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說是解釋，其實真沒什麼要說的。阮青何其聰明，在牧府見到賀玄時，便把真相推測的八.九不離十了。

正如阮青路上所想，太子一系雖處劣勢，卻並非入傳言那般凄慘。事實上，無論宮裡衛皇后還是宮外的賀玄，都不似傳聞那般被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雖說因建平帝突然病倒，太子一系被打的措手不及，但等賀玄歸京后，衛皇后已慢慢穩住局勢。畢竟她在後宮經營多年，哪裡是這般容易被打倒的？

賀玄歸京后雖處處受限，甚至無法重回宮中，但並不妨礙他暗中布局。如今宮裡宮外衛皇后與賀玄連成一線，反而令手握監國權的賀璟不敢輕舉妄動了。

太子一系處境雖不似傳聞那般惡劣，卻也沒佔多少便宜。賀璟畢竟手握監國權，朝堂之上佔盡優勢，賀玄想翻身，依舊十分艱難。不過嘛，機會可不是靠默不作聲等來的……

賀玄對阮青知無不言，阮青很快便抓住其中關殼，剛想開口詢問，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默默閉上嘴巴，默不作聲的翻過身去。

阮青如此做派，賀玄哪裡不知還在生氣？心裡苦笑，賀玄嘴裡說道，「都是孤的錯，孤不該自作主張把你送走。」

其實把阮青送走的第二天，賀玄便後悔了。

自萊州至江浙一路上，他無時無刻不在牽挂著阮青，甚至不止一次生出不顧一切，把人找回拴在身邊的念頭。若非到了江浙便忙著調查私鹽一案，緊接著宮裡又發生大變故，一時分身乏術，這才暫時忘卻了對阮青的思念。

如今阮青在他最艱難時刻，不顧危險孤身入京，更想盡一切辦法助他脫困，賀玄怎能不感動？

感動的同時，也更是堅定了自己內心真實想法——他已經錯了一次，這次決不會再放手了！

而阮青懷孕對他而言，更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更堅定了賀玄的決心。

「京城局勢雖不利，牧府卻十分安全。你且安心養胎，其餘諸事交於孤便好。」

之後，賀玄默默陪在阮青身邊，直至其安然入睡，才默默退出寢室……

又過數日，蟄伏許久的太子一系，終於發力了！

首先是朝堂之上；

左相國嚴裕乃賀璟一系頂樑柱，卻因牽扯江浙私鹽一案被禁足。建平帝病倒后，賀璟便迫不及待的把人放了出來，以穩固自己在朝堂上的權勢。

雖說眼下大皇子一系在朝堂上佔盡優勢，可左相國畢竟牽扯大案，仍留下不少話柄。如今賀玄歸京，且在江浙一帶查到充分證據，自不能不利用。在京城穩住腳跟后，趙正謙和牧遠山同時發力，再次彈劾嚴裕。雖說因賀璟掌權，不可能馬上把嚴裕拉下馬，可到底也給賀璟造成很大的困擾和牽制。

除朝堂上，身在後宮的衛皇后也有新動作了；

身為一朝國母，皇帝病危怎能不有所表示？要不是因此前建平帝打壓太狠，導致淑妃和麗貴妃徹底把持住了後宮和養心殿，衛皇后也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如今賀玄在朝堂上發力，身在後宮的衛皇后也度過最初措手不及的艱難時段，當即便緊跟賀玄動作，也對淑妃、麗貴妃發難了。一時間，無論前朝還是後宮，賀璟一系同時受到太子一系嚴峻挑戰。

雖說如此，可賀璟到底手握監國權，賀玄僅憑這些小動作便想翻身顯然不太現實。不過正因接二連三的動作，賀璟一時反而不敢拿賀玄如何了。

就這樣，雙方你來我往數個回合，勾心鬥角持續半個月之久，最終破局的既非賀玄也非衛皇后，反而是身在慈寧宮的太后李氏！

李氏在宮裡雖不見得有多大權勢，可太后終歸是太后，身份擺在這兒，你可以在心裡瞧不上但面兒上仍得尊著敬著。

皇帝病危，太后探視天經地義，沒人敢置喙。再加上此前賀璟已在太后這兒吃過大虧，眼下太后又站出來，僅為悠悠眾口，他也不得不重而視之。

有太后執權，再加上太子一系各方施壓，賀璟不得不暫退一步，允許太后帶來的太醫為建平帝診脈。畢竟他手裡握著的只是監國權，並非真正的皇帝。

內里曲折字非三言兩語能說清，為這一步，賀玄與衛皇后也沒少運作。雖如此，可如今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想盡一切辦法，讓建平帝蘇醒！

賀玄也好衛皇后也罷，他們相信即便皇帝病危另有隱情，但賀璟他們能做得出，自不會留下把柄。之所以想讓建平帝蘇醒，目的也不只是查明真相，畢竟建平帝雖不見得多賢明，但身為皇帝，該有的腦子還是有的。

又過了兩日，養心殿的建平帝終於蘇醒了；

只是，人雖醒了身子卻廢了。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忌憚賀玄多年的建平帝難得英明一次，不僅未追究賀玄未詔入京之事，更親自下旨贊其仁孝。

至此，賀玄終於能入宮了。

可建平帝並未如眾人猜想那般，一醒來便迫不及待的攬權亦或找由頭處置賀璟。不僅如此，甚至還同樣下旨褒獎賀璟在他病危期間的一系列舉動，看起來似乎不打算追究自己病危的始末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畢竟建平帝雖懷疑自己病危另有隱情，可仍不能確認是賀璟下的手。再加上他對賀玄忌憚是真，雖說眼下難得賢明，可積攢數年的心結不是說放就放的。

建平帝僅蘇醒僅有幾日，便再次陷入了昏厥。好在昏迷前他去了賀璟的監國權，並下令在他養病期間，由太子賀玄與肅親王賀璟共同打理朝政，似乎有意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打擂台。

可惜的是，這次他又失算了。

建平帝失算有二：第一，皇帝病危，本就是賀璟魚死網破之舉，真若硬碰硬，賀璟遠非賀玄對手；第二，建平帝低估了自己的『病情』，本以為自己在太醫悉心調養下，很快便能恢復，沒成想這一病竟再未醒來……

建平帝不知道的是，此次他之所以能如此快蘇醒，全憑李太后瞞著眾人，責令太醫下了虎狼之葯。按李太后所想，建平帝雖不賢良卻也沒多昏庸，理應趁此機會確認賀玄儲君地位，甚至退位讓賢也不無不可。

沒成想建平帝雖讓賀玄重回東宮，卻沒有發落賀璟，反而還想著讓自家兩個兒子打擂台。在李太后眼裡，建平帝此舉著實不高明，甚至稍有不慎便會另國家動蕩，著實不妥。

好在賀玄足夠爭氣，重新掌權后，他沒忙著排除異己，反而先鞏固朝堂、安撫百姓，很快便站穩了腳跟。

賀璟剛開始還能與賀玄分庭抗禮，可隨著賀玄一系列動作，很快便被打壓的抬不起頭來。至此，這兩位皇子誰有才誰無德，在正面交鋒下，朝堂上下一眾臣子們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且不提賀玄在朝堂上一番動作，賀玄回宮后，終於解了東宮數月來的惴惴不安。只不過，隨著阮青懷孕的消息傳來，東宮女子們又陷入了新的不安。

好在眾宮妃也清楚局勢，如今賀玄雖重新掌權，可畢竟沒登基，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意外。阮青懷孕雖另眾宮妃不安，可到底明白時局未明，沒人敢在這個敏感時刻搞小動作，連太子妃也不敢。

不過，比起周良娣等人對阮青這位新寵的忌憚，身在宜仁殿的太子妃反而運籌帷幄，絲毫沒有著急趨勢——哪怕一回宮賀玄便迫不及待給阮青晉了位份。

阮青如此得寵甚至堪稱獨寵，太子妃說不忌憚是假的。她之所以沒動作，概因不久前身在宮外的父親所查到的『猛料』——僅靠手裡掌握的東西，便足以把阮青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之所以現在按住不發，除阮青有孕外，更因此刻不明的局勢。且如今賀玄雖掌權，可畢竟不是皇帝，她也僅是太子妃而已。待他日賀玄登基，她自然順理成章成為皇后。打蛇打七寸，等阮青生產不能拿懷孕說事後，再把『猛料』拋出，那才是真正的物盡其用。

其實剛得知真相時，太子妃也有些不敢置信。她原本目的只想查清幾年前的賀玄與阮青是否有私情，沒成想竟查到阮青虛冒名氏替姐選秀的猛料。

有此把柄在手，太子妃自信只要選好時機，定能一舉擊潰阮青，讓她徹底翻不了身！

太子妃如意算盤打得好，重回東宮的阮青並不知曉。一回宮，賀玄不僅第一時間補上右四院空缺的下人，更越過太子妃，直接給阮青晉了位分。

要不是阮青只是懷孕，且如今時局敏感，不宜有大動作，以賀玄對阮青的虧欠和情深，保不齊直接越過良媛提拔為良娣了。

無論東宮諸妃做何感想，阮青一回宮便借養胎為由，推掉了所有邀約。且賀玄親自下令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阮青本覺得不妥，可賀玄有心補償，她也不想日日面對一群爭風吃醋的女人，遂也默認了。

阮青日日閉門不出雖不大妥，可到底時局敏感，沒人敢在這時候生事，一時間，東宮反而成了整個皇宮最安寧的地界。

說是閉門不出，其實阮青也有新動作；

如今賀玄忙著鞏固朝堂，阮青也幫不上忙。且不出意外的話，她後半生大概率都會在宮中度過，自然不能向以前那般默默不聞了，至少也要為將來能否在宮中立足做好打算。畢竟僅靠賀玄的寵，並不足以另她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後宮里安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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