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籌謀

第五十九章 籌謀

張廷玉隨意地拱拱手,也就走開了。他對這個盛氣凌人的紈絝子弟一點好感也沒有。

但李雁兒卻不死心地跟上,舔著臉道,「衡臣兄,禮部尚書張英張大人是你什麼人吶?」

張廷玉轉過頭,自顧自地跟自己的朋友交談,傲氣地並不回他。

越是不理自己,李雁兒越是感興趣,在他身邊道,「等散后,不知道張大人可否給小弟一個機會,我們一起玩一下嘛,也讓小弟我表表心意,就當作賠禮道歉?正所謂,今天景也好,我也有錢,大家都有時間嘛,就是良什麼景的。」

張廷玉聽得差點沒燜出氣來,他是書香門第,聽慣了斯文話語,越發覺得此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良辰美景吧。」他忍不住糾正道。

李雁兒哼哼唧唧道,「是是是,良辰他,爺爺,的美景嘛。」這成語她會,但是她故意說錯,引得他回答,「那衡臣兄,可賞個臉?」

她這邊還在不依不饒哀求着,常寧已經走過來似笑非笑地拉過她,他和康熙有些像,且兩人歲數相當,她若是粗看總是能把他們認錯。如今他一靠近她,李雁兒便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心裏一慌,以為是康熙來了,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但也知道定不是他,也就大膽地問,「恭親王,您有何貴幹呀?」

常寧低頭輕笑道,「葉公子,你今日做的事情,可問過皇上嗎?」

李雁兒頭腦一轟,當時她見了郭琇,就知道此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已經下手了,又怎麼肯不繼續玩下去呢,現在想起摸約下手是重了點,強自定神支吾道,「怎,怎麼?」

常寧道,「沒什麼,本王是覺得,皇上或許的確覺得郭琇有些耿直,不懂得變通,卻也絕對不想看到他辭官吧。所以,本王想問問,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葉公子,你好自為之吧。」說着,和慎王爺一起向納蘭明珠拱拱手,意味深長地笑着走掉了。

李雁兒看着跟康熙極為相似的背影,咽了一口唾沫。這時,於建也來告辭,李雁兒順便讓他把這些賭坊兄弟好好安置一番。

眾人都散后,李雁兒拿出偷來的奏摺遞給明珠道,「諾。我可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要不是我極力地攔著,你下個月的五十大壽可就開不了啦。」

納蘭明珠接過看了看,差點氣得暈厥過去,這若是被皇上看到,株連九族也是有的,剛才自己還頗為同情那個郭琇,如今是一點心也沒有了,大為感慨道,「怪不得今日,恭親王親自帶着郭琇登門,估計是充當和事佬來了,怕到時候我們鬧得太難看,有損皇家顏面。」又拱手道,「姑姑大恩大德,納蘭家沒齒難忘啊。」

李雁兒把茶蓋重重地蓋在茶碗上,冷笑幾聲,擺擺手道,「明珠大人,別說這些話。這也是皇上的意思!我若是你,我就徹底斷了這賣官鬻爵的事情!皇上既然允許郭琇上疏,也就是早就看你不爽了。否則,他何至於讓一個小小的御史參你這個上書房大臣?皇上明知,少了你,朝堂也許不穩,仍是動你,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依皇上看,明珠中堂,您如今還是自遞辭呈為妙,像索額圖一樣,索性來個稱病不上朝!倒時候,有機會再建功立業,重得皇上歡心。」

納蘭明珠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掌事姑姑竟然說出如此有見地的一番話來,他哪知道,這些話,李雁兒在康熙面前可是套了好久,才慢慢套出來了康熙對納蘭明珠的真實看法來,故而說的如此有理有據,義正言辭的。

明珠沉吟了半晌,「我知道了。希望姑姑幫我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

李雁兒見他駭然,立馬恢復笑臉道,「中堂別慌嘛。這只是皇上的意思,我可是把中堂當長輩來看的。皇上去了奉天,帶了高士奇,沒有帶你。其實也可以看出一些東西來嘛。你辭了官,但這朝廷里有一半都是你的門生,您還怕什麼呢,這收起那個什麼銀子來,不是更加放得開手腳了嘛?這是我的看法,你說呢?」

明珠聽她這麼一分析,哈哈大笑道,「有理,葉公子所言甚是!到時候二一添作五,葉公子可別客氣吶!」

「那多不好意思呀!」李雁兒笑道,「這索額圖最近稱病,難道不可疑嗎?說實話,他可比您聰明的多呀。皇上說,這是一石五鳥之計。具體哪幾隻鳥,我可忘了。反正皇上說,就是心豬什麼的。」

明珠想了一圈,道,「其心可誅!它的意思就是一定有陰謀。」

李雁兒道,「對對。就是豬!他媽的,所以,我們要想個法子,試試這老頭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明珠大人,您看呢?」

明珠驚道,「葉公子的意思是——」

「這樣,你派你的人,裝成是索額圖的,把整個京城的消息都封鎖了。皇上這次是秘密去的奉天,消息一被鎖,邸報又進不來,到時候朝中人心惶惶的,這又是誰的罪過呢?到時候皇上又會治誰一個妖言惑眾的罪呢?那不是皇上所說的其心可誅嗎?啊哈哈哈。」

明珠聽得心驚膽戰,但卻不得不說這方法簡直太好了,如果順利的話,也許能把索額圖拉下馬來,而且搞砸了,也不至於讓人抓到把柄,當機立斷道,「妙!妙極!」

他們一老一少正聊得投機,只聽得外面通傳說有人找李雁兒,李雁兒狐疑道,「找我?」

只見一個四十上下的大胖子大汗淋漓地走進來,正是董大舟。

李雁兒和明珠告辭,拉着人走出府邸,沉聲道,「怎麼,是青幫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鄭公子,我們販賣私鹽被抓了!」

「被抓了?誰抓的?」李雁兒尋思,她跟直隸布政使、巡撫都打好關係了,怎麼會出事呢。難道抓他們的人比巡撫還要大?

董大舟一聽,一個大漢就淚水汪汪了,「皇上一把運河修好,我們就開始走漕運。其實不止青幫,一起販賣私鹽不下十家,偏偏我們被抓了。您說可氣不可氣!剛有一批鹽北上,一路過來就沒事,沒成想快到直隸碼頭的時候,就跳出來一些人,說是接了太子的命令,追繳私鹽。他們來的快,我們所有的貨不僅被剿了,連帶人都被帶走了,這次麻幫主在江南,沒有同來。」

「太子?行了行了,別哭他娘的。」李雁兒不耐道,「你來北京,去看過你弟弟沒有?」

董大舟道,「還沒有。」

李雁兒掏出剩餘的一千兩給董大舟,「你先去狗兒衚衕置辦個宅子,買些僕人丫鬟回來先,好好休息一下,去看看小舟。等人一出來,有的是你接應的。沒事,有我呢。」她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哎呀,不過就是抓進去了嘛!又不是砍頭。放心吧。」說着,吩咐其中一個長隨跟着他一起辦事,又轉過對穆阿古道,「你幫我去『請』張廷玉過醉香樓一趟。」

**

華燈初上,整個京城都籠在一層燈燭輝煌之中,醉香樓更是人聲嘈雜,鼓樂簫聲。

張廷玉被穆阿古輕輕地抓着手臂,帶着來到一個富貴廂房裏。李雁兒正在油嘴滑舌地對着一個妓女說話,見到他來,徑直站起來,微笑道,「衡臣!你來了,不好意思,請你來,稍微粗魯了一點,不過人家也是怕你不肯來嘛。坐坐。」

張廷玉擰著眉,不知道這葉玄在動什麼歪腦筋,不得已地坐將下來,包間里明火亮堂,紅燭照人,幾個歌女圍着他們輕撥小曲,歌聲婉轉,曲意纏綿,他不由得面色稍稍放緩。

李雁兒笑着問道,「醉香樓的水芙蓉,衡臣見過沒有,她的音喉可是一絕吶。」

張廷玉略為一怔,這醉香樓是京城有名的妓院,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水芙蓉,京中士子沒有不知道她的。只因為她脾氣與眾不同,曾有人一擲千金,她也不肯見人,而且是個賣藝不賣身的主兒。這眼前的小白臉竟然能請得動水芙蓉?

說話間,只見門吱嘎一下打開,一個楚紅嬌軟的女子立在門口,手抱着琵琶,果然水靈靈地像朵風中芙蓉。張廷玉見她輕顰淺笑,眉眼嫵媚,當真是風情萬種。女子盈盈地上前,給李雁兒福了福身子,柔聲道,「葉公子,今日怎麼得空前來吶,都快忘了奴家吧。」說着,俏眼微瞪,說不出的可愛嬌憨。

李雁兒呵呵大笑道,「這不是來了嘛。趕緊,來,給我們張公子唱個曲兒。」

水芙蓉在李雁兒身邊坐定,微挑琴弦,手指撥弄著琵琶,「那奴家就獻醜了,張公子。就給各位公子唱一首納蘭公子的《木蘭詞》吧。」開頭吟道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她聲音曼妙,吐音清脆,嬌慵款款,聽的人骨頭都酥了。穆阿古心道,原來上次在江南,李雁兒學的是這位行家啊。

張廷玉聽完怔怔的回不過來神來,仔細沉吟著開頭兩句,不由得悲從中來,而很明顯對面的葉玄,並沒有領會這等意境的。他昨日去看納蘭容若,見他蕭索凄慘,看來這木蘭詞是他的泣血之語了。本來如此鶯歌燕舞的,一般人已經醉了三分,但張廷玉聽罷容若的詞倒是清醒了不少,對對面的嬉皮笑臉的李雁兒道,「葉公子,今夜找在下,有何要事?」

李雁兒令穆阿古賞了水芙蓉幾錠金子,等她走後,嘿嘿一笑,站起身來,拉着他走到牆角邊,搬走一盆蘭花,露出一個小洞來。李雁兒示意張廷玉蹲下身來,從洞口看看。

張廷玉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探向洞口,一看更是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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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為何會愛上妓院掃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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