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務必護她周全

銀白的曙光方顯出緋紅，朝霞的光輝還在往窗上爬。

葉清雲剛睜開眼，便看到了一張放大的笑臉。

他瞳孔放大，往後倒吸了一口氣，迅速地抓住了放在身旁的劍。

在看準了那撐著頭趴在他床上俯身眼巴巴地細瞅着他的人是葉清安后，不由鬆了緊繃的肩膀，放下了劍，笑着伸手在女孩光潔的臉蛋上捏了捏：

「難得見你早起，倒也不必專程來嚇我。」

葉清安捂著臉立起了身，跪坐着嘟囔道：

「說得好像我長得很可怖似的，一大早就看到心愛的妹妹不應該很驚喜嗎？難道沒看出我滿眼的深情嗎？白瞎我起那麼早！」

葉清雲坐起了身，見她雙膝跪坐在地上，不由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雙手扶着她的肩讓她坐在了床上。

葉清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單膝跪地，低頭用手揉着她微涼的膝蓋：

「你從來不是無事獻殷勤的主，要什麼？」

葉清安沒作聲，歪著頭瞧他專註的神情和小心的動作痴笑。

「這樣望着我作什麼？」他沒抬頭，嘴角卻漏出一絲笑意。

「哥哥好看！」葉清安的眼睛眨巴眨巴，在腦海里瘋狂搜索彩虹屁。

「呵，這倒是你近來說地最像樣的話，」他抬手在葉清安的臉上捏了捏，「你若真想出府也不是不可，但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里。最近軍務繁多，不如等...」

「沒關係，我隨哥哥去軍營！只要能出府！安兒真的太悶了！」

葉清安眼裏閃著光，拉着他的袖襟，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好，依你，但得換素凈些的便服...」葉清雲揉了揉她的頭，葉清安歡喜地點點頭，掙脫了他的手，連蹦帶跳地跑出門去，嘴裏倒不忘應着：「好好好。」

塞北的青草在三月春風的吹拂下搖擺起伏。

復歸寧靜的室內，男子透過窗，眼光跟隨着那抹歡快的身影，嘴角輕輕勾起，眸子裏暈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清安著一身月白便裝，梳着雙平髻，卻連頭釵都給拿乾淨了。

她在清雲眼前轉了一圈又一圈，得意洋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很好。」他咬着唇硬是笑出了聲，牽起清安的手往外走，臉上的笑愈發肆意，連眉梢都帶着笑意。

三兩婢女在他們身後悄悄地踮腳側頭地偷看將軍，嬌羞地打趣成一團。

葉清安另一隻手也朝葉清雲那修長的手握了上去，倒像是抱着他的手一般，嘚瑟地昂首離開了。

她像個小尾巴隨着葉清雲進了軍營，一排排的士兵、看守嚴密的兵庫房、隱隱約約的硝煙味，那些在電視里才看到的場景當真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興奮地到處瞧。

不知眼前的人何時停了腳步，葉清安直直地撞上去，但卻感覺軟軟的，抬眼才看清葉清雲的手不知何時隔在了她的額頭前，他低着頭凝眸笑望她，像蒙上一層水霧的眸子給那稜角分明的臉添上一絲柔情。

「你這丫頭。」他伸手去捏清安臉，開口又想說什麼，卻被清安身後便越發清晰的腳步聲給打斷。

他皺眉注視着她的身後，捏臉的手不經意垂了下來。

看到葉清雲肅穆的表情，葉清安好奇地回頭，只看到兩個戎裝男子向他們急沖沖地走來。

「將軍！里族...」那帶大鬍子的中年男子剛開口，便被身側兩鬢斑白的人拉住了手臂，那莽撞的人方悻悻地閉了嘴。

葉清雲揉着清安的頭，低低地說：「安兒可願與我們一起進軍帳，等我們結束后，我再送你去休息？」

那中年男子倒沒辜負清安對他魯莽個性的判斷，聽到將軍的話后，身子忍不住向前，還未等清安答話便急急地道：

「不可，軍情如山，怎能讓...」

那人話未畢，清雲淡淡的目光掃過了他，他似是意識到自己又出了錯，閉上了嘴。

「安兒無需防備，我自有分寸。」

清安在心裏忍不住吐槽，我對你們的軍情才不感興趣，又繁冗又無聊，求我我都不來聽實戰版的軍理課，自己快活一下，還求之不得。

「讓旁人送我去吧，哥哥去忙，儘管放心。」

她揚起燦爛的笑臉看向葉清雲。

葉清雲向正在監督士兵的一個握刀男子招手，那男子小跑而來。

「盛宇，這是小殿下。你帶她去軍眷休息區。無論遇到何事，務必護她周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在軍營里暴露她的身份。」

「是。」

葉清雲揉了揉她的頭：「一結束我就去找你。」

說罷，便和那兩男子一同往軍帳走去。

路上，身側不苟言笑的盛宇，無論她說什麼，都以單音節字回應，真是個木頭。

葉清雲把我交給這樣的人，他是放心了，我可憋壞了，葉清安悶悶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耳尖的清安聽到不知何處傳來了微弱的與軍營格格不入的毆打聲和咒罵聲，清安去拽盛宇的衣袖，只見那盛宇也是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樣。

「你也聽到了對不對？」

盛宇未置可否地搖搖頭，低頭和她說：

「小殿下，或許不管，才是幫他。」

葉清安不敢相信地看着盛宇，明明知道有人被欺凌，卻袖手旁觀？

「噢，好吧。」

見葉清安像乖乖小白兔一樣點了點頭，盛宇便繼續往前走。

走着走着感覺不對勁，才發現在身後佯裝走路的葉清安，早已趁他不注意和他拉了一截距離，轉身就向聲源處跑了，邊跑邊不忘回頭做着鬼臉，笑着喊：「你這木頭...我命令你，不準跟上來。」

那木頭果真被她喊得呆在原地，又像驚醒般連忙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