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苦的騎士們

愛爾蘭雖然是個弱性化的國家，但城牆防禦系統做的相當到位，除過必備的三千個箭手台，用以固定床弩和拋石機的可移動高塔，新型理念的立體梯型建築，甚至還有兩座花天價進口到的魔法防禦塔，正屹立在主城牆的兩翼。據說開啟后相當於十位大魔導師的殺傷力，而且射程極廣，最大的缺點是死角太多，續航能力匱乏，運行過程中很容易出現故障，但即便是這樣，每年還是會有許多追逐潮流的暴發戶城邦，去西方科技領先的國家搶購，然後美滋滋的擺在城牆上，幾十年都不見得能開啟一次。真正有資本的城邦，是絕不會在表面工作上做文章的，比如盛產過兩個頂尖傭兵團的發條橙。

羅傑站在城牆上往遠處看去，風車丘陵上已經全是顯眼的白色帳篷，這支新到的遠征軍顯然比黑十字要沉穩的多，並不急於攻城，況且他們的攻城機械也沒有完全到位。執法騎士庫卡斯穿著騷包的騎士戎裝，踩著嶄新的愛爾蘭軍靴，神氣的跟在這位團長大人的屁股後面，恨不得去告訴所有人，他不僅弄死了某位皇親國戚，還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這顯然就是一種客觀的資本體現啊。

一直緩慢前進的羅傑忽然頓足，詢問道：「蒼蠅們有沒有安靜下來？」

庫卡斯立刻快跑兩步，貼在羅傑耳邊小聲道：「報告長官，據我收集到的信息，老格林還是很支持您的，他說話比那些老牌貴族們管用的多。」

羅傑皺皺眉，唏噓道：「看來多麼優秀的將軍，也鬥不過能說會道的政客啊，愛爾蘭的貴族老爺們，是不是很少有能和銀熊公爵做朋友的？」

庫卡斯頻頻點頭，誠實道：「您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誰會願意和野蠻人交朋友呢，除非是羅斯柴爾德那種血腥家族。」

羅傑繼續往前走，笑道：「修正一下，羅斯柴爾德不是血腥家族，而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家族，只可惜康斯坦丁的智慧，只停留在了光明層面。」

庫卡斯自然聽得出羅傑的言外之意，但他不知道他的上司早在13歲的時候，就將《世界簡史·亞瑟藍》通讀了一遍，尤其是康斯坦丁在世時那段精彩的歷史，更是徹頭徹尾的品讀了十遍以上，那遠比西方霸主君士但丁大帝的個人傳記要精彩的多，這也養成了羅傑獨立思考的好習慣。

庫卡斯意識到自己措辭上的魯莽，尷尬道：「抱歉，我不太懂歷史。」

羅傑擺擺手說道：「這不能怪你，喜歡那段歷史的人本來就不多，《世界簡史》又經過層層的修改和刪除，縮小了那位穆藍花領袖的功績，誇大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征戰史，因此，很多人才會去指責那個家族，不過這一點兒都不冤屈，一個新王國政權的建立，本身就充滿著骯髒與血腥，至少與卡薩和羅馬比起來，亞瑟藍要乾淨很多。」

庫卡斯字句斟酌，他是個細心的孩子，也非常具有政客潛質，所以分析起這些問題來並不吃力，但他暫時還不敢發表意見，這是一名屬下或者騎士應有的矜持。

等到將城牆全部走完一遍，羅傑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表情恭敬的庫卡斯，平靜道：「以後在跟我單獨交流的時候，可以不用官方稱謂，你很不錯，但還沒到晉級的時候，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庫卡斯趕緊點頭，腰板直的像根柱子，這是他進入宮廷騎士團後學會的第一件事，也是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所以羅傑在他的身上，能找出很多共鳴的地方，因為他以前混傭兵團的時候，也是庫卡斯這幅樣子，很怕惹惱某些不該惹的人，直到他積累到足夠多的實戰經驗，才敢單槍匹馬的闖進魔獸森林，然後成為一名真正的獨立傭兵，如果他能慷慨解囊，用賺來的薪水去救濟窮人，那麼他就是吟遊詩人作品里出場率極高的遊俠，那是比騎士更榮耀比魔法師更高貴比鍊金術士更稀缺的職業。

庫卡斯又是標誌性的頻頻點頭，依舊站的像根柱子，回答道：「能！」

羅傑不想改變他身為軍人的特質，理了理思路，說道：「除了那些招人煩的蒼蠅們，騎士團的兄弟對我有什麼成見嗎？」

庫卡斯誠實道：「至少有一半的兄弟，對您的做法表示認可。」

羅傑眉頭緊皺，苦澀道：「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艱難啊，你見過沒有指揮權的將軍嗎？」

執法騎士心裡一沉，硬著頭皮道：「長官，給我三天時間，我想剩下的另一半人也會同樣認可您。」

羅傑站在箭手台上，看著地平線上那些模糊的帳篷輪廓，唏噓道：「恐怕來不及了，最多熬不過今晚，雜碎們就會出現在這道城牆下，更可笑的是，我們連援兵的影子都沒看到，你相信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曾經是個樂觀主義者嗎？」

庫卡斯表情自然，不過在羅傑看來更像是一種呆板，他振聲高呼道：「我相信，可我更相信愛爾蘭的騎士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羅傑拍著額頭，崩潰道：「好吧好吧，我會率領著你們全力以赴。」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從城牆後方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音，就像是一支編製完整的高素質軍隊，滿頭霧水的兩人前後跑下去，這才發現在通往市區的大道上，正走過來一群身穿教袍並帶著紅色頭巾的人，手中清一色的陳舊十字弓，這些人的兩翼，則是兩隊裝備看起來亂糟糟的騎士，他們胸口上別著的徽章很有意思，一匹馬上騎著兩個人，應該是意寓著自身的清苦和窘迫。

等這些人走近了羅傑才發現，領隊的赫然就是某位女武神啊，那戎裝勾勒出來的身材和雙腿，讓見慣了優雅名媛的庫卡斯春心蕩漾，眼睛都快冒出綠光了，羅傑動作隱晦的朝著他屁股踹了一腳，然後迎著女武神走過去，審視著停留在原地的長隊，迷茫道：「你別告訴我，這些教士們是你請來的援兵。」

藍玲騎著火焰駒，並不翻身下馬，對著羅傑翻了倆白眼，冷哼道：「修正一下，這些人不是教士，而是愛爾蘭的護教騎士團，這些弓箭手也是教眾們自發組建的護教團體，明白了嗎，逃兵先生？」

羅傑哈哈一笑，並不在意「逃兵先生」這個新稱呼，繼續迷茫道：「那他們為什麼是這種裝扮？你看看那些馬，有幾匹甚至都是瘸的，難道這也是一種行為藝術的體現？」

藍玲徹底服氣了羅傑的想象力，神情有些黯然的說道：「愛爾蘭的教士們都很貧窮，他們從未得到過政府和社會的扶持，就連這些瘸馬，都是從可憐的教堂捐款里硬擠出來的。」

羅傑終於明白了，原來在這種奢華的大都市裡，也有這樣一群信仰堅定的虔誠者，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但是很清晰的烙印在心裡，他急忙招呼那些清苦騎士們進入城牆防禦區，將他們全部交給駐守在這裡的軍事長官，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原本想要邀請這位女武神共進晚餐的，但細細琢磨后又果斷放棄，省的某女那細小如針眼的胸懷出現不穩定狀態，在把自己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可等他想要悄悄離開的時候，藍玲卻主動攔住了他的去路，以一種千金大小姐的姿態質問道：「本公主就那麼招你討厭？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想離開？」

羅傑看著她那認真的表情，無奈道：「我那敢，只是害怕某位一騎當千的女武神，不願意和某位丟人現眼的逃兵先生共進晚餐。」

藍玲憤憤道：「說話少陰陽怪氣的，你越是害怕，我今天就越不讓你走！」

羅傑哭笑不得道：「不走就不走唄，那我應該是以什麼身份和公主殿下您共進晚餐呢？如果是未婚夫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藍玲似乎和伊菲一樣，已經習慣了羅傑這種不著邊際的玩笑，她始終忘不掉自己胸前那兩隻玉兔被羅傑褻玩過的場景，每次想到哪兒，內心深處就有種很難言語的羞澀，她特別想狠狠的揍羅傑一頓，但卻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下手，導致每次看見羅傑，都有點兒內分泌失調。

她狠狠心，憤憤的挽住羅傑的胳膊，向著不遠處一家咖啡館走去，站在不遠處的庫卡斯，眼神崇拜的看著這位被女武神「挾持」的長官。

這樣的畫面，要是被小蘿莉吉莉亞看到，會出現怎樣無法估量的情況？羅傑不知道，他只知道藍玲的骨子裡有著和伊菲同樣的特質，是那種即便經歷過很多的掙扎與戰火，依舊洗脫不掉的清新感，或者說被貴族少爺們津津樂道的少女情懷，那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難以忘懷的時光，但絕不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