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第二十三章——論鎹鴉食腐的可能性

番外卷:第二十三章——論鎹鴉食腐的可能性

……

素流道場內。

黃昏緩緩降臨,薄薄的暮色穿過走廊的屋檐,灑落在木製的地板上,暖曦的陽光逐漸黯淡。

走廊上。

咯吱…

「喔!對了,我的名字叫慶藏,兩位直接叫我慶藏就好。」

三個人影緩步行走著,他們正和顏的交談著。

慶藏,倉也,伸惠三人,經過短暫的交流,大概了解了一下對方。

而因為尚泉奈也在道場內的緣故,所以倉也並沒太大的戒心,他和伸惠二人直接就進入了道場。

「咳咳…慶藏先生,所以狛治那孩子…現在正在為那位醫師打下手,是嗎?」

倉也輕微的咳嗽著,他用手遮掩,並看向身旁一直保持爽朗笑容的慶藏。

慶藏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很抱歉,我考慮不周,沒注意時間,讓你們身為父母的擔心了。」

「不不不,沒事的沒事的。」一旁的伸惠連忙擺了擺手,她看著較為龐大的素流道場,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但並未表露出來:

「能讓他待在慶藏先生這裡,挺好的。」

伸惠這樣說著,心底卻不是這樣想著。

擁有如此大面積土地的慶藏,定然是有身份的人,說不定曾經就是武士,現在只是來悠閑的享受生活。

並且,之前看見町街上的刀刃相拼的場面,讓伸惠感到非常的不安全。

「哈哈,夫人能這樣想就好。」

而慶藏卻沒想到這一層,他心中正樂呵呵的,此刻開心的為倉也二人帶路。

「狛治父親,您之前也曾患過氣喘病之類的肺病吧。」走在前面的慶藏,突然頭也不回的問著。

倉也微微一愣,但他旋即就想到了尚泉奈——或許是上泉先生告訴他的,所以他點了點頭,答應著:

「沒錯,我之前患過肺癆,成天躺在病榻上……痛苦不堪的同時,還會牽連家人…」

說著,倉也微微嘆了口氣。

「對了,慶藏先生,我叫做倉也,沒有姓氏。」

慶藏則是有些歉意的回頭,對著倉也笑了笑:

「…抱歉。」

「沒事。」倉也搖了搖頭,他臉上的表情逐漸釋懷,隨後緩緩看向慶藏,有些疑惑:

「…慶藏先生,怎麼突然對這個好奇起來了。」

慶藏沒有回過頭,他直視著前方,戀雪的房間已經能夠看見了:

「啊,我只是看到,狛治照顧我女兒的手法和動作都十分的熟練,甚至要比我這個父親都要謹慎小心一些。」

「但現在,我大概也明白這是為什麼了。」

慶藏回過頭來,對著倉也與伸惠笑了笑。

「女兒?」伸惠微微一愣,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慶藏粗獷的樣貌,她本以為,正在接受醫治的或許是慶藏的弟子之類的人物:

「慶藏先生…有一個女兒嗎?」

「沒錯。」慶藏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變得越加幸福起來:

「她的名字叫做戀雪。」

「名字很好聽吧,是她母親取的,我唯一的孩子。」

慶藏的聲音顯得更加輕柔,沒有之前那麼爽朗了一些。

而他並沒有在意到,自己身後,倉也驚愕的表情。

倉也和伸惠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裡的驚訝。

倉也伸出去的手,都僵硬在了半空中。

——狛治這小子。

——在照顧別人家的女兒?!

——像之前照顧自己一樣照顧?!

在一陣思想戰爭與號角吹響之後,倉也的表情逐漸凝固,他眼神複雜的看著樂呵呵走遠的慶藏的背影。

伸惠的眼神也慢慢變得有些擔憂。

兩人相互通過眼神交流了一會後,在不緊不慢的追上去。

啪嗒。

倉也輕輕拍了拍慶藏的肩膀,臉色十分複雜。

慶藏疑惑的回過頭,看向倉也:「怎麼了?倉也閣下。」

倉也和伸惠交流著眼神,最終深沉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家狛治有做了什麼冒犯的事情,我在這裡先替他道歉了…」

「誒?」慶藏愣了愣。

……

……

戀雪房間內。

房間的門是敞開著的。

狛治站在門口,他朝外左右看了一眼。

並沒有看見別人。

只有尚泉奈一個人,坐在庭院旁的走廊里,眯著眼睛抬頭休息著。

但時間已經漸漸傍晚,外面的風也有些微涼,對身體虛弱的戀雪來說,實在不太合適。

咯吱……

狛治緊緊關上了門,確保沒有一絲空隙能讓風透露進來后,才收回了手臂。

「呼……」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後轉過身,端起了一旁熬好的葯湯。

眼神盯著葯湯,回想了一下尚泉奈的叮囑。

『記住,一日三次,連續七天。』

點了點頭,狛治朝躺在病榻上的戀雪走去。

戀雪的母親惠仁由於太過勞累,已經被慶藏勸著去休息了。

而慶藏,現在也已經出門做工。

能細微照顧戀雪的,現在也只剩下他了而已。

「呼……呼…」用一旁竹編的小扇子微微吹了吹葯湯后,狛治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戀雪身邊。

戀雪此刻,已經半迷糊的睡著了。

病情突然加重,對她的身體負擔還是很大的。

房間內的燈光是暖色調的,微微晃動著。

「嗯…咳咳…」戀雪的眉頭微微皺著,合攏的眼眸也有些顫抖,虛汗不停的流淌著。

狛治端著湯藥,觀察了一會。

看來身體還是不怎麼舒適。

狛治伸出手,緩緩摘掉戀雪額頭上疊好的毛巾,放在一旁,隨後輕輕將胳膊放到戀雪的脖頸下。

微微的抬起了一個小幅度。

迷迷糊糊中,戀雪半睜開眼,她看見了面前的狛治。

以及已經抬到嘴邊的葯湯。

「咳咳…咳咳……」微弱的咳嗽著,戀雪將狛治手中端的葯湯一點一點的喝下。

狛治的手緩慢的抬起,他屏住呼吸,控制著手臂的輕微抖動,讓葯湯以均勻的速度被戀雪飲下。

這時。

咯吱……

這是門打開的聲音。

三個人的影子,緩緩探進了房間內。

狛治聽見了這個聲音,心裡猜測是風吹開的,沒有過多在意。

隨後。

一陣冷風從身後襲來,但狛治並沒有動彈。

戀雪正在喝葯,貿然動彈,只會嗆到她。

等會再去關門吧。

「咕嘟……咕嘟…」

隨著碗里的葯湯越來越少,戀雪的臉色也變得好了一些,喝些熱乎的東西總是管用的。

終於。

當。

狛治輕輕扶著戀雪的肩膀,讓她慢慢的平躺,隨後將手裡空的碗放在了一旁的木地板上。

「呼……」

等到戀雪合上雙眼,安穩的睡著后,他才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站起身子,想要回頭去關門。

但當他轉身的一刻,與站在門口的三人對視的一剎那,狛治的表情變得愕然起來。

門口,倉也,伸惠二人,赫然微笑著看向狛治。

他張了張嘴:

「…老爹,母親大人…你們怎麼會…」

這時,慶藏突然從門外鑽了進來,他看了眼詫異的狛治,與睡得十分香甜的戀雪,笑著說著:

「出門的時候,正好遇上了。」

狛治凝噎了一會,他快速的眨著眼睛,感覺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的預想。

而倉也,他正朝狛治點著頭,眼神十分的微妙。

「咳咳…狛治。」倉也突然喊了一聲狛治。

狛治微微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詫異的眼神慢慢變成了疑惑。

「喜歡練習拳腳嗎?」

倉也的聲音繼續傳來。

狛治聽著自己父親的話,他稍微遲疑了一會。

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老爹!」

倉也同樣點著頭,他看了眼狛治身後躺在病榻上,臉色十分虛弱的戀雪,神情變得沉重了些。

只有同樣經歷過的人,才清楚那種感受是多麼令人絕望。

他回過頭,看向慶藏:

「慶藏先生,狛治以後就跟著您學習…您的素流了。」

「嗯,那是必然的。」慶藏連忙答應著。

倉也低垂著眼眸,繼續對著慶藏說著:

「狛治這孩子,這段時間,也勞煩在您的道場里住下了。」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儘管操勞他,沒事的,這孩子從小就很耐練。」

「當做勞工用也沒關係的。」

「啊,哈哈哈…」慶藏微微有些汗顏。

……

……

素流道場外。

慢慢的,天已經黑下來了。

噠。

噠。

噠。

尚泉奈戴著自己的斗笠,慢悠悠的走在無人且昏暗的街道上。

肩膀上,兩隻鎹鴉正在黑暗中閃爍著猩紅的眸子,四處尋找著鬼的蹤跡。

嗅嗅。

他輕輕嗅著空氣中瀰漫著的味道。

血鬼術的作用,已經生效了。

在白天聞了整天,難以忍耐的鬼們,此刻定然會…

——趨之若鶩。

……

……

岩近劍道館。

館內訓練場后的走廊里。

一個行動緩慢的人影,正拖著自己的左腿,一步一步朝走廊另一邊的一個房間走去。

走廊的另一側,是一處空地。

「嘶——哈…」岩近篤哉捂著手臂和背上流血的傷口,咬著牙,不停的倒吸著涼氣:

「可惡的臭老頭…」

此刻,他的腿已經隱隱失去了知覺。

流血的地方,是在素流道場前被用刀背砍擊的位置。

他拖著腿,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總有一天…等到你沒力氣,走不動了…」

岩近篤哉的眼神愈發狠厲,他抓著自己大腿衣服的手也越攥越緊:

「我就……!」

白天受的刑罰,對他來說,實在太重了。

他現在甚至有種,再不躺下休息,馬上就要去高天原見天照大神的預感。

「…對了,還有那些白眼狼…」岩近篤哉的眼神陰翳,他想到了白天那些丟下自己逃跑的其他學徒。

沒有禮義廉恥的,明明是那些人!

岩近篤哉疼的扯著嘴。

這時。

簌簌——

道場外的樹林,突然詭異的晃動了幾下,發出沙沙的樹葉摩擦聲響。

唰!

一道黑影快速掠過,從樹林中竄進了道場里。

但由於失血,以及過暗的環境,導致岩近篤哉並沒有在意這一點點的樹葉晃動。

只當是微風吹過。

終於。

在艱難的步伐下,岩近篤哉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前。

「呼…呼……」僅僅是走了這段路,岩近篤哉就已經疼的滿頭大汗,他快速的喘息著,伸手支撐在門框上。

「下手可真狠。」篤哉疼的咧著嘴。

咯吱……

他費力的推開房門。

砰!

再轉身關上。

下一刻。

砰!

岩近篤哉整個人軟塌塌的癱倒在門后的榻榻米上,他背部朝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

疲憊的感覺像浪潮一樣層層疊疊的覆蓋著他。

踏踏米涼涼的舒適觸感從身下傳來,岩近篤哉慢慢的合攏了雙眼。

明天。

明天,一定要去報復素流道場的那幾個混蛋…

啊…對了…還有那個慶藏的女兒…

明明有那麼粗獷的實力,怎麼生出來那樣…嬌小可愛的女兒的呢…

岩近篤哉的心底迷迷糊糊的想著。

但他絲毫沒有注意到。

自己房間的天花板上,幾個擠在一起的黑影,正毫不掩飾的用貪婪的可怖目光盯著他!

「哼哼…」岩近篤哉迷迷糊糊的哼哼著。

就從他的女兒下手吧!

篤哉嘴角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時。

一根細小,晶瑩剔透,拉扯成一條線的粘稠唾液,從天花板上緩緩滴落下來。

啪嗒!

沾落在了岩近篤哉側躺著的臉上,隨後滑落,一股腥臭的味道頓時嗆進了他的鼻腔。

「噗!嘔!咳咳咳!什麼東西?!」

岩近篤哉猛地驚醒,他摸了摸臉上潮濕的痕迹,看著手掌中粘稠的唾液,皺著眉頭:

「…好噁心。」

微弱的月光,從窗戶處透露進,代表著白天徹底的過去。

「嗬嗬嗬…」

一陣詭異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來。

岩近篤哉頓時嚇得一激靈,他連忙抬起頭,眼神驚疑不定的朝天花板上掃視著。

但漆黑的環境,讓他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岩近篤哉專心抬頭看天花板時,

他的面前。

猩紅的四隻瞳孔瞬間貼近,眼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血絲似乎在緩慢的蠕動。

蒼老的皮膚被拉扯的很長,瘦削的骨架甚至能在月光的照射下看的一清二楚。

猙獰且詭異,只有半個常人腦袋大小的鬼頭,湊仔岩近篤哉面前,享受般的眯起眼睛吸著:

「稀血…你是稀血啊…」

鬼的臉像是被拉扯著一般,皮肉外翻,血腥可怖。

「!」岩近篤哉一怔,他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微弱呼吸氣,驚駭的低下眼睛。

下一刻。

「嗬啊啊啊啊啊——!!!」

他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劍道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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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柱滅,開局醫治無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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