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粉裙女子很快注意到了李觀妙，她驚怒交加，認定了是李觀妙操縱著玄光九幽針在偷襲她。

她堪堪躲過玄光九幽針的又一擊，狠狠向李觀妙撲來，她將丹田之內那為數不多的魔氣聚於掌心，朝李觀妙的天靈蓋拍下。

大姐，聽我解釋啊！李觀妙都要絕望了，她慌忙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由精鐵所製成的小盾牌，手忙腳亂地往盾牌里注入靈氣。

靈氣沒注完，予霧之那一掌就已經到了。

就在李觀妙一咬牙，決定硬接的時候，左腕上一道耀眼的白光竄了出來，兇猛地襲向予霧之。

予霧之瞬間被白色火焰拍飛，撞在身後的大樹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她咳出一口血，臉色無比難看。

玄光九幽針瞅准機會，再次化為一道黑光向予霧之俯衝而去，予霧之此時傷得很重，根本無力閃躲。

李觀妙魂都要嚇沒了，她趕緊將手中的盾牌拋了過去。

「叮噹！」一聲巨響，玄光九幽針砸在了精鐵盾上，砸出了一個小坑。

李觀妙趁此時機一個箭步衝到了予霧之面前，放出一團靈氣將玄光九幽針包裹在其內。

她雙手合十，將靈氣壓縮死死地封住了玄光九幽針，又取出一枚鎖靈符貼了上去。

李觀妙迅速將封印好的玄光九幽針重新扔回了乾坤袋。

予霧之望著李觀妙的眼神很可怕，她活了這麼多年又不是傻子，單從李觀妙所使用出來的招式，包括她的長相和那枚小針，她就判斷出了李觀妙的身份。

水月派掌門青衣女君的嫡傳弟子——李觀妙。

予霧之行走江湖多年，有偷襲的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她趁著李觀妙背對著她收拾裝備的時機，再次凝聚起了體內的魔氣，將魔氣灌入本命法寶芙蓉嘆中，粉色的小花化為鋒利的花刃悄無聲息地襲向李觀妙的后心。

下一刻，一股無比強大的白色火焰衝天而起，擊飛芙蓉嘆的同時再次將予霧之甩了出去。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大量的血從她口中湧出。

李觀妙驚恐地回頭。

「？？？」

她彷彿看到自己回家的機會遠遠地甩了出去。

這又是怎麼了？剛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又飛出去了？

她想趕緊上前查探一下予霧之的傷勢。

「你、你別過來......」予霧之的聲音帶著顫抖，眼底藏著深深的恐懼之色。

她苦心經營這麼多年，難道此番就要死在這裡了嗎？她緊緊地攥緊了手中的透骨釘，這是她最後的依仗了，倘若李觀妙這時候走過來為難她，她就和她同歸於盡。

予霧之實在想不明白，剛剛攻擊她的到底是什麼？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觀妙左手腕的白玉環上，此等厲害的法寶她竟然從來沒聽說過！

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讓她表面上看起來非常鎮定：「你可知我是誰？」

李觀妙心說：「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可是顧推推後宮團里人氣最高的魔族妖女，千面散人予霧之。」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小哥哥，網戀嗎？我有一千張臉。

顧清非最大的金手指——古魔的殘魂。

也就是那個在顧清非變成廢柴后，一路指導他從回巔峰的「老爺爺」是名非常厲害的魔修，而魔族集中於西域，和雲中大陸隔著一座封魔山。

繞過封魔山便是魔族的地盤，顧清非因長期修鍊古魔給的功法，神識中沾染上了魔族的氣息，變得非常嗜殺，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不得不進入西域，尋找辦法，也就是在這段時期，他遇到了予霧之。

予霧之雖為魔族妖女，當時的處境卻非常艱難，她乃是上任芙蓉塢塢主予芳兒的女兒，但是予芳兒卻被自己的好友影諾玄害死，塢主之位也被奪，予霧之為了幫母親復仇，聚集了許多曾效忠於她母親的長老，謀划篡位。

顧清非和予霧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予霧之正被影諾玄的手下追殺，身負重傷。由於予霧之長著一張介於童真與嫵媚之間的臉，看著很面善，顧清非誤以為魔族在濫殺無辜，就出手相助了。

英雄救美的情節是永遠不會過時的，加上對方還是顧清非這樣的青年才俊，予霧之頓時心生好感，便向顧清非許諾，絕對不會欠他人情，以後若是顧清非有難，她必定會相助。

同是在西域中行走，兩人難免在各種場合遇到，有時是予霧之幫顧清非，有時是顧清非幫予霧之，這人情欠來欠去，還來還去，也就還不清了。

最後一次，顧清非湊巧幫予霧之除去了影諾玄，予霧之便笑著問他：「這次的人情欠得有些大，你想讓我怎麼還？」

顧清非就開玩笑：「不如你以身相許？」

予霧之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就順口回道：「好呀，那就以身相許吧。」

於是，後宮+1。

在顧清非的眾後宮里只有這麼一位亦正亦邪的角色，因此，除了大老婆以外，予霧之是人氣最高的一位後宮。

李觀妙思緒很快收了回來，她看著眼前的粉裙女子，問道：「你沒事吧？」

予霧之的神情有些猶疑不定，她不信李觀妙認不出她來，上哪還能找出另一個額間有芙蓉花印記的修士來？除了千面散人還有誰？

李觀妙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扔向予霧之。

予霧之如臨大敵、全身緊繃，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手中的透骨釘擲了出去。

「叮噹」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一個翠色的小玉瓶跌落在了地上，暗紅色的透骨釘深深地鑲嵌在玉瓶上。

李觀妙和予霧之的目光都落在小玉瓶上，空氣在這一瞬間顯得分外沉默。

「咔嚓」小玉瓶順著透骨釘扎出的裂紋四分五裂了，予霧之瞳孔猛地收縮，抬起衣袖捂住了口鼻，就像是會有什麼有毒氣體從小玉瓶里露出來一般。

一粒金黃色的小藥丸滾了出來。

李觀妙：「......」

「這是什麼？」

「高階療傷丹藥，九轉復靈丹。」

李觀妙其實想說，青衣女君和丹鼎門掌門關係很好，這種丹藥一抓一大把，不用這麼驚訝的。

予霧之一臉狐疑地看著李觀妙。這個李觀妙到底在耍什麼花樣？她難道真的沒認出她來？可是，怎麼可能？

她予霧之在外行走多年依舊活著，靠的就是謹慎，她絕對不會相信好運會那麼輕易的落在她身上。

予霧之冷冷一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傷得沒那麼重：「李觀妙，說吧，你想幹什麼？」

李觀妙對於予霧之猜出她的身份來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意外，但經予霧之這麼一提醒，她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些太唐突了。

她是有原身記憶的，打從她小時候便知道，青衣女君和芙蓉塢上任塢主予芳兒有不共戴天的仇，具體為什麼有仇，她並不知道，只知道青衣女君一直教導她，若是遇到芙蓉塢的人，殺就完事兒。

別問，問就是殺！

在這樣的世仇背景下，她，青衣女君的嫡傳弟子卻對予霧之露出了善意，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李觀妙仔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人設，這才冷著臉開口道：「剛剛襲擊你的玄光九幽針並不是我主動想偷襲你的，那上面有我師父的神識，應當是察覺到了芙蓉塢的魔氣才偷襲你的，並非是我的意志。」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傲氣：「這是偷襲，勝之不武，我水月派李觀妙不是那樣的人，九轉復靈丹就贈予你了，等到你傷好了，我們再比一場，到時候我定會取了你的性命。」

李觀妙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予霧之在心裡偷偷罵她「煞筆」了。

她真是為了顧清非的小老婆們操碎了心啊！

予霧之盯著李觀妙看了一會兒，終於笑了：「倒是沒想到李道友是如此正直的人。」

李觀妙冷哼了一聲：「長輩的仇，自有我們這些小輩來報，我警告你，在我取你的命之前，你可不能死在被人手裡。」

說罷，李觀妙一拂袖，轉身便走了。

距離小樹林不遠的地方，一道白衣身影晃動了一下，顧清非皺著眉頭看著樹林中發生的事情，他不敢靠得太近，因此根本聽不清楚樹林中兩人談話的聲音，饒是這樣，他也憑藉著予霧之額間的芙蓉印認出了她的身份。

千面人，芙蓉嘆。

這可是魔族的千面散人，李觀妙為何要放了她，他望著李觀妙離去的身影，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李觀妙到底和魔族是什麼關係？

予霧之靠在樹榦上，望著李觀妙離去的背影，臉上的古怪之色越來越濃重。

半晌之後，她撿起那枚九轉復靈丹，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將丹藥塞進了口中，末了她露出了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沒想到青衣女君的徒弟竟然是個獃子。」

隨後，她又狠狠地咬緊了牙齒，她修養的這些年所攢下的魔氣剛剛都被用完了，都怪這突然出來攪合的李觀妙！

她扶著牆艱難地站了起來，她發誓，此番李觀妙不殺她，以後必定會後悔的。

青衣女君和她母親予芳兒的恩怨她是知道的。

早在八百餘年前，那時的青衣女君還只是一名普通的水月派築基期小修士，修為並不出色，天賦也算不上高，在水月派是一名非常不起眼的平凡弟子。

那時平凡的青衣女君，默默地喜歡著歸元山的大師兄徐惠風，徐惠風是歸元山掌門的真傳弟子，被眾人敬仰著，青衣女君就這麼默默地暗戀著，從不敢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直到後來......

徐惠風到西域歷練愛上了魔族妖女予芳兒。

徐惠風為予芳兒入魔了。

徐惠風為予芳兒與整個正道盟為敵。

徐惠風為予芳兒殘殺了百十來名同門。

青衣女君一路殺到西域想勸徐惠風改邪歸正，得來的結果卻是被徐惠風刺了一劍。

再後來，徐惠風為了予芳兒死了，青衣女君成了水月派新一輩的傑出修士，成功當上了水月派掌門，而予芳兒也另嫁他人，生下了予霧之。

青衣女君對魔族，對芙蓉塢充滿了恨意，沒少找麻煩，這些事情正道盟老一輩的修士知道的不少，但他們大都沒能活到現在，所以現在的正道盟，鮮少有人知道這樁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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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應，如果李觀妙不給南宮森送丹藥，也就不會和林竹產生爭執，予霧之也不會連夜逃跑被玄光九幽針發現。雖然很多細枝末節改變了，但有一種東西叫做歷史的慣性。

周四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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