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一字之差,天上地下

一念之差,一字之差,天上地下

經過四年的艱難磨合,羅瑟爾終於熱淚盈眶地面臨大學畢業了。

即將面臨畢業的時候,羅瑟爾依然兩眼一抹黑——自從錯選了法學專業,即便用了大學四年的時間與本專業磨合,依然學得磕磕絆絆,始終覺得自己學了個寂寞。

高考前羅媽媽檢查出來身體不好,在醫院裡治療。即使家人瞞著羅瑟爾羅媽媽的情況,兩周放一天半假的羅瑟爾依然敏感地感受到了家裡緊繃的氣氛——往常,羅媽媽再忙,一個禮拜都會回家一趟,每隔兩個禮拜會給羅瑟爾買一堆零食帶回學校。那段時間,兩周放一次的羅瑟爾已經好幾回都沒有看到羅媽媽了,羅瑟爾神經再粗也不可能相信羅媽媽只是腿摔斷住院這樣的「事實」。

羅瑟爾的高考和志願填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高考不出意外地考砸了。

羅瑟爾本意是想選擇法語專業,填報志願的時候,看到一個法字就很利索地打了個勾。大學開學以後,羅瑟爾看著一摞摞和法語書毫無關聯的法學書當場就斯巴達了。

自知沒有把專業學明白的羅瑟爾大三下學期開始在學校附近的檢察院找了份實習,在大致了解了檢察院的工作範疇后,總算是有所了解了法學這個專業到底學的是什麼。

大四下學期開始,法學院的同學們普遍開始參與司法考試。還沒把專業捋直溜的羅瑟爾只能懵懵懂懂隨波逐流地和他們一起參加培訓班學習和考試。

培訓班的課程上完之後,羅瑟爾恍然:「原來這個學科學的是社會生活的規則!」

同寢室的時雲殊聞之訝然:「大一上第一節法理課的時候老師不就說了,法學學的就是一種社會規範,這都畢業了,你怎麼好像才反應過來,法學學的是一種規則和規範?」

羅瑟爾無力地趴在書桌上,無力地嘆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初選錯了專業,就因為選錯了,搞得我一直沒弄明白我學的是什麼。你看陳斐、劉希他們幾個成績特別好的,聽說陳斐他爸爸就是他們那裡的著名律師,還有幾個同學,要麼爸媽是公務員,要不就是公、檢、法、司系統的。你看他們都是有經驗的有準備的,哪像我?」羅瑟爾埋頭哀嘆:「我姨父還誇我有眼光有思想,高考沒人指導就知道選法學專業填報,搞得我到現在都不敢對家裡人說是專業選錯了嚶嚶嚶……」

時雲殊是大三下的時候從隔壁寢室換到羅瑟爾她們寢室的。時雲殊是隔壁班的團支書。羅瑟爾也是班裡的團支書。平時工作中偶有交集,調到一個寢室后,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羅瑟爾也和時雲殊說起過選錯專業的糗事。

時雲殊也是哭笑不得:「誰讓你當時不好好看看好好想想的?」

羅瑟爾無奈:「當時我媽不是還在住院嘛!家裡那時候基本都沒人顧得上幫我填志願選專業的事情,我爸一個人跟著我去學校,我看他還一直在打電話,好像也不知道選專業的事情要怎麼辦,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又一直在學法語和德語,看到一個法字我就很激動地選了嘛!那不是想著趕緊填好了趕緊就能回家了嘛!」

羅瑟爾說的是實情。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不但羅媽媽還在療養,羅瑟爾的舅舅華知之出了很嚴重的交通事故,其他家人都在工作,於是,剛剛高考結束的羅瑟爾就被借來照顧華知之。羅瑟爾的整個暑假來不及像其他同學那樣去旅行或是去學駕照或是有其他的安排,這個最長久的暑假的寶貴時間,羅瑟爾幾乎都耗在了醫院,也就沒有精力再去管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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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斯知道羅瑟爾在填報志願時把法語選成法學后,是有些驚訝的,但看見在醫院忙忙碌碌的羅瑟爾填報志願結束后淡定的樣子,還疑惑地問過堂庭:「小姐,南禺大人不是對人間的語言很感興趣嗎?之前她不是還花了很多精力去學習法語的嗎?怎麼突然選擇了法學?」

堂庭淺淺地微笑著啜了一口紅酒:「你是覺得南禺選錯了?或者,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正是胸有成竹地做了這樣一個選擇呢?從南禺的角度來看,這一世,她是喜歡語言學,也曾經想去學號稱這個時間最美麗的語言——法語。但她內心裡,不是更認定,漢語才是最美麗的語言嗎?更何況,誰又知道,即使選了語言學,又一定是一個對的選擇呢?你不覺得,讓她去學習法律,去了解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才是命中注定她應該做的事情,不是么?畢竟,」堂庭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笑起來,「你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就敢挑釁華姨的權威,說華姨揍她是犯法的?」

數斯也忍不住笑起來:「這倒是。當時記得她還挺小的,甘華也不會帶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確實會揍南禺大人。倒是沒想到南禺大人在報紙上看到說家暴是犯法的,就會在甘華打她的時候直接叫嚷著說甘華是犯法的。」

堂庭微微笑著:「雖然說家暴是犯法的。不過按照南禺小時候的調皮勁兒,給我我也會想揍她幾下。所以你看,這才是她原本的命運。所以,即使我沒有按照原先她囑咐我的,在關鍵問題上,一旦她可能出錯,就要幫她修正原本的路徑,她的潛意識依然為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是嗎?」

聽堂庭這麼說,數斯的表情有些沉重,卻仍勉強掛了笑容,道:「所以小姐,即使我們不介入,但南禺大人的本尊依然可以意識到她在這個世間面臨的問題,並且依然去做出一個在她看來正確的選擇,無論有意或無意,而這,就是她要走的路,就是她的命運,是嗎?」

堂庭一口乾了杯中的紅酒,遙遙望著遠處羅瑟爾的方向,露出悵然的笑意:「應該吧。無論她作出怎樣的選擇,希望她的選擇可以讓她早日覺醒。只是,我們誰都不知道,覺醒者需要承受多少苦痛,才會得以覺醒。」

數斯有些不忍,但又坦然道:「小姐,雖然我們目前都無法知道南禺大人以後還將要面對怎樣的經歷,但是,既然這是她的選擇,想來,無論將來她遇到什麼事,她都能坦然面對、順利度過。沒有人知道,覺醒者的覺醒,都需要經歷多少苦痛才得以激發。」

堂庭惆悵地嘆了口氣:「雖然知道都需要經歷苦痛,只是現在,我都已經不太確定,讓他們承受這麼多苦痛去覺醒,再試圖去喚醒懵懂無知的人類,我不知道,也不確定,這樣的方式是不是值得。更何況……」

「更何況,小姐,這一點,我想你不必擔憂。南禺大人當年已經做出了選擇,並且,這一世,雖然她一路跌跌撞撞過來,但基本還算順利。相信地藏也會一直庇佑她的。」數斯安慰道,「南禺大人雖然也經歷了很多大不大小不小的挫折,但是我們也看到了,她從未因為困難而退縮,也從來沒有因為遇見不平就憤世。這一世的她,依然還是善良和溫暖的。」

堂庭神色凜然,望向遙遙的虛空:「就是因為人類自私、貪婪,他們擁有這麼多不堪的劣根性,才會讓我質疑,是不是值得用覺醒者的自傷去療愈這個世界。我不知道,他們的犧牲和付出是不是值得。但願,但願這自私的人間,配得上他們的善良和承受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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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畢業時依然懵懵懂懂的羅瑟爾,數斯想起當初與堂庭探討羅瑟爾填報志願的事情,有些不安:「堂庭大人,南禺大人似乎至今都沒有適應她選的專業,這……這真的不影響她以後在人間的行走嗎?」

堂庭口中銜著畫筆,兩隻手在畫布上左右開弓,下筆如有神,聽聞數斯的問話,含含糊糊地答道:「放心吧,人世間的這點小事難不倒南禺的。我們只要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好了。」

數斯看著堂庭筆下漸漸展現的畫卷,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但願她一切順利。」

堂庭睨了數斯一眼,道:「你應該希望她能多遇見一些不太平,趕緊多經歷一些事情,快些覺醒才是。如果再不讓我看到這世間的美好,我真擔心我會等不到他們的覺醒,就被忱匿一族洗了腦,用他們的方式來改變這個世界了。」

數斯終於反應過來——羅瑟爾選錯專業這個事情,堂庭即使沒有參與,也是默許和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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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堂庭所在的盛氿兩小時車程的武塘,羅瑟爾正艱難地度過著平凡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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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蠻荒策之相親鬥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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