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果然，我那岳父中計了！

「一切聽司空大人的安排！」

劉備面色如常，對於曹操的布置沒有任何怨言。

哪怕曹操拒絕了他出戰的請求，根本不給他染指兵權的機會。

「玄德你啊……」

「就是太拘謹了！」

「汝可知道……在操的心中可是始終把你視作益友的，對玄德公你欽佩的緊吶！」

曹操有感而發。

只是，當他看到劉備臉上儘是露出含蓄得體而不失禮的強顏之色時，他便知道自己這番話白說了，心中生出了一抹寂寞。

「也罷！」

「現在正在行軍打仗不是閑敘的時機，等回到許都玄德公見了天子，操在司空府上著人擺上宴席再和玄德公話些肺腑之言。」

「哈哈哈！」

曹操興起而笑，起身弓著腰向車門走去。

「吱呀！」

馬車車廂的後門剛被曹操推開。

外面空氣中瀰漫著的沉悶熱氣，如同潮水般一下子涌了進來。

「嘿，這天氣還真熱！」

「許褚，傳令下去！」

「讓全軍速度加快點，爭取趕在日落之前抵達下邳城下安營紮寨，讓將士們好生歇息。」

曹操不等馬車停下和身邊的士兵搬來馬凳讓他踩踏下車，身手不錯的他就要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主公小心！」

曹操的耳邊傳來一聲疾呼。

幾乎在曹操落地的瞬間。

一名身著甲胄，身形有如一頭人形暴熊的威猛之將險而又險的扶住了曹操的臂膀，讓曹操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

其不是旁人。

正是曹操身邊的虎侯大將。

許褚，許仲康。

「許褚，某無恙！」

「這點高度還傷不了某曹操，我要是在這摔斷了腿，那些暗地裡對我咬牙切齒的人還不得笑話死？」

像是早就料到自己的護衛大將會出手似的，曹操不在意的對著其寬慰了一番，示意自己沒事兒之後讓他趕快下去傳達自己的命令。

對於曹操的命令，許褚自然不敢懈怠。

但出於對自家主公的安危擔憂，許褚在上下打量了一眼曹操確定其無事之後才抱拳說道：「諾！」

「主公稍待，許褚去去就來！」

臨離開之前許褚給護衛馬車周遭的近衛甲士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好生保護主公。

尤其是注意小心防備與主公同乘一個車駕的劉備。

作為當世一流武將的許褚，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敢持著雙劍在虎牢關前和呂布交手的劉備，個人武力會低到哪裡去。

「公達！」

「公達！」

許褚離開不久，曹操又對著馬車後方喊道。

不多時。

一名身著青袍的削瘦文士來到了曹操的面前。

正是曹操此次征討徐州從許都帶來的除卻郭嘉之外的另外一個策謀之士。

潁川荀攸，荀公達。

其人和郭嘉一樣，皆以善謀奇策而出名。

有意思的是。

他和曹操留在許都坐鎮的荀彧雖然同出身於潁川大族荀氏，但年紀比荀彧大了六歲的他卻是荀彧的侄子，在輩分上荀彧還是他叔。

「主公可是找在下？」

「公達，你來的正好！方才某處理公務案牘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覺得生出些許不安，彷彿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說……」

曹操面露擔憂之色，「難不成此次我等征討呂布還會生出什麼波折不成？」

「可……沒道理啊！」

曹操自說自話，手心手背一拍之後攤手道：「呂布已是下邳中的一頭困虎，某挾十萬大軍而來斷無戰敗之理，你說……」

「會不會是江東的孫策或者荊州的劉表不安分的出兵了，準備趁著某家對付呂布的時候，領兵朝著江北橫叉一腳？」

生性多疑的曹操說出了自己的疑慮，聽的荀攸一陣沉默。

洞悉天下時局的他有著自己的看法。

比起江東孫策和荊州的劉表出兵江北，荀攸情願相信佔據在冀州，統兵數十萬之眾的袁紹不滿於地盤日益擴張的曹操，提前對其佔據的河南之地動手了。

思量一番之後，荀攸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對曹操名言，而是搖頭否定了猜猜的憂慮。

「主公多慮矣！」

「劉表現如今對於野心勃勃的江東孫策忌憚如虎，防備孫策尚且來不及，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出兵江北！」

「孫策亦然。」

「此子攸雖然不曾見過，但從其脫離袁術割據江東自立以來的行書作風來看，定然是個剛烈凶戾之輩。」

「但凡凶戾剛烈之輩，必然睚眥必報。」

「比起同江東沒有瓜葛的主公而言，孫策此子更想對付的一定是和他有著殺父之仇的劉表！」

「至於呂布……」

荀攸微微一笑道：「主公信不過奉孝的本事嗎？元讓將軍有奉孝在側，呂布縱然有著陳宮輔佐也難逃他的算計！」

「加之主公方才讓關張兩位將軍領軍六千前去策應，以攸淺見，此戰必大事無礙！」

「主公有此擔憂，想來是因為處理大軍的軍務和許都發來的公文，心神耗費多矣。」

荀攸的說辭令曹操心中稍安。

狐疑的看了一眼荀攸之後，曹操勉強接受了荀攸的解釋，朝著大軍前方遠望了一會兒，臉上立時豁然道：「公達說的不錯！」

「是操杞人憂天了。」

「本司空率領十萬大軍劍指下邳，難道他呂布還能變撒豆成兵變出大軍逃出生天不成？」

……

下邳西北十里方向。

駐馬亭。

一處傳說昔年的西楚霸王項羽率領楚軍縱橫江淮時的歇腳之地。

此時。

一支陣容齊整的曹軍正在官道上唯一而行。

隊伍最前方。

帶領這支部隊的是一個闊臉堅毅的威嚴之將，可面頰上那以黑布遮蓋的左眼卻是破壞了這種嚴肅之色，顯的其憑空多了幾分猙獰可憎。

將領名叫夏侯惇。

既是曹操的族弟，也是此次曹軍征討下邳的先鋒大將。

馬背上，正在策馬而行的夏侯惇忽然間勒住了韁繩。

望著道路前方數里之外揚起的漫天灰塵，他僅剩的右眼中立時放出陣陣精芒。

「奉孝，汝猜的的果然沒錯，那呂布當真是放棄固守下邳，愚蠢的出兵來襲了！」

夏侯惇面露欽佩之色的轉頭看向身側一個青年文士。

可當他看到青年文士坐在馬背上東倒西歪，隨時有可能從馬背上滾落下去的時候……

欽佩之色頓時消失不見，夏侯惇嘴角抽了抽后，不動聲色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軍師，汝又偷著喝酒了！」

看著馬背上懸挂著的空酒葫蘆，再看看身上散發著淡淡酒氣的青年文士，夏侯惇臉上露出幾許無奈。

也不知道族兄是怎麼想的，會把這個浪蕩子「打發」到他這裡。

聽到夏侯惇的數落，形骸放蕩，面色比之常人還要蒼白幾分的郭嘉抬眼看了一眼遠方，其眼中的恍惚亦在這個過程中緩緩消失，綻放出一抹慧光。

「元讓，嘉喝酒的事情莫要在主公那裡亂說！另外，呂布出兵這點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自起兵以來，依仗著的無非是那堪稱天下強軍的并州狼騎罷了，若是等到我軍兵至下邳將城池層層包圍起來，他麾下的騎兵哪裡還能跑的起來。」

「生性桀驁的他，哪裡受得了那種憋屈。必然會趁著我軍尚未立足下邳城下的時候，出兵交戰一波！」

郭嘉不屑的撇了撇嘴。

如他這等策謀之士最喜歡的便是對付呂布這等自恃武勇之人，但最看不起的也是這等莽夫之輩。

「元讓，依計行事吧！」

「能把呂布在這駐馬亭活捉了最好，即便是活捉不成也要把他麾下的并州騎軍全部留下！」

……

一個時辰后。

落後於呂布一步，沿著呂布率領的大軍留下的痕迹趕至駐馬亭的張策，聆聽著遠處依稀間傳來的喊殺聲……

再看看官道上被曹軍拋棄的兵器，以及戰死的曹軍屍體多為老弱病殘的時候，他嘆了一口氣。

「果然！」

「我那岳父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