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比榮耀更高貴
不僅是涉獵法術的教廷母親艾露莎，就連愛德華這種前途無量的高級指揮官，都為不遠處那一幕略感吃驚。盜賊海倫的武力值放進【零式暗殺組】並不頂尖，可那也是能一騎當千的狠角色啊。圖拉橋一戰，銀熊公爵被這傢伙戲弄的暈頭轉向，黑十字騎士團在他的率領下，也取得過不錯的戰場成績，但就現在這幅畫面看來，絕不是他在玩別人，而是他在被別人玩。
羅傑少爺出手的時候，有種直接面對獵物的直觀意識，即便是捕捉塔琳娜那樣的美女式獵物時，他都沒有憐香惜玉過，更何況海倫這種精通欺詐的盜賊。後者因為肩胛骨的破裂而痛苦不堪，額頭布滿冷汗的同時，還傾盡所能掙扎著。羅傑的玩命使他的攻擊落空，走位也出現不可饒恕的偏差，但每一名能進入【影子協會】的刺客，在主修暗殺術的同時，也會輔修很多高端技巧，他以加深傷勢的代價，成功逃脫掉羅傑蠻橫的單手束縛。但是並沒有選擇撤離，而是原路折回，手腕微抖的時候，一柄塗滿折光漆的軍刺憑空閃現，朝著神情鎮靜的羅傑衝去，這種超近距離刺殺，他從未失誤過，況且這柄軍刺提前在劇毒液體里浸泡過，即使只是形成最小面積的擦傷，中毒者也會立即斃命。
始終開啟著鷹眼術的藍玲指節發白，如果換做是她，她躲過去的幾率應該比成為淑女更渺小。
叮！
一聲並不響亮但異常尖銳的金鳴，對峙雙方的身體狠狠相撞，在羅傑的左手中，握著柄塗鴉有黑十字標誌的暗金匕首，在這柄匕首的刃口上，就是紅髮海倫的致命軍刺，他的左肩上鮮血淋漓，右臂上卻青筋暴起，配合這種狀態的還有那雙嗜血的瞳仁，緊盯著羅傑堅毅的臉龐陰笑道：「朋友，我很佩服敢跟秩序作對的人，但我更佩服能殺死卡斯特羅的人，為了我的野心，你無權選擇存活！」
羅傑能夠感受到這種壓力，不要說紅髮海倫，即便他現在的對手是塔琳娜，他都不自信能把匕首插進對方脖子里去，觀戰者里只有艾露莎清楚，弟弟海倫的體內，始終伴生著狼人血統，確切的說，他是教廷某個神秘試驗室的失敗作品，血液里摻雜著大量的賤細胞和饑渴屬性，這種異化狀態，只有在面對鮮血與殺戮時，才能完全激發出來，艾露莎一直在隱瞞，編著一連串善意的謊言，甚至用付出**的代價，從信息部換取一些有價值的科研資料，但她始終都沒有找到凈化這種寄生血統的方法。而弟弟也開始被宗教裁判所利用，成為一台恐怖的殺戮機器，那些被他親手割下來的叛教者頭顱，至少可以換取3000點羅馬榮耀值，購買無數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悲慘的是，教皇廳明文規定，教廷任何機構與部門，都無權知曉關於物種研究室的信息，所以對於教廷國務院來說，那是個未知的神秘領域。或許在那個地方，有著成堆的骨骸騎士，恐怖的龍系亞種，甚至傳言已久，以人體為架構孕育出來的人形惡魔。
海倫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里瞬間充血，幾乎沒有任何徵兆，羅傑就被這種瞬間的爆發力擊退。紅髮海倫迅速跟進，發出動物式的怒吼，那雙隱藏在碎發後邊的血瞳，令人不寒而慄，他似乎也已經沒有人類的意識。渾身的肌肉都隨著聲聲怒吼無限擴展，撐破韌性極好的風影豹皮甲，在那粗糙不堪的皮膚上，布滿著嗜血的狼人紋路，呈現出駭人耳目的青灰色，指甲紛紛脫落後，重新生長出鋒利的黑色巨爪。
顧不得脊樑上噌噌猛竄的涼風，羅傑直接錯身而出，暗金匕首狠狠割過這頭狼人的胸膛，令人作嘔的是，他的下半身竟然完全異化失敗，只剩下光溜溜的皮肉和一雙標準的人類男性的腳，所以它進攻起來十分的笨拙，即便是沒有武力值的普通人，也能很輕易的躲開。但羅傑並沒有手下留情，連續捅破這頭醜陋狼人的心臟處和脖頸后，暗金匕首又迅猛的插進他嗜血的雙眼，緊接著手腕翻轉，切割出不可癒合的立體傷口，鮮血摻雜著腐肉，不停從他的腦袋裡往外噴，直到哪種滲人的凄鳴完全停止，海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親眼記錄著弟弟成長路程的艾露莎在也按耐不住，臉上掛著淚水沖向海倫的屍體，顫抖道：「不……不……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羅傑用手帕擦乾淨從塔琳娜哪兒借來的武器，無辜道：「我已經讓他選擇過了，但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死亡，我猜想這是個很偏執的孩子，但是心眼並不壞。」
艾露莎站起身，怒視著滿臉微笑的羅傑，手勢驟起，一道神聖衝擊波向著羅傑射去，後者連續向後彈跳七八米遠，在用暗金匕首輕易的切破那道光波，輕笑道：「這種層次的傷害，可難不倒我。」
這位悲痛欲絕的女主教指尖輕舞，連續召喚出三條冰蛇，越過海倫的屍體，噬咬向某位罪魁禍首，冰是元素體系中精純度最高的支系，其駕馭難度僅次於調皮搗蛋的閃電，很考驗吟誦者在基本功上的造詣，這三條冰蛇的魔法等級為47，從而可以演算出它的施法等級為77，因為按照【約克遜等級理論】來講，每一次同時間內的重複施法加1，施法等級都要以幾何倍數增加，如果艾露莎能夠僅憑手勢召喚出4條冰蛇，那麼她的真實等級就是117，一隻腳已經跨進神秘園的門檻里。
荒謬的是，這三條冰蛇攻向羅傑的時候，他並未選擇閃避或者格擋，只是傻呼呼的原地站著，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聽見，他吟唱出一小段晦澀的精靈咒語，在他的左右手上，同時托起兩顆暗色的虛無球體，然後向著那三條冰蛇撞去，幾個法術很華麗的在一起同歸於盡。然而更為荒謬的不是一名傭兵會使用法術，而是接下來的羅傑，直接和艾露莎展開一場驚艷四座的魔法拋射，艾露莎花樣百變，各種元素都能凝聚出各種形態，威脅著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對手。但羅傑的攻擊，只有最普通的奧術飛彈，看起來更像是在玩一種騙人的街頭把戲。但無可厚非的是，他確實扛住了艾露莎的密集式魔法轟炸。
城牆上的人們面面相覷，饒是大魔導師卡頓的臉上，也出現稀有的驚嘆表情，他喃喃自語道：「看來小羅傑的努力沒有白費啊，他剛剛擊殺海倫時用的是奧術，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我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玩到了這種程度，真是匪夷所思。」
停止施法的艾露莎仇視著依舊鎮靜的羅傑，後者攤攤手，鬱悶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因為我的未婚妻在遠處看著我們，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向偉大的狼人先生致歉，對著他的屍體。」
艾露莎徹底崩潰，機械式的搖頭道：「不……不，他不是血統骯髒的狼人，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一個無可挽回的犧牲品，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的生命很短暫，他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羅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您是一位出色的教士，擁有眾多虔誠的追隨者，曾經征服過羅馬大帝，但在很多時候，即便我們征服了全世界，也有難以抉擇的時候，我管那種狀態叫陣亡，比榮耀更高貴，但是很多人都不願擁有，想聽聽你弟弟臨死前的願望嗎？」
艾露莎點點頭，布滿淚水的眼眸中，迸射出無盡的破滅感，因為海倫就是她的精神世界，一個唯一在交流和認知中，不用顧忌很多東西的年輕男人。教廷杜絕毫無價值的友情，封禁惑人心魄的愛情，責令教士們終身禁慾，為的只是讓這些虔誠者們更加接近神祗，悟出所謂的宇宙真理。
羅傑想了片刻，說道：「你弟弟剛才告訴我，他選擇死亡，就是選擇解脫，他感謝你編織的那些美妙故事，很精彩，但他希望他走後，你能快樂的活著，幹什麼都可以，你是一個傻女人，但絕不是壞女人，他為能擁有這樣善良的姐姐而感到幸福。」
善良？這樣的辭彙，似乎從未在艾露莎的字典里出現過，她始終覺得一個依靠齷齪手段不斷向上攀爬的女人，算不上壞，但絕對與善良無緣。在愛爾蘭，她先後暗殺掉三名光明教堂的神職人員，設陷阱誘使神父和牧師們觸犯宗教罪名，威逼他們在懺悔室里寫認罪書，然後被關押在地下拷問室長達半年之久。直到公主同盟軍揭穿她的陰謀，這些可憐的人才得以釋放。在羅馬，她曾經奉命審判過73名異端分子，那些人里，有很多都是她認識的朋友，甚至還有幾名關係不錯的親戚。更為離譜的是【聖事部】推廣的「聖徒」活動，在聖約翰大教堂的中央廣場上，讓幾名母親把自己的異端兒女親自送上絞架，直視他們臨死前的表情和靈魂，這些人就能被破格認同為堅貞不渝的聖徒，在上主的注視下，勇於選擇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