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座城

一處荒郊野嶺，有一家四口在拚命奔跑。

丈夫拉著一個小男孩，而妻子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誠惶誠恐的樣子，彷彿後面有人在追殺他們。

好不容易這一家四口來到了一處城池，那是那她們的希望所在。

但在城池大門口，一家四口卻被守衛給攔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個小男孩身中無葯可解的劇毒，且這種劇毒一旦發作，就能從人體擴散開來，威脅到城內所有人。

丈夫和妻子好說歹說，苦苦哀求。

守衛就是無動於衷，堅持不放行，最後還給了兩個選擇。要麼拋下小男孩，丈夫和妻子帶著剛出生的女嬰進城避難。要麼一家人帶著時日無多小男孩離開，一家人給小男孩陪葬。

這個時候，妻子已經哭成了淚人，而丈夫兩眼泛紅，夫妻看著小男孩呆愣的樣子，真的於心不忍。

時間不多了，城門就要關閉，整個醉夢城就要與世隔絕，需要馬上做出決定，也是一個很殘忍的決定。

最後丈夫推了推妻子，示意妻子帶著剛出生的女嬰進城。

他作為一個父親，更是一家之主，他有這個責任，他不能就這麼拋下小男孩。

守衛提醒了一句，這麼做毫無意義，小男孩身中劇毒，必死無疑。丈夫留下來也無濟於事，留在小男孩身邊，就是和小男孩一起走上絕路。

看到丈夫做出了決定，妻子淚水止不住流，可是她看著懷裡剛剛出生的女嬰，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真的心如刀絞。

「照顧好我們的女兒！」丈夫勉強笑了笑，然後溫柔的替妻子擦拭眼淚，囑咐了幾句。

小男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看著父母痛苦萬分的樣子，他的心也好痛好痛。

等丈夫安慰好妻子轉身，驚愕發現小男孩已經站在了很遠的位置。

「父親，母親，謝謝你們把我帶來這個世界上，和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小男孩笑了笑，卻不是小小年紀應該有的那種豁然的笑容。

丈夫很疑惑，走上前，卻發現小男孩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做什麼？」丈夫很擔心，又看到小男孩往後退了一步。

守衛再度提醒，在醉夢城中，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會過得很艱難，需要保護，否則……

而這個提醒恰恰戳到了丈夫的痛楚，丈夫回頭看了看妻子和剛剛出生的女兒，又看了看小男孩，怎麼辦，他要怎麼辦。

「對不起，父親，還有母親，我要走了，我要和你們分開了，因為我要一個人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小男孩說完，有些哽咽，熬住眼淚，努力堅強起來。

丈夫著急：「你不要說傻話，你快到我這裡來。」

只見小男孩搖了搖頭：「照顧好妹妹，她更需要你們，而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妻子哭著上前，可是她剛剛踏出幾步，懷裡嬰兒的啼哭讓她止步了。

後面守衛催促著一家人快點進城，因為城門正在一點一點關閉。

「父親你還記得給我講過的那個故事嗎？一個孩子劈山救母的故事，我一直很喜歡這個故事，因為我也想成為那樣的孩子，即便不能幫到自己的父母，也不會成為父母的負累。」小男孩說完，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

丈夫想衝過去，可是女兒的哭聲，還有大門落下了的動靜，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他，讓他憤恨，讓他痛苦。

「再見了，父親，再見了，母親，我走了。」小男孩在淚水決堤的一瞬間，他轉過去，背著小小的包袱，拚命奔跑。

小男孩努力不讓自己的父母看到他哭泣軟弱的樣子。

身後，妻子已經泣不成聲，而丈夫強忍著淚水，怔怔小男孩跑向了遠方。

孩子的懂事越加刺痛著大人的心。

最終城門關閉，小男孩回頭看了一眼，看著那座醉夢城消失，原地空空如也，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跟著醉夢城消失了。

那一刻，小男孩終於無法撐下去了，絕望看著空空如也的前方，想象著父母最後的樣子，他的心被撕裂。

他跪在地上，雙手支撐地面，緊緊抓著泥土，努力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

他聲嘶力竭喊了出來，隨之嚎啕大哭：「不要，不要拋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我不想一個人，我好害怕。」

荒涼的地方，昏暗的天空回蕩著小男孩混雜在一起的哭聲和喊聲，那種絕望，那種害怕，那種無助，那種悲涼，他承受了這個年僅不該承受的苦難。

天空嘩啦啦一聲，傾盆大雨澆了下來，淋濕了小男孩的身體，也讓一顆絕望無助的心，雪上加霜

寒風吹過，凍得小男孩瑟瑟發抖，漫天風雨彷彿要將他的世界徹底摧毀。

他的身體冰冷，他的心也隨之冰冷。

痛苦過，絕望過，哭過，喊過，小男孩抽泣著，強打精神，慢慢起身了，抱著懷裡小小的包袱，那是父母留給他的最有一點東西。

微弱的生命火花，頂著狂風暴雨艱難行走著。

小小的身軀，沒有大大的能量，無依無靠的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要怎麼辦。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感覺所有一切都在慢慢消失，他感覺他的世界開始傾斜。

倒下了，也只能忍著痛站起來，弱小疲憊的身軀，在狂風暴雨中徒勞抗爭著。

小男孩想活下去，他想再見到自己的父母，還有妹妹。

也許，也許只有活下去，父母就會回來找他的。

小男孩懷揣著這點希望，咬了咬牙，繼續往前。

終於被小男孩找到一棵枝繁葉茂蒼天古樹避避雨，他緊緊抱住包袱，捲縮起來。

因為冰冷的雨水還有風吹，他身體抖得厲害。

很冷，真的很冷，虛弱的感覺，小男孩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將最後的氣力用來回憶父母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奇異的力量襲來，為小男孩驅散了風雨和寒冷，為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帶來了一絲新的溫暖。

小男孩察覺到了異樣，他睜開眼睛，視線模糊看不清，但從輪廓可以判斷，旁邊站著的是一個高高大大的人。

此刻對方正披著黑色衣袍，撐著雨傘的站在旁邊，而這個人似乎也在看著小男孩。

「你想活著嗎，那就抓住我的手，但從此之後，你的一切都將屬於我。」那個人淡淡說完，就向小男孩伸出了手。

不用多餘的思考，小男孩腦海中只有一句話，那是我要活下去，然後他也伸出了手。

啪的一聲，蕭毅被驚醒了，神色有些驚慌失措，原來剛剛只是一個夢而已。

「奇怪，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一個夢？」蕭毅很奇怪，同時也感覺身上一陣劇痛。

睡在旁邊的江奇一點也不消停，睡著了還在揮舞拳腳，亂打一氣，結果就打中了無辜的蕭毅，也把蕭毅從夢中驚醒。

蕭毅沒有理會睡相難看的江奇，他一手捂著腦袋，極力思考著，剛剛那個夢有些真實，是否和自己過去有關。

還有那個醉夢城，難道自己的父母，還有妹妹就在哪裡？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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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江奇走出屋子，伸展懶腰，一臉神清氣爽，好像昨晚做了一個美夢似的。

很快，江奇就注意到了坐在院子里，一隻手用毛巾捂著眼睛的蕭毅。

於是江奇就走上前，好奇問了一句：「你怎麼了，老是捂著眼睛做什麼，沒臉見人了嗎？」

只見蕭毅一聲嘆息：「是啊！真的沒臉了，都是你害得。」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是我害的，你把手拿下來給我看看。」江奇盯著蕭毅，怎麼覺得一覺醒來之後蕭毅就變得怪怪的。

蕭毅搖頭，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好奇心驅使，江奇硬要看看，還打了一個比方，就像是媳婦總要見公婆的，蕭毅你總得把手放下來的，不然一隻手怎麼幹活。

於是蕭毅不情不願將手放了下來，然後江奇就看到蕭毅一隻眼睛腫起來的樣子。

頓時江奇樂了：「怎麼回事，你的眼睛是被誰打的，你不會去偷看誰洗澡，然後……」

聽了這話，蕭毅氣得：「還不是你這個傢伙乾的好事，睡覺了也不安分，揮舞拳腳，把我給打得。」

「是嗎？」江奇一臉抱歉：「不好意思，你不是說我是睡夢修鍊的體質，所以這段時間，我努力做和修鍊有關的夢，我不知道我做夢的時候動作會這麼大。」

「至少你還是有點進步的，我這頓打沒有白挨。」蕭毅一臉沮喪，他能說什麼呢，是他騙江奇什麼睡夢修鍊體質的，所以挨了睡夢中江奇的打也是他活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丰神俊朗的男子從遠處飛翔而來，速度極快，來勢急猛，破空聲犀利，但是他落地無聲，力量控制的隨心所欲。

此人飄然之姿，讓蕭毅和江奇的欽佩不已。

來的是真傳弟子中排名前十的金宇峰，他一來就打招呼，態度友善，雖然在門派很有地位，但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

「金師兄。」蕭毅和江奇立刻歡迎。

金宇峰好好看了看蕭毅，關切問了一句：「怎麼樣，你的傷勢，還有你的記憶。」

蕭毅就笑了笑：「還是老樣子，傷勢沒什麼大礙，記憶還是那樣，什麼都記不起。」

對此，金宇峰一副愧疚的表情：「對不住，當初是我不好，是我來遲一步，否則……」

「金師兄你不必自責，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只怕我連這條命都沒有了。」蕭毅立刻表示不介意的，事實上他對金宇峰充滿了感激和敬意。

因為按照大家的說法，當初蕭毅在外面執行任務，碰到強敵，被打得險死還生。是金宇峰不顧一切殺到，是金宇峰拼死拼活帶著蕭毅殺出一條血流，可以說金宇峰是蕭毅的救命恩人。

然而金宇峰始終沒有將自己當做是蕭毅的救命恩人，反而一直覺得是自己對不住蕭毅，還經常探望蕭毅。

「好了，我還有其它事情要處理，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希望你可以快點好起來。」金宇峰最後稍微關心了幾句，然後就走了，腳下輕輕一跳，乘風而去。

蕭毅看著金宇峰離開的瀟洒背影，心裡感嘆，如果門派人人都像金宇峰那樣值得敬重的人，那該有多好啊。

「好了，我們趕緊去幹活吧。」江奇說完，就看到蕭毅目送金宇峰呆愣的樣子，

江奇就問道：「怎麼了，這幅表情，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聽了這話，蕭毅一下回過神來，隨即一臉鄙夷：「是啊，我想起來了，你欠我的錢，好像不止一筆吧。」

「什麼，你又想起這個了。」江奇傻眼過後，趕緊穩住心態，擺出問心無愧的樣子來：「我可以很負責任告訴你，我欠你的錢，全部換了，你不要仗著自己失憶就亂收債。」

「放屁，我早就打聽過了，你這傢伙從來都是欠債不還的，我真搞不懂，我的當初為什麼要借你兩筆錢。」蕭毅還想質問，結果看到江奇灰溜溜跑了，頓時氣得蕭毅趕緊追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