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來者（四）

下午２時，正值一天中最炎熱的時間。

但是再炎熱的天氣，也依然阻擋不了年輕人們那遊玩的熱情。

學園都市第１０學區的某個商業集中區，大街上依然有著熙熙攘攘的學生們。

一個小小的公園，坐落於商場集中區中央的廣場上，被幾個商場所環繞著。公園周邊架設著許多的長椅，濃密的樹叢遮擋著長椅上方的空間，在炎熱的夏季中為路過的人們提供了一片難得的庇蔭場所。

在公園的角落裡，架設著一家在附近很有名的刨冰店。經常有在附近區域逛街之後的學生們，為了消解身上的暑氣的而專門跑到這裡來買上一碗美味的刨冰，然後躲到樹蔭下的長椅上一邊休息一邊享受著刨冰順著食管滑落入胃袋之中所帶來的清涼的舒爽感。加之這所公園正處於連通著幾個商場的作用，公園裡面總是會看到不少的人。

一位拎著皮箱的西裝男子，慢慢步入了這所小公園之中。

如同其他來到這裡躲避炎熱的夏日順便享受一下美味人所做的一樣，西裝男子先是去買了一碗刨冰，環視了下公園后慢慢走向了一個長椅。

長椅之上，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正獨自一人坐在了那裡，悠然地享受著手中的草莓味刨冰。她的身上穿著端莊的米黃色制服，小巧的鼻子上架著一副的銀邊眼鏡。這種充滿知性氣息的美麗女子，在學園都市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屬於老師或是研究員之類的人員。

「我可以做在這裡嗎？」

走到了長椅的旁邊，西裝男子很是禮貌地詢問道。

女子的旁邊有著一個空位，不過附近也是有空餘長椅的。西裝男子的此番舉動，被附近的人當成了是有意去搭訕，看到這個情景的人們都露出了會意的微笑。

「當然可以，請隨意。」

輕輕地抬起了頭，女子仔細打量了下西裝男子。或許是因為初印象很不錯，她點點頭同意了男子的請求。

「謝謝。」

將皮箱放置到長椅一旁，在長椅的另一側坐下來后，西裝男子坐下來開始享用自己手中的刨冰。似乎是休息的時候閑著無聊，兩人開始攀談起來。在附近的人們看來，這隻不過是男子搭訕成功而已，因此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這裡。

沒有人知道，兩人看似只是在攀談，實際上卻暗中交流著異樣的信息。

「你晚了。」

攪動著手中的刨冰，女子卻輕聲說道。

「因為有些事耽擱了下。不過為什麼來的是你？」

「你也知道，手鹽的身份很敏感。如果是她的話，這裡早就被一些有心人盯上了吧。不過你來晚的理由，是因為那場爆炸嗎？那個應該是不在計劃之內的吧。你這麼做，可能會引起一些變數的。」

雖然女子的表情上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是她的語氣之中已經透露出了些許的不滿。

「安心，收尾工作我做的很乾凈，不會讓他們影響到什麼的。現在那些傢伙，大概正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學園都市裡面亂竄呢吧。」

男子並沒有對女子這麼清楚剛剛發生沒有多久的事而感到詫異，像是說著完全無關緊要的事情般語氣輕鬆地說道。

「你是在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了吧。」

「誰知道呢。」

對於女子的質疑，西裝男子只是給出了一個曖mei不清的回答。

「算了，只要是符合計劃的要求，隨便你怎麼做都好，只是別忘了你所要做的事情。」

「這個自然不會忘記，因為我們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我是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讓整個計劃失敗的。而且讓那些人也加入『計劃』的話，不是更熱鬧一些嗎？」

「不由自主地被拉入『劇本』裡面的不幸的傢伙們嗎，我是不是應該為他們默哀一秒種比較好？」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從女子的語氣之中，只能聽到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可不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值得任何人為他們而默哀。」

「也是呢。」

「不過，只能用這種方式進行聯絡，還真是麻煩呢。」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學園都市之中，不論是使用何種交流工具，都不能避免被『那個人』所監測到。這種原始的方法，反而是最安全的。」

「這就是所謂的『科技越發達，個人反而越沒有**』嗎？算了，那種事情無所謂了。我所要的資料，查到了沒有？」

「當然查到了。畢竟那件事已經暴露出來了，不論是依靠明面上的身份，還是暗地中的許可權，查清楚那件事相關的人員並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

「其中的過程我可沒有興趣，我只對結果感興趣。」

「不會讓你失望的。」

女子利用一個極其隱秘的動作，將一張摺疊起來的紙條暗中遞給了西裝男子。輕輕勾起了手指，西裝男子將紙條牢牢地抓進了手掌之中。

「那就好，期待著即將上演的華麗劇目吧。」

仰起頭將杯子中最後的刨冰一口氣都倒入了口中，西裝男子對著女子留下這句話之後，拎起皮箱起身向著公園外側走去。

※※※※

由眾多學校所聯合構成的學園都市，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地安寧祥和。

與生活在「光明」之中的學生們相反，學園都市之中，依然存在著「黑暗」的一面。生活在陰影之中的人們，有的是成年人，也有的只是中學生。他們因為各自的理由而投身於「黑暗」之中，並且在其中沉淪下去，無法自拔。

生活在「黑暗」之中，能夠依靠的也只有力量。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能力者，他們能夠依靠的也只有外界的工具，而這些人們的需求，又滋生了各種各樣專門為這些人提供「特別服務」的人。

「貿易商」，便是其中的一群這樣為那些生活於「黑暗」之中的人們特供「特別服務」的一個組織。

普普通通的家庭式餐廳的二樓某房間，一個看起來像是趁著假期來餐廳打工的大學生模樣的人，坐在轉椅之上拖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著。

一位臉上有著一道跨過右眼的傷疤的壯漢，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等待著什麼。

「疤面」，「貿易商」之中非常有名的某個人物，屬於專門處置一些特殊事件的人員，負責的範圍包括利用暴力來平復某些紛爭之類的事情。行事果斷，手段殘忍，在黑暗世界之中也是一個有名的人物。

不過在眼前的這個人面前，他所露出的卻是完全馴服的一面。

因為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眼前的這位大學生樣子的年輕人手中的「刀」而已。「刀」雖然鋒利，但是如果「刀」並不符合主人心意，再鋒利的「刀」也都會被主人毫不猶豫地拋棄的。

在學園都市，單純的暴力並不是能夠生存下去的依仗。不說官方的正式組織風紀委員及警備隊，就算是普通的學生，也有不少遠遠超過常人的存在。

畢竟學園都市可是開放能力的地方，在這裡實力與年齡及身份無關。

所以像他們這樣的人，想要在這裡生活下去，就只能依靠組織的力量或是頭腦。

而「疤面」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年輕人，正是駕馭著「貿易商」這個藏於黑暗中的組織，引領著他們在在學園都市各個龐大勢力的夾縫之中生存下來的幕後大ＢＯＳＳ。

「疤面」自認為自己的頭腦並不怎麼出眾，這也是他甘心成為這個年輕人手中的「刀」的原因。

「看來，是那個與我們進行交易的人乾的呢。不過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做這種事情。」

壓抑的氣氛一直籠罩在屋子的上空，直到許久之後，年輕人的自語聲才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沉默。

「那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都不做。」

如同擊打著架子鼓般用著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轉椅的扶手，年輕人說道。

「可是……」

「疤面」遲疑了下。

那三個下屬的屍體，現在可是還藏於停在餐廳後門處貨車的冷藏廂之中。

對方堂而皇之地炸掉組織的隱秘據點，甚至還利用組織所售賣的武器，反過來幹掉了組織的三個下屬人員。這種挑釁式的舉動如果還要隱忍下來，也未免讓人太過於鬱悶了。

那些做著相同業務的其他人，在知道這種事情之後，一定會幸災樂禍地散發出各種不利於組織的流言，以藉此打擊組織的聲譽。而組織的其他成員，在知道ＢＯＳＳ的決定后不知道又會如何看待這件事。「疤面」覺得，ＢＯＳＳ這次的決定實在是有些失策。

「我說過了，什麼都不做。」

年輕人只是淡淡地重複了一句。

但是熟知對方真實性格的「疤面」，立刻便明白ＢＯＳＳ已經對自己有些不滿了。

要說ＢＯＳＳ不喜歡的事情，那就是事物不由自己所掌控，其中最讓他討厭的莫過於不聽話的下屬。回想起自己以往處置那些不聽話的傢伙們的手段，「疤面」心中一顫的他，連忙停住了自己的話靜靜地站在那裡。

一絲冷汗，自他的額角滑落。

雖然自己喜歡去處置他人，但是這種待遇要是輪到自己身上的話，可不是那麼美好的事情。

「現在的學園都市，有種風雨欲來前的壓抑感呢。在這種時候，弱小的生物最應該做的應該是找個地方躲起來，靜靜地等待著暴風雨的過去，而不是在外面四處亂跑，那樣和找死是沒有區別的。」

年輕人轉動著轉椅，透過二樓的窗戶望向了外面，如同自語般地輕聲說道。

「疤面」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總是會依靠自己的「預感」來決定一些事情。以往的事實也證明，他的預感大部分都是應驗的。

雖然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自己的ＢＯＳＳ很可能又察覺到了什麼東西這點「疤面」還是能夠確認的。

「你下去，將他們三個的身後事處理一下吧。」

背對著「疤面」，年輕人輕聲說道。

「是！」

如同獲得大赦一般，「疤面」急急忙忙地應道，而後快步走出了房間。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不過想要讓我們來吸引目光的話，你也太把我們小看了。」

房間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幾秒鐘之後，年輕人的自語聲才響起。

「這裡，看來也要被捨棄了呢。在這裡渡過了這麼長時間，現在要離開還真有些捨不得了呢，我的『瓦古娜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