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時代的選擇

西區，希望街9號，首相官邸。

阿古希德·尼根站在木桌後面，神情凝重地望着對面的霍爾伯爵：

「伯爵閣下，我的秘書應該已經告訴你了這件事，你是我在這個時刻想到的第一位貴族。」

這位保守黨大佬，現任內閣首相,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態度依然冷靜。

留着兩撇漂亮小鬍子的霍爾伯爵嘆息道：

「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這讓我非常震驚，我正想於最近幾天拜訪公爵閣下，討論我們都很關心的那幾個議案，誰知道,他竟遭遇了襲擊……」

法令紋深刻,中年發福的霍爾伯爵,先表示了哀悼，悲痛和感同身受，接着收斂住情緒道：

「公爵閣下已經身亡，比起哭泣和憤怒，我們更需要謹慎和冷靜，只有這樣才能處理好後續的事情。」

「這也就是我第一時間找你的原因，其他貴族只會祈求神明，害怕得渾身發抖，一邊害怕和難以接受一邊要求立刻嚴懲兇手，找到幕後主使。」

「在他們看來，重重保護下的公爵都會被刺殺，更何況他們?」

霍爾伯爵點了下頭，轉而問道:

「兇手是誰？動機是什麼?「

「『災禍中將』迪亞斯特，他前幾個月收服了齊林格斯成為了新的海盜將軍,如今重蹈覆轍，但與齊林格斯不同的是,他成功了。」阿古希德語氣沒什麼變化地陳述道。

「海盜……」霍爾伯爵捏了捏小鬍子，沉聲說道：

「他為什麼會冒着極大的危險上岸刺殺尼根公爵？這應該是有某人或者某個勢力的指使。」

阿古希德點了點頭,思索著說道：

「他有序列5，並且身上還攜帶着非常強力的聖遺物，才剛剛成為海盜將軍不久，怎麼可能擁有高序列的神奇物品。」

「據此，我們可以做出猜測，他受到了某個人或某個勢力的指使。」

「他還有個同夥，一個偽裝成銀行家十幾年的惡魔，真正的惡魔，對了，你的巴伐特銀行剛收購了他的產業。」

阿古希德語氣沒什麼變化地陳述道。

「帕特里克·傑森?」霍爾伯爵立刻想起了對方的姓名。

「他被人殺死在了逃亡的路上，連靈體都被帶走，據『代罰者』和『軍情九處』彙報，是那位『命運之輪』做的，他和俠盜『黑皇帝』有關。」

「並且……軍情九處的說，他疑似是之前死去的『殺手』彼得·帕格里斯，正是傑森殺死的他。」

「而『代罰者』則說自己親眼看到了對方的死亡，現在依舊疑雲重重。」

「這可能牽扯到一個極端隱秘的組織，而我們短時間內查不清楚這件事情?」霍爾伯爵反問了一句。

「是的,對方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我們只能從之前幾個月里接觸過傑森的人入手,這必將耗費許多時間，而且未必有結果。」阿古希德給出肯定的答案。

「還有『災禍中將』迪亞斯特，或許該讓他感受一下王國的鐵甲艦隊了。」消瘦的首相微微捏拳。

「這一次過後他的懸賞金還會再一次評估，或許還可以藉助其他海盜之手抓到他。」

「只要有足夠的報酬，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包括上岸刺殺貴族。」

霍爾伯爵踱了兩步道：

「那麼國王陛下是什麼態度?」

「悲傷，但沒有具體的想法。」阿古希德回答道。

霍爾伯爵皺眉想了想道：

「既然這樣，重要的不再是幕後的主使是誰，而是我們想借這件事情達到什麼目的，如果想要戰爭，想重啟殖民地的爭奪，那就告訴民眾，指使迪亞斯特的是弗薩克帝國。」

「並給他們編一個詳細的過程，出示一些『證據』，在過去幾百上千年裏，我們北方的這位鄰居總是擔任類似的角色。」

「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習慣，不會質疑，野蠻人做出這種事情是非常，非常正常，非常合理的。」

「而且民眾恐懼着他們。」阿古希德首相沒什麼笑意地扯了扯嘴角。

「但是，我們正在做一系列的變革，最早得明年下半年才能穩定下來，擁有發動戰爭的能力。」

霍爾伯爵沉吟著說道：

「那就找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對象，『命運之輪』太神秘，而彼得·帕格里斯對外宣稱已經死了，他背後的隱秘組織則更加神秘。」

「要是就這樣公佈出去，肯定會引起極大的恐慌，人們總是害怕未知的不夠了解的事物。「

「嗯，『極光會』怎麼樣？他們前幾個月才承認刺殺了因蒂斯那個色情狂，還有不被常人所知的蘭爾烏斯事件也和他們有關，再做出什麼事情都不讓人意外。 」

「他們的名聲足夠差，他們的情況已經被報紙雜誌反覆講了幾遍，甚至成為了許多小說的恐怖元素和經典反派。」

「而且，這能有效打消別人對我們的懷疑，總有人認為之前的刺殺事件是我們委託''極光會』做的。」

「還有，趁打擊恐怖組織非法組織的機會，清理一下貝克蘭德，這裏隱藏了太多危險的傢伙。」阿古希德「嗯」了一聲:

「極光會是個不錯的對象……」

阿古希德不再多說，站直身體道：「我現在去面見國王陛下。」

說到這裏，他望了霍爾伯爵一眼：「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們還沒有弄清楚那幫人刺殺我兄弟的動機。」

「哼，風暴教會已經同意更換貝克蘭德教區的大主教，斯內克總是在關鍵時刻遲到！」

「風暴的信徒總是那樣暴躁，易怒，頑固，自大，容易被人調動！」

「可不能這樣持有偏見。」霍爾伯爵笑了笑，在胸口畫了一輪紅月：

「願女神庇佑我們。」

「讚美女神。」

……

蒸汽教堂地下區域。

伊康瑟翻看完記錄的所有口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平靜了幾秒鐘，他拿出那面叫做阿羅德斯的古老銀鏡。

卡爾森瞄了一眼，有些好奇地問道:「執事，如果問尊敬的阿羅德斯數學上的未解難題或者經典的悖論，它會給出正確的答案嗎?「

「大部分時候，它可能會直接給你一閃電，或者讓你承受絕對不想面對的詛咒。」

伊康瑟嘆息道：「它是活着的封印物，有極高的智慧，不是死板遵守規則的差分機，使用它的時候，最好不要抱着糊弄它的想法。」

卡爾森看了看周圍的隊員，好心提議道：

「執事，我來幫你問吧，我不害怕提問，我並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

他挺直背部，擺出正義凜然地姿態。

伊康瑟苦澀笑道：「沒必要，該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了，我已經不再害怕類似的問題。」

「而且，尊敬的阿羅德斯偶爾也會問相當深奧的問題，以你的身體狀況，後續的懲罰你可承受不了。」

說完伊康瑟摸了摸自己堅硬的頭髮，接着才伸開五指，輕撫了銀鏡表面三次，低沉開口道：

「尊敬的阿羅德斯，我的問題是，指使迪亞斯特刺殺尼根公爵的是誰？或者說哪個勢力?」

銀鏡短暫竟未出現變化，好一會兒才浮動水光，勾勒出一幅油畫般的場景：

那是太陽即將落下的平原，廣袤的田地上灑滿了淡金色的餘暉。

「這是什麼意思?」卡爾森等「機械之心」成員你看我，我看你，完全無法理解，即使他們之中就有「窺秘人」。

有位「窺秘人」斟酌著說道：

「黃昏？生命走向終點的象徵？相信末日的瘋子?」

……

聖賽繆爾教堂底部。

塗着藍色眼影的戴莉將一疊文件放在了鄧恩·史密斯面前。

然後又把一份扔給了「安魂師」索斯特。

「這是你要的涉及塔羅牌的所有案件資料。」戴妮沒好氣地說道。

「戴妮女士，你這可是區別對待啊。」索斯特打趣道。

「還有這也太少了吧。」他看了看鄧恩手邊比自己明顯要厚的資料。

戴莉嘿了一聲:「這只是索引。」

身上纏着繃帶的倫納德見狀，用戴紅手套的右掌撫摸了下嘴唇道：

「隊長，為什麼我們不深入調查與傑森·貝利亞發生過接觸的人，並與之前幾起案件做對比？

「這裏面很可能就藏着那個以塔羅牌為象徵的組織的線索。」

「還有迪亞斯特，沒想到……他居然會擁有聖物，他難道所屬於什麼隱秘組織？」

鄧恩·史密斯單手纏滿著充滿神秘符號，彷彿封印着什麼力量的繃帶，看了看倫納德，沉聲說道：

「尼根公爵是風暴之主的虔誠信徒，代表着風暴教會在政壇的利益，代罰者們肯定會瘋狂地尋找真兇。」

「我們沒必要摻和，那樣反而容易與他們產生矛盾，我們查一查其他涉及塔羅牌的案件，說不定會找到新的線索。」

「當然，我們必然會因此四處奔波，但這就是紅手套的職責。」鄧恩微微一笑。

「但是……關於艾格里·佩斯的事情，他的屍體失蹤，如今有再次發現了關於他的蹤跡……這其中……」

「這其中依舊和那涉及塔羅牌的隱秘組織有關，所以調查關於塔羅會的隱秘組織才是最主要的。」鄧恩立刻補充道。

倫納德點了點頭，努力平復內心地情緒：

「我明白了。」

而他的腦海內，那略顯蒼老的嗓音卻嘖嘖笑道:

「值夜者竟然就這樣錯過了，那兩個人身上有『黑皇帝』和『命運之輪』的味道，兩種氣息居然同時出現在了一個地方！」

……

聖風大教堂內。

戴着黑色軟帽的「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銀眸一掃，對挑選出來的代罰者精英們說道：

「雖然我即將離開貝克蘭德，但這是樞機會議的決定。」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調查尼根公爵被刺殺案。」

「海上才是我們的主場！」

「迪亞斯特是無法躲過風暴的制裁的！」

「經過申報，你們有權動用『1』級封印物，必須弄清楚是誰在針對我們！」

站在最前方，戴着改良型船長帽的一位中年男子當即率領眾人，以手握拳，輕擊胸口道！

「遵命，樞機主教閣下！」

他身材精瘦，長相沒什麼特點，但脖子上有一個錨形青黑紋身。

……

皇後區，霍爾伯爵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看着自己開門進來的蘇茜，壓低嗓音道：

「爸爸他們在討論什麼？」

發現霍爾伯爵很晚才回來，並且表情異常凝重后，她立刻派金毛大狗蘇茜溜進去「偷聽」。

「尼根公爵被刺殺了。」蘇茜伸腿關門道。

「啊？」奧黛麗一下怔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雖然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對尼根公爵的刺殺，但從來沒想過這位極有權勢的大貴族會真的因此死掉。

「真的。」蘇茜給出肯定的答覆。

奧黛麗頓時有些茫然，覺得不夠真實。

這樣一位大貴族，之前還贈予了自己一個莊園的公爵就這樣死掉了?

「是誰做的?」奧黛麗下意識問道。

「是一位海盜將軍，『災禍中將』迪亞斯特。」蘇茜語速頗快地回答。

「他在風暴教會大主教和值夜者高級執事手中逃走了。」

「引開風暴教會大主教的『惡魔』也別人滅口了，他的身後有一輪命運之輪。」

「那居然還和已經宣佈死亡的『殺手』彼得·帕格里斯有關，現場還有俠盜『黑皇帝』的身影。」

奧黛麗再次愕然，只感覺信息量巨大。

「命運之輪」先生！

他果然沒死，之前沒能參加塔羅會，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愚者」先生的眷者怎麼會去滅口呢？

「愚者」先生上次才幫助我解決了尼根公爵被刺殺的危難啊！

這完全矛盾！

還有「災禍中將」迪亞斯特，之前在塔羅會上提到過，他上岸的目的也是刺殺尼根公爵嗎？

那些海盜都很痛恨這位曾經的海軍將領？不對，海盜都以利益為重，肯定是有人或者組織委託他刺殺公爵。

擁有聖物……從大主教和高級執事手中逃走，這是足夠傲人的戰績了。

聖物肯定是幕後勢力提供的，一般的野生非凡者，不可能擁有聖物，除非是運氣爆棚。

思緒中，奧黛麗當即吩咐蘇茜再去「旁聽」，自己則反鎖住房門，坐到床邊，向「愚者」先生祈禱。

誦念完尊名，並描述了尼根公爵被刺殺的事情后，她抱着極大的信任問道：

「您的眷者有在現場?」

過了一陣，她看見了無邊無際的灰霧，聽到了屬於「愚者」的嗓音：

「是的。」

「他在尋找指使『慾望使徒』和迪亞斯特的那個組織。」

果然不是「愚者」先生安排的！

祂上次讓眷者阻擊齊林格斯，也是為了幕後的那個組織？

奧黛麗放鬆下來，好奇問道：

「那是什麼組織？竟然能得到您的關注。」

一秒之後，她聽見「愚者」先生平常無波地回答：

「黃昏隱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