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

都說男人有三大幸事，升官發財死老婆。

破舊的老式居民樓內，白羽抱著老婆的骨灰盒，閉著眼，靜靜躺在他們曾在一起睡過八年的床上。

自從老婆死後，他已經這麼躺了五年了。

這幾年，他渾渾噩噩，整日酗酒不修邊幅。

可無論他喝多少酒，那句升官發財死老婆，卻像可以吃人血肉的魔咒，每天都在白羽耳邊回蕩。

也只有在這張床上躺著，感存老婆存在過的氣息，才能讓他痛苦的神經得到一絲慰藉。

電話響起，白羽木然的拿起手機，看見來電備註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是女兒白泠泠的班主任。當年如果不是因為女兒，他早就跟隨老婆去了。

「白先生！你快來趟學校吧，泠泠站在教學樓上樓頂，好像要跳樓！」

「喂，喂？白先生你在聽嗎？」

電話到後面白羽已經聽不清了，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連電話都沒掛，猛地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白羽瘋了！

他衝出家門，甚至忘了穿鞋，騎上電動車就朝著女兒學校駛去。

回憶在白羽腦海里瘋狂閃爍。

五年前，他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

無奈下他只好向當了老闆的老朋友求助。朋友倒也爽快，還叫上了一幫子權貴，請白羽吃飯。

飯桌上，朋友提出讓自己老婆喝杯酒。白羽天真的以為，真的就是喝杯酒那麼簡單。

可沒想到最後卻要了他老婆的命！

他恨啊！他痛啊！他每天無時無刻不在懺悔。

每天都在回憶，自己哭著抱著老婆血肉模糊的身體，和仇人大笑著拍打著自己的肩膀。

「誒我說白羽，你真應該謝謝我！升官發財死老婆，你這下全佔了，離飛黃騰達不遠嘍。」

他就是個罪人！他恨自己的懦弱！因為顧及女兒，他這個無能的父親，無能的丈夫，卻連復仇都不敢！

「泠泠，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不能，不能，不能。」

白羽的嘴不斷嘟囔著。此時已到了學校門口，白羽將車隨手往公路上一橫，朝學校里跑去，引得路上的小車司機連連叫罵。

教學樓下，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但消防隊還沒趕到。四周圍滿了學生，指指點點。

白羽沖開人群，見到了女兒的女班主任。班主任滿眼愁容，見到白羽過來，也是著急拉住他的胳膊帶他往警戒線里鑽。

「白羽爸爸，你快上去勸勸泠泠吧。我剛剛聽泠泠的閨蜜說，這一年每天都會有陌生號碼給泠泠發不好的簡訊，有些還是關於她媽媽的，你...」

「哇！跳了跳了！真牛逼！」

有個小男孩激動的蹦了起來，驚叫連連。

白羽愣住，只見一道直線，轟的砸落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

塵土飛揚。

「不！！！」

白羽嘶吼了一聲，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爸爸爸爸，旋轉木馬是什麼。」女兒三歲了，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爸爸，今天學校有人揪我馬尾，太討厭了。」五歲，上幼兒園的女兒回家嘟著小嘴，氣鼓鼓的說道。

「爸，你不用騙我。我知道，媽死了。」七歲，女兒抱住白羽的腦袋：「不哭，咱們回家。」

意識逐漸消散，這是瀕死前的前兆。白羽絲毫沒有求生的慾望，放棄了掙扎。

「老婆，女兒，我來了。對不起，下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

「只是可惜，沒辦法替你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