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威懾
一座大殿之上，李星雲懶散的坐在那張最高、最為奢華的金色雕龍椅子上閉目假寐。
左腳隨意的搭著，右腳屈起踩在椅子上，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整個人斜靠在上面，左手撐著頭，右手搭在扶手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節奏輕快而跳脫，似乎這位殿下的心情還不錯。
跟隨著李存禮走進大殿的石敬瑭打量著大殿內的情況，這麼想著。
待抵達殿前，李存禮的步子微微一頓，朝著李星雲躬身一拜：「殿下，契丹使者到了！」
坐在那龍椅之上的李星雲猛地睜開眼睛，那雙奇特的眼睛顯露出來，眸中的那一圈金芒綻放，將眼睛分為了內外兩層，就像是眼睛裡面還有一隻眼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傳說中的重瞳，卻又與傳說中的重瞳大有不同，看上去更為奇特，也更具威儀，讓人不敢直視。
李存禮微微低頭，避開那居高臨下而來的目光，轉身退到了一旁。
石敬瑭只是驚鴻一瞥，便也是連忙低下了頭，僅是看到那雙眼睛，心底的恐懼便莫名其妙的油然而生。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便是耶律阿保機，他的岳父李嗣源，乃至是曾經的晉王李克用也未曾給過他這般的恐懼感。
心底慌亂叢生，身體上的動作則更加不敢有過多的猶豫，連忙上前躬身見禮：「契丹使者石敬瑭，見過殿下！」
李星雲卻是並未理會這石敬瑭，目光落在石敬瑭身後的傾國與傾城身上，兩人身形奇特，神情也是有些桀驁。
可面對李星雲的目光，兩人也是如同石敬瑭一般，不敢直視，雖未低頭，卻是撇開了視線，看向了大殿兩旁。
那龍椅之上，則是在此時悠悠傳來李星雲的聲音：「這兩位姑娘的傷，倒是好得挺快啊！」
聞言，傾國與傾城兩人頓時渾身一顫，絳縣那一夜的絕望與恐懼再次湧上心頭，那一路追殺，如果不是蕭翰將軍率軍殺出，以命相搏，如果不是木葉山的老傢伙拚命施展幻術，她們估計不是被俘虜，就是死在那桿槍下了。
可即便是如此，最後那飛來的一槍，即便是到了現在，她們也難以忘記，正是那勢不可擋的一槍，穿透了她們的身軀，將她們深深的釘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奧姑耗費功力救治，她們差點沒挺過來。
當初述里朵找她們護送石敬瑭前來太原的時候，她們內心對於李星雲這個男人的恐懼還沒有那麼直觀的體現，聽到述里朵提及了奧姑，她們便是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可如今切實的面對李星雲那居高臨下而來的目光，她們頓時便感覺，當初似乎有點高估自己了。
而面對李星雲的調侃，她們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即便是一向大大咧咧，比男子還豪爽的傾國，此刻腦海當中也是被恐懼驅散了所有想法，變得一片空白。
好在，李星雲並未追著不放，轉而又回到了石敬瑭的身上。
「聽說，當初便是你石敬瑭向耶律堯光獻策，設計企圖捉拿我的女人來對付我？」
李星雲的聲音很平淡，但眼中那明晃晃的殺意卻是盯得石敬瑭汗毛直豎。
「此計乃是大元帥所出，在下不敢居功！」
石敬瑭微微汗顏，此計確是他向耶律堯光所獻，但此刻決計是不能承認的。
現在這會兒，契丹可不是他的靠山，述里朵讓他帶領使團前來太原，就是當幌子，好拖住太原這邊的目光，給攻打雲州拖延時間。
同時，他也很清楚，區區一個石敬瑭，在那位應天皇后的眼中，決計是連雲州的一點微末都比不上的。
李星雲若是殺了他泄憤，述里朵最多就是口頭聲討一下，然後立即就會再度派遣一位使者前來頂替他的位置，繼續商談交易事宜，繼續為攻打雲州拖延時間。
「可耶律堯光說，這是你的計策，我該相信誰的話呢？」
李星雲的目光微微一凝，語氣略顯沉重，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力度大了些，節奏也快了些。
清脆的響聲在大殿內迴響，快速而沉重的節奏在石敬瑭的耳畔迴響，傳遞到腦海當中，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將組織好的思緒一次又一次的衝散。
石敬瑭想要強裝鎮靜，但微微抽動的臉色卻是出賣了他，只能是將頭埋得更低一些，望著自己額頭上浸出的汗珠從眼前滴下，小心翼翼的從煩亂的思緒中抽絲剝繭的整理出簡短的話語。
「大元帥身不由己，這些計策自然便成了在下的。」
傾國與傾城聞言，齊齊扭過頭來，看向前方的石敬瑭，眼神中帶著慍怒。
她們姐妹二人雖然與述里朵這個嫂子不怎麼對付，但對於耶律堯光這個大侄子，印象卻是不錯的。
以她們對耶律堯光的了解，是絕對不可能因為貪生怕死而誣告他人的。
如芒在背的感覺讓石敬瑭著實是苦不堪言，他又何嘗想如此？
契丹到底是他現在最大的靠山，耶律堯光若真有一日得以返回契丹，他還是得仰仗著耶律堯光的。
他此前也不是沒有料到這種情況，提前想好了許多委婉的說辭，但眼下形勢不由人，他此刻首要的還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優先。
所以，大元帥，您多擔待吧！
「這麼說，是耶律堯光在欺騙我咯，看來待會得讓人好好伺候一下他了。」
李星雲目光微眯，嘴角微微一彎，帶上了些許笑意，語氣中沉重頓時消減。
似乎，他選擇了相信石敬瑭的話。
忽然，李星雲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動作一停，大殿內的清脆響聲頓時停歇。
李星雲一改懶散斜靠姿態，身子微微前傾，那雙微咪著的奇特眼睛猛地睜大，以更近的距離，直勾勾的盯著石敬瑭。
「對了，都忘了你是來談判的了，說說述里朵的條件吧！」
石敬瑭神情微微一怔，略微鬆了口氣，朝著李星雲拱手一禮，隨即挺直了些腰桿：「應天皇后願以代州、朔州、寰州、瀛洲、莫州、涿州等六州之地，交換大元帥耶律堯光與大薩滿耶律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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