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黃昏已落，華燈初上。

兩人手牽着手，漫步在行人路上，愜意的吹着晚風。

白天時候李哲拉着狗子下樓跑了幾圈，等到了晚上，那傻狗吃飽了就直接往地上一趴，開始打盹兒。

見狀，兩人也就沒再管它，剛好他們也好久都沒有逛過商場了，稍微一合計，就簡單打扮了一番，打算去隨便逛逛。

「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沒有。」

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李哲慢慢慢慢，也愛上了這種漫無目的的閑逛。

換作以往，若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作為導向，他是絕對不會選擇出門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生命就是用來浪費的，尤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不，那就不叫浪費了，叫浪漫。

這一瞬間，李哲大致明白為什麼以前他看那幫情侶的時候，總覺得他們腦子不太正常了。

戀愛中的人，行為總是要莫名詭異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想要玩樂高嗎？」林悠悠一句話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李哲聞言看了看，拉着她往裏走：「我隨便啊，你想玩的話，我們就買一個回去拼拼。」

他以前一直不懂樂高的魅力，覺得它就是一個立體版的拼圖，直到後來看見那些大佬玩家們的各種逆天操作，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無限可能」。

在他們手裏，這些小積木簡直就跟真人版我的世界一樣，啥玩意兒都能被他們拼出來。

可惜他只是個菜鳥選手，就算是給了他一卡車的零件，沒有圖紙的話也是白瞎。

小妮子站在店裏望了一圈，尤其是在看到那幾個大城堡后，忍不住嘖嘖兩聲。

沒想到除了住的房子貴以外，就連拼的房子也這麼貴。

最後兩人買了幾個小巧的帶走，打算無聊時候用來打發打發時間。

京海的商場，只要還在營業期間，就必定是人來人往，感覺大家都跟不用上班一樣。

李哲聽着噠噠的跟鞋聲，突然道：「你是不是不會穿高跟鞋？」

林悠悠眉頭一挑，很不服氣：「誰說的！」

「沒見你穿過啊。」

小妮子嘟嘟囔囔，說自己穿高跟鞋走路可穩了。

「2000yearslater」

「啊呀呀！……」

踢踢踏踏的踉蹌了好幾步，林悠悠跟走鋼絲似的舞著兩隻手找平衡，最終還是得靠李哲的攙扶，才勉強穩住了重心。

見狀，李哲不免有些好笑，但又只能強忍着：「你不是說可穩了么？」

「閉嘴！」

林悠悠板著小臉：「我只是……我只是好久沒穿了！」

對此，李哲自是不信，他都沒怎麼見她穿過這玩意兒，哪怕連張照片或者錄像都沒見過。

包括她的鞋櫃，裏面除了運動鞋就是小皮鞋，從沒見過這種成熟知性的細高跟。

又嘗試着走了幾步，步伐依舊有些晃悠，察覺到店員有意無意的目光，林悠悠俏臉一紅：「不試了，反正又不穿……」

「試唄，買一雙回去穿穿。」

「不買。」

「反正你以後遲早都要穿的，婚禮啊什麼的，總得有雙高跟才行。」

不管他怎麼說，小妮子都是搖頭不幹。

穿高跟鞋實在是太累人了，在沒穿習慣之前，走路總感覺要栽跟頭。

李哲低着頭，望向那雙瑩潤白皙的腳背，肌膚下淡青色的靜脈隱約可見，有種讓人意動的脆弱的美。

「我覺得很好看。」

林悠悠哼了哼，在鏡子前踮起腳看了一會兒。

難穿歸難穿，但它落在腳上確實很漂亮。

還很顯腿長。

「你覺得什麼顏色好看？」

「你這個就挺好看的。」李哲想了一下，眼角餘光瞄了一眼其他試鞋的顧客：「或者那種布靈布靈的。」

身為一個對高跟鞋沒什麼研究的老直男，李哲印象里的高跟就是那種黑色的、樸實無華的細高跟。

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太爛大街的緣故，總覺得普通黑高跟穿起來像個女銷售。

旁邊有個女生也在試鞋，那款式在燈光下忽閃忽閃，跟個水晶鞋似的，格外惹眼。

林悠悠聽着他的話，將目光投了過去，本想踮着腳說悄悄話，卻一個沒站穩，直接撲進了李哲懷裏，紅著臉道：「那雙好貴的！」

「很貴嗎？」

小妮子連連點頭：「嗯嗯！」

雖然她對高跟鞋也沒有什麼太過深入的研究，但比起李哲這個門外漢，顯然還是懂得要更多一些的。

除此之外，女人的直覺也在不斷告訴她——這一雙絕對不便宜。

太好看了，好看到一眼就感覺很貴。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李哲想了想：「但是挺漂亮的。」

「確實……」

林悠悠答的很快，李大少爺抉擇也做的很快，走到貨架前稍微看了一圈，將其中一雙看着顏色不錯的同款拿了起來。

察覺到兩人的舉動，店員也是很快就靠了過來，熱情的給他們介紹起個中細節。

「您好~這是我們店裏的明星款，我們這雙是銀色暗藍色漸變，這種閃粉面料上腳后很漂亮的……」

李哲不太習慣在試衣服時候有店員在旁邊看着，剛想敷衍一下將她打發走，林悠悠卻難得的和銷售聊了起來：「這雙跟有多高？」

「這雙是十厘米的，小姐姐以前穿過高跟鞋嗎？」

「呃……」小妮子遲疑半晌，老實道：「沒有。」

司空見慣的店員並沒有太多多餘的表情，依舊笑眯眯的滿臉熱情：「那小姐姐您要不要試試這一款？這個跟高六厘米，第一次穿高跟鞋的話會舒服很多，或者這一雙是八厘米的，會更好看一些。」

「呃……」

「要不小姐姐你先試一試吧？試試看沒關係的。」

林悠悠望向李哲，結果被他一聲不響的直接摁在了座位上。

看着他蹲下身幫自己換鞋，小妮子一時間有些臉紅，瑩潤足趾微微蜷縮，泛起羞意。

那店員也是很識趣的將目光暫時挪開，過了一會兒后又重新繞圈回來，跟兩人攀談：「二位是為了買婚鞋嗎？」

「……差不多吧。」

「我們這一款也是婚嫁系列的，現在下單可以還給兩位定製尊享小禮品……」

聞言，李哲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現在滿眼滿腦子都是面前這雙腳。

鞋子布靈布靈的確實很好看，搭配上銀藍雙色漸變，哪怕亮閃閃的，卻絲毫沒有俗氣的感覺，只剩下一抹略顯華麗的溫柔。

如夢似幻，很符合這妮子的氣質。

「合腳嗎？」

林悠悠點點頭，卻沒去看自己腳上的鞋，而是在默默盯着他。

這傢伙幫自己換好鞋子后，依舊是半蹲在那兒，仰頭看過來的眼神讓她莫名有些觸動。

「走兩步？」

被他喚回思緒，林悠悠巍巍起身，有些笨拙的走了兩步，而後在鏡子前拎了拎長裙，雙眸跟腳上那雙鞋子一樣忽閃忽閃。

李哲守在一旁，一看就知道選對了。

因為他自己試着喜歡的球鞋的時候，也是這般愛不釋手的眼神。

「擠不擠腳？」

「不擠。」

「那你感覺怎麼樣？」

小妮子想了想，老老實實道：「挺好看的。」

「那就這個？我去讓她拿雙新的。」

聞言，林悠悠臉上重新浮起糾結來，看向價格標籤后，更糾結了。

兩人的小家建立在即，最近的清單上，幾乎每一項都是大支出，正是開源節流的時候：「可是買回去也不會怎麼穿的。」

「你可以沒事就在家裏穿穿，我愛看。」

「……神經病。」

在家裏她有時候連拖鞋都不想穿，只想光着腳跑，還穿高跟鞋……簡直是活在夢裏。

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李哲直接就去找店員下單了。

雖然價格有點小貴，但對於男生來說，鞋子價格稍微高一點完全可以接受，尤其是他這種以前經常買球鞋的人。

真要論起面料或者做工，他感覺這鞋子比他那些球鞋要考究多了，畢竟球鞋更多的價值都是炒出來的，多源於附加，而不是材質本身。

但對於那些賣的很貴很貴的包，他就完全理解不了了。

要那麼多包有啥用？

……

兩人拎着一雙新鞋出門，又稍微閑逛了一會兒后，買了一份烤冷麵回家。

「要不要直接給你換上？」

走在路上，李哲揚了揚手裏的購物袋，裏頭躺着那個大大的鞋盒。

「不要。」

林悠悠果斷拒絕，這裏離家還遠著呢，穿着高跟鞋走回去，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對此，李哲也只是隨口一說，吃着烤冷麵，和她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感覺你穿高跟鞋很好看啊，為啥之前都不去試試？」

這妮子的腳本就好看，白白凈凈的，還很勻稱，踩着高跟的時候，那「噠噠噠」的跟鞋聲，每一聲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兒上。

簡直就是人間斬男利器。

林悠悠抿抿嘴，不想說自己不穿高跟是因為不想露腳……

哪怕只是腳背，她也覺得有些彆扭。

雖然現在已經慢慢習慣了裙子，習慣了露腿，但對於自己的腳腳，她還是下意識想要保護起來。

對此，李哲也很不理解她的喜好，什麼骨節分明、瘦長白皙……手能有啥好看的？

或許這就是男女生之間的審美與喜好差異吧……不過時間久了，彼此也都懶得再和對方掰扯，大家各控各的，皆大歡喜。

……

晚上，李哲洗完澡，在浴室里擦身子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有噠噠噠的聲響。

等到他穿好睡衣出門時，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小妮子坐在沙發上跟個沒事人一樣，默默玩着手機。

奈何渾身都散發着拘謹。

「你怎麼跟個小朋友一樣。」

林悠悠抬眼望他，皺眉琢磨着他話里的意思：「？」

「偷穿大人的高跟鞋。」

「……」

小悠同學當即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指控他血口噴人，然後抱着自己的換洗衣物躲進了衛生間。

夜漸深，李哲拿着吹風機給懷裏人靜靜吹頭，盤算著今年餘下的行程清單。

房子的裝修，婚禮的籌辦，喬遷、蜜月……唔，對，還有婚紗照。

「你想什麼時候拍婚紗照？」

被他突然這麼一問，林悠悠一時間也有沒想法，便又重新推回到他身上：「隨便，你安排吧。」

「那我過兩天去問問，你想拍個什麼樣的？中式還是西式？」

小妮子趴在他懷裏，選擇困難症又犯了：「都可以。」

「那混著拍吧，我到時候問問能不能各拍幾張。」

林悠悠抱着他不作聲，她已經習慣了將這種需要交涉的事情都交由李哲處理。

幫她把頭髮吹到八九分干，李哲收起電吹風，回到房間打算繼續工作一會兒，卻被林悠悠給叫停了：「早點休息吧，身體要緊。」

最近事情本來就多，她真怕這傢伙哪天把自己給累倒了。

「我身體好著呢。」

「不行！快點睡覺，白天醒了再寫，不然我就跟……跟……跟媽媽告狀你熬夜！」

李哲將椅子一轉，回過頭來望她：「跟誰？」

「跟……」

小妮子躲在被子裏，嘰里咕嚕的說話讓人根本聽不清，臉蛋紅撲撲的，看起來格外可愛。

李哲爬到床上扯了扯被角，然後看到了她倔強的眼神，似乎是想用那張奶凶的俏臉來遮掩羞意。

「話說你姨媽是不是走了？」

林悠悠撇過頭，鎖骨分明。

李哲用手繞着她的髮絲，緩緩道：「我想看你穿高跟鞋……」

「……」

「可不可以？」

小姑娘將臉埋的更深了，精緻側顏上泛起羞紅。

然後低罵了一句變態。

……

夜已深，窗間吹進午夜的風，卷着絲絲清涼。

兩人洗了個澡，各自躺在床上，在一個翻身後又重新抱在了一起。

趴在李哲身上，林悠悠扯了扯肩頭的被子，在月光下半眯着眼，默默打量着他。

她對這男人的縱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以至於現在隱隱有一股要被他同化的趨勢，分不清到底是誰更貪吃。

這是好是壞？

至少有一點琪琪姐說的是對的——早晚你會樂在其中……

「怎麼了？」

「早知道就讓你去幹活了，害的我也一起熬夜。」

指尖在他胸口打轉兒，林悠悠一手托著腮，歪頭抱怨。

將頭埋進她的頸間，李哲在散落的髮絲里使勁嗅了嗅，反問她：「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你明明也很……」

被她狠狠掐了一下，李哲吃痛，沒能將話接着說下去，許久后，幽幽道：「我還想看你穿制服鞋……」

「……」

房間里立馬響起了蹩腳的呼嚕聲。

聽着她的鼻鼾，李哲笑了笑，將被子扯過來將兩人蓋嚴實，也閉着眼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