玄魄道:「進。」

李晚塵得到答覆后,才推門而入,瞧見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有些沒眼看。

「小柒今天身體怎麼樣了,不如先啟程回去,怕是再晚些時日,父皇和太傅可饒不了我。」

李晚塵要交待,說好的會讓柳落柒安全回去的。

柳落柒看向南玄魄,等待他的答覆。

南玄魄道:「那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早晨出發,從此處去宣城也算近,估摸著七天的路程就到了。」

次日,幾人坐上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雲國,奔赴到奕朝地界的邊境宣城。

七天的勞累奔波,最終回到宣城,第一時間是回到曾經的府邸,一眼望去,曾經的府苑如今雜草叢生,被燒過的木樁上全是苔蘚。

自柳落柒出生時就種下的桃樹,如今也重新發芽。

柳落柒拿着工具,將樹底刨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被蠟封住的大木箱子,幾人合力將木箱子搬出來。

打開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壇完好無損的女兒紅的酒,或許這酒,是當年降生沒多久的百日宴時埋下的,而一邊,是一堆的金銀珠寶,還有地契,和一封信件。

柳落柒打開信件,只瞧見信件上赫然寫着:

小柒,新婚快樂啊,想來現在的你,已經找到了如意郎君,爹娘或許無法當面送上祝福,因此,早早的給你準備好了嫁妝,娘有一位哥哥在京都為官,待你出嫁前,定要去告知你的舅舅,替為娘道歉,當年的離開,娘不後悔。

小柒,爹爹知道,你會成為一個很好的醫者,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眼淚不知何時濕潤了眼眶,這些都是父母給她的,沉甸甸的愛意啊!

南玄魄向柳落柒靠近,將自己的肩膀借給柳落柒靠着。

轉而來到父母墳前,跪在墳墓前,柳落柒取下自己頭上的金簪,放在牌位前:「爹娘,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做了一個自由自在的醫者,也找到了一生相守的人,他叫——南玄魄。」

南玄魄道:「女婿,拜見岳父岳母。」

次日啟程前去羽山,在去羽山的路上,耗費了三天的時間,又一次來到那個寨子。

當初柳落柒初來乍到,被李書餘一家收留,卻將她替嫁給山神,在羽山的七天七夜,若是沒有遇到南玄魄,估計活着走出來的幾率渺茫。

只是如今再次來到寨子裏,映入眼帘的卻是另一番場景,曾經的祭台,如今已經是一堆破爛,幾年前來到這裏,還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可如今,荒涼破敗,人煙稀少。

瞧著不遠處的石階上坐着一位老者,柳落柒走上前去,問道:「老人家?這村子怎麼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老者抬眸看一眼,又低下眼睛,順道擺擺手:「走咯,都走了,沒有人回來,這個地方,就這麼留不住你們年輕人嗎?」

柳落柒沒有答話,只是覺得,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早已註定好的,無論是什麼,只要可以滿足他人的慾望,那他就是神明,但如果有一天,他們奉為神明的神,不在顯靈,那就會被摧毀,人是自私的。

兩個月後。

柳落柒隨着李晚塵回奕朝,只是,南玄魄沒有一同回去,一路來到宣城,羽山,一番祭拜之後,而是直奔雲國都城。

在進入雲國皇城之後,眾人嘩然,失蹤三個月的新任攝政王重回皇城,城中的百姓紛紛猜測這位攝政王是因何失蹤。

南玄魄首要進入的,不是皇宮,而是自己的府邸,進入府邸,好生收拾自己一番,換上嶄新的衣服,又讓人送信去給小皇帝,說明自己已經回來。

等一切都安排好,南玄魄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房間的書桌前,一番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爭奪名利地位,畢竟,這些年來,自己樹敵太多,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可柳落柒呢?

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要怎麼才能保護好自己。

次日朝堂上,南玄魄穿上官服,昂首挺胸的走上朝堂。

......

自兩人分別後,南玄魄回到雲國處理事物,柳落柒與李晚塵一同前往京都,日夜兼程的趕回京都。

元宵節前後一走到現在,已經是五個月的時間,如今已經是六月份,天氣炎熱,馬車也在六月底進入京都城內。

進入京都城中之後,柳落柒在馬車中只覺得很是悶熱,掀起車帘子,一眼瞧見湖面波光粼粼的模樣,周圍已經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模樣,湖中的荷花開的正好。

「你瞧,走的時候,京都城的雪才剛化開,如今回來的時候荷花已經開了。」

李晚塵應和道:「這京都的景色我看了也有二十一年之久,如今再看也是不覺得厭煩。」

柳落柒道:「可京都真的很熱啊。」

李晚塵道:「我自幼就在這裏長大,許是早已習慣了。」

馬車一路行駛,在去皇宮和太傅府的路途分成兩隊人,柳落柒在幾個人的護送下,坐着馬車平平安安的回到太傅府門前。

恰巧此時正是晌午張霖霖還沒有去私塾,張霖霖和身後的書童走出大門,瞧見柳落柒回來。

走上前,言道:「喲!還捨得回來啊!這個家你不要了?這一走就是半年,這不是白讓我父母操心嘛!」

柳落柒溫柔道:「霖霖,好久不見,我給你從雲國帶了禮物,等你從私塾回來了,我給你送過去。」

隨後,柳落柒走上前,看着這張霖霖個子瘋漲,如今已經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孩兒,看了好幾眼,又準備伸手去撫摸他的頭髮,張霖霖一個急轉身迴旋,躲過柳落柒伸過來的手。

但柳落柒眼睛一下子沉重的耷拉下來,重心稍不注意,沒有一個着力點,徑直摔倒,手腕覺得疼了才緩過神來。

張霖霖與一幫護着她回來的侍衛立馬湧上前,連忙詢問情況。

柳落柒搖搖頭:「沒事,坐車太累了,沒注意。」

此時,張祁和張夫人走了出來,瞧見一堆人圍在一起,而這其中竟然還有張霖霖在場。

張夫人連忙呵斥道:「張霖霖!你又整什麼么蛾子!」

張霖霖聽見自己的母親大人的問責聲,一時間不敢過多的動彈,慌慌張張的說着:「我...我...我是看錶姐暈倒了這才來扶著。」

趁著張霖霖說話的功夫,張祁和張夫人就已經來到一堆人面前,侍衛瞧著是張祁與張夫人,連忙讓出一條路。

退到一邊道:「這些日子小姐馬不停蹄的回來,許是累著了,」

柳落柒從地面上站起身,頭腦還是有一陣一陣的暈眩,儘力的壓制自己的那一股眩暈感覺:「舅舅,舅母,小柒回來了,讓你們擔心了,我現在困得緊,不如我先去睡個覺,讓下人煮一碗糖水送過來給我吧,我太困了。」

「好好好,快,將小柒送去房間。」

眾人急急忙忙的將柳落柒扶著回她自己的房間,一進來,房間整潔如新,看得出來在柳落柒離開的時間裏,房間都有打掃乾淨。

小憩了一會兒,張夫人端著糖水進來,將糖水放在床前的小桌上,仔細端詳著柳落柒閉着眼睛的模樣。

柳落柒似是感覺到有人進來,睜開眼睛,瞧見來的人是張夫人::「舅母,你怎麼來了?這幾個月,好想你們啊。」

柳落柒坐起身,雙手伸出,舅母抱着她,輕輕拍拍她的背:「這幾個月的事情,我們多少知道一些,只不過,兩個多月沒有音訊傳回,是真的很擔心你啊,三七將那兩個月的事情都告知於我和你舅舅了,孩子,你受苦了。」

不知為何,張夫人一安慰,這心裏壓抑的情緒一時間竟也忍不住,眼眶漸漸濕潤,竟也忍不住的哭起來。

「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好害怕...你們,怪我不聽話...我......」

張夫人擦拭着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聲說着:「我們會保護你的。」

溫柔且堅定。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這一次,我以為再也回不來了,來的時候,我去見了我父母,恍然覺得,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我,發現這一路走來,我失去了好多重要的東西,也害死了很多人。」

張夫人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痕,用着母親的語氣道:「在她們心裏,你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是值得他們保護的人,錯的從來不是你,而是那些利益熏心,心懷鬼胎之人。」

「舅母,今晚想嘗一嘗您親自下廚做的飯菜,如今天色還早,霖霖應該快下學堂了,我去接他一起回來吃飯吧。」

「好,好啊。想吃什麼?吃魚吧,年年有餘,歲歲平安,此番回來就不要着急嫁人了多留在舅父舅母身邊。」

柳落柒對此沒有回應,只是笑了笑,起身穿上鞋子。

舅母從衣櫃里拿出一套絳紅色紗裙放到柳落柒面前,又在梳妝櫃的小抽屜里拿出絹花髮飾:「小柒啊,你可不知道,今年這紅色衣裙在京都又多少人喜歡,上次你舅父和陛下一起外出的時候,說是看到有人穿着這樣的一身衣裙極美,這就給你買了幾套,今日穿這一身吧,你回來的消息早早的傳入陛下那裏,他可期待你回來了,穿着一身衣裙給陛下瞧一瞧,咱們家的女兒有多美。」

張夫人喋喋不休的說着家常話,柳落柒則是一邊穿衣服,一邊隨聲附和著。

不一會兒,衣裙已經穿好,頭上也點綴了珠花,略施粉黛,病怏怏的模樣已經消失殆盡,轉而出現的是一個明艷動人的世家小姐的模樣,紅色衣裙穿不好或者不合適,都極其容易被看作是伶人。

張夫人連連稱讚道:「小柒,這京都城中,我見過的不少女子,身着紅衣的最好看的當屬是你和那聖女了,當真是好看。」

聖女,是沈羽?沈寧安的妹妹,她家裏都已經出了事,那她呢,整個事情與她來說可以說是最無辜的,從未涉及,她如今又如何了?

半個時辰后,柳落柒才在家丁的陪同下來到書院,張霖霖一出來遠遠瞧見絳紅色衣裳的柳落柒,走到她面前,柳落柒拿出自己的荷包塞到他手中。

「今日,這荷包歸你所有,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存着也都可以,只是,今日可得一直叫我一聲姐姐,我不喜歡錶姐這個稱呼,有些生分,我把你當我弟弟,你把我當你姐姐。」

張霖霖默默的把荷包塞進自己的背後背包當中,默默的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幾文錢,走到一個販賣糖葫蘆的攤子前面,買下五串糖葫蘆,丟一隻給跟着兩人的家丁,又拿兩隻給柳落柒。

「表...姐姐,吃糖葫蘆。」

兩人並肩一起回家,一個藍衣書生小少爺和姐姐一同回家的模樣,竟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今的張霖霖已經比柳落柒還要高,只是感嘆,這小孩長得真快啊。

路過裁衣鋪時,也毫不猶豫的帶着張霖霖進去買衣服,又選料子給張霖霖定製衣裳。買了好多的糕點吃食帶回府中。

進入府中的花園裏,瞧着涼亭中,坐着的依舊是張祁和皇帝李商。

柳落柒心裏想着,若是按着他們之間的關係來說,是叫李商大伯?還是叔叔,還是舅舅?

離家幾月,此前每次見到李商稱呼的都是陛下,此次也該更換一下稱呼了。

張霖霖道:「你看他們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樣看過去風景很好嗎?夕陽斜射,透過中年的身影,迎著出來的影子,如同少年人的相知,相熟,到老年的樣子,很美。不是嗎?」

張霖霖皺了皺眉頭,頭往柳落柒的位置靠近試圖從她的角度去看亭子中的大人,最後也只是說一句:「就這?為什麼我覺得還好呢,哪有你說的那種美......哎!走啦!」

說完張霖霖就跑回自己的屋子裏,搗鼓半天才出來,又拽著柳落柒去廚房,拿着一堆買回來的小吃讓下人拿去放好。

瞧著廚房裏張夫人忙碌的身影,柳落柒也上前幫忙。

張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柒啊!舅母這廚藝屬實算不算好,夏季天氣熱,吃些冷盤解解暑。」

柳落柒也加進去,炒了幾個小菜,有模有樣的,看得張夫人感嘆道:「會做菜就是好啊,走哪裏都不會餓著,還得是你父母教的好。」

------題外話------

真的進入大結局啦!哎呀呀,我對他們還是很有感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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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是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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