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身負榮耀的逃兵

布滿殘骸與殷血的高坡上，小百合高揚著前蹄，發出歡快的嘶鳴，青年手中的長劍，就像一柄刺穿夕陽的冰鋒，精美絕倫。

愛爾蘭宮廷騎士團一字排開，這些擁有著飽滿戰鬥力的騎士，絕不是紅螞蟻那些視情婦為歸宿的花哨騎士，也不是藍獅家族那些將槍與劍甚至鎧甲當成藝術品認真保養的玩具騎士，而是公國君主的貼身屏障，鎮守中土世界北大門的官方部隊，儘管規模上有些不盡人意，但誰都沒有資格質疑他們的能力。

「兄弟們，在我們的前方，是五萬名羅馬遠征軍，在我們的身後，是不計其數的愛爾蘭市民，在我們的腳下，是你們曾經追逐過夢想的熱土，有誰能告訴我，我們這支騎士團的具體人數？」羅傑聲音洪亮的喊道，在他的身後，神聖聯盟軍的殘部正向著三十公裡外的城牆撤退。

「長官，宮廷騎士團的成員數量為316人，我們已經做好了決戰的準備，請你下令！」一位年輕騎士毫無畏懼的回答道，胯下的戰騎早已暴躁不安。

「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嗎，要以316人的戰力，去挑戰五萬名羅馬軍隊？我打賭，我們在距離兩百米以外的範圍內，就會被敵軍陣營的弓箭手射成刺蝟。」羅傑哈哈笑道。

「長官，賭注是什麼？」剛才那名年輕騎士在次問道。

「賭注？賭注是一次和教廷母親艾露莎上床的機會，儘管那條小母狗已經是君士但丁的玩偶之一，但我認為，這絲毫不影響諸位的食慾，對嗎？」

騎士團中發出專屬於正常男性的鬨笑聲，儘管他們是佩戴著官方勳章的騎士，但仍然繼承著愛爾蘭騎士的浪漫主義情懷，這比西方某些以【愛情】為信仰源泉的貞操騎士要偉大的多。

「長官，您是在蔑視屠夫詩人和教廷國務院的威嚴嗎？」

羅傑吐了口唾沫，抱著好奇心看向一直在跟自己交流的那名年輕騎士，相貌與談吐都非常的官方化，很符合愛爾蘭貴婦們的審美觀，他毫無威嚴的笑道：「我可沒有蔑視他們的底蘊，但就你們騎士精神的角度出發，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只分兩種，一種是花瓶和母狗，另一種是女皇和帝王。」

年輕騎士面對羅傑時非常的職業化，先行屬下禮，繼續提問道：「長官，難道您不是一名騎士嗎？」

羅傑甩甩手裡的公主佩劍，說道：「你見過用這玩意兒當武器的騎士嗎？我只是一名傭兵，碰巧遇到了一些身份顯赫的人，就被推到現在的位置上，你們有什麼質疑的嗎？」

年輕騎士嚴肅道：「不，長官，即使您以前是一名傭兵，但您打敗了銀熊公爵，就完全有資格成為我們這群人的領袖。」

羅傑回想起格蘭仕家族大禮堂里的畫面，又是一陣頭皮發麻，在當時，他感覺那頭老銀熊比任何森林野獸都恐怖，他只得認真道：「不要取笑一位奧丁大鎧的持有者，更不要議論一位剛經歷過高強度戰役的黃金家主，對於你們的羅伊陛下來說，對於整個愛爾蘭公國來說，龐拉德公爵是第一位名垂史冊的英雄。」

年輕騎士看了眼已經被戒律牧師包圍的閃電幽魂，說道：「長官，這是您對英雄的理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想要成為英雄，為榮耀和真理而戰，而不能戰鬥者而戰！」

羅傑搖著頭打斷道：「停停停，英雄和白痴完全是兩碼事兒，你懂嗎？如果說你們所謂的騎士美德，只是在打不過敵人的時候，就該聽話的把脖子伸到他們的刀口下面，我只能理解為在你們很小很單純的時候，有一群很老很猥瑣的導師，把自己一生中從未遵循過的原則和做過的事兒強行灌輸給你們，並要求你們去完成，這種王八蛋行徑，絲毫不亞於一名老紳士攜帶著戀.童情結。」

騎士們面面相覷時，羅傑繼續說道：「現在，我以騎士團團長的身份，命令你們撤回愛爾蘭城，在城牆上對抗這支狗.娘養的遠征軍。」

羅傑剛剛說完，騎士團立刻炸開了鍋，一名始終保持沉默的年長騎士憤憤道：「閣下如果想要當逃兵，就請一個人離開，不要影響我們整支宮廷騎士團的士氣，愛爾蘭雖然被全世界諷刺為娘娘腔民族，但在這個娘娘腔民族裡，也有幾把砸不碎嚼不爛的硬骨頭！」

羅傑眯起眼睛，眼神明亮道：「愛爾蘭宮廷騎士團第15條團規：無論以何種理由，當場質疑或者反抗團長命令的騎士，需自動被驅逐出騎士團！」

人群中瞬間引起軒然大波，因為這名留著優雅金髮的中年騎士，是羅伊陛下同父異母的叔叔，相當於半位皇親國戚，在騎士團里威望極高，而且擁有侯爵爵位，更是愛爾蘭貴族中的貴族，他的話在很多時候，比正式的騎士團長都管用。現在羅傑搬出團規對其進行壓迫，自然會引起許多擁護黨的激烈反抗。在加上羅伊陛下在授任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耿耿於懷，而且強烈抵抗過，但最終被總執事老格林壓了下去。

這位皇親國戚嘴角輕挑，目光中的諷刺不言而喻，如果不是羅傑的半路殺出，他早就擺脫萬年副團長的職位，成為這316名宮廷騎士的領主，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貴婦名媛得排著隊跟自己發生親密關係。

環視著親近黨們虎視眈眈的目光，羅傑並不惱怒，安靜道：「愛爾蘭宮廷騎士團第16條團規：鑒於對上一條團規紀律的加強，以下為附加內容，任何軍事行動中的質疑與反抗，團長都可以對違抗者進行自由狙殺，隨行執法騎士需以愛爾蘭國家利益為重，進行全力配合！」

中年騎士暴跳如雷，緊攥著標配騎士槍發瘋道：「夠了小子，你對羅伊陛下和愛爾蘭的戲耍，就到此為止吧！一名沒有貴族血統的平民，竟然對著騎士們指手畫腳，這會被全世界人笑掉大牙的！」

小百合嘶鳴了兩聲，羅傑看著已經瀕臨滅亡的閃電幽魂，以及愈走愈遠的紅袍大.法師，將公主佩劍豎在胸前，示意金髮騎士可以發動攻擊了。這位副團長的反應完全超出了羅傑的預想範圍，他驅動戰騎的瞬間，長槍已經向前做出突刺動作，像是很久以前就準備好的了。

非常近距離的衝刺強襲，帶著難以揮發的殺氣。

撲哧！

就在羅傑準備直接硬抗的時候，從金髮騎士的胸甲前，穿過來一截浸血的槍尖，而且是精準的心臟位置，他表情不甘的從馬上栽倒下去，露出後邊偷襲得手的年輕騎士。

「愛爾蘭宮廷騎士團副團長拉森，公然進攻騎士團長，已違背多條團規，執法騎士庫卡斯根據第16條團規，配合騎士團長進行自由狙殺，已完畢！」年輕騎士大聲喊道，握著沾滿滾燙血液的標配槍。

原本想要對羅傑進行圍攻的親近黨，也隨著拉森的突然死亡而中斷，他們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位執法騎士里最好說話的成員，也是最懂得禮貌和尊敬的年輕小夥子。

羅傑收回佩劍，駕馭小百合踩過金髮騎士的屍體，看了眼神情有些激動的庫卡斯，厲聲道：「現在，全體撤回愛爾蘭主城，有不想當逃兵的英雄，可以順著這裡一路跑下去，去同時挑戰五萬名遠征軍，我絕不會阻攔！」

他說完話頭也不回，向著風車丘陵北部高地跑去，身後頃刻間傳來浩蕩的馬蹄聲響，等到愛爾蘭主城的雄偉城牆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他才停止前進，扭轉馬頭，對著僅剩的315名騎士說道：「大家都聽著，你們不是這場戰役中的逃兵，而是我脅迫你們撤回這裡的，等面見羅伊陛下的時候，請儘可能的把罪責往我身上推，所有的職責與謾罵，甚至攻擊，都與你們無關，身為一名騎士，你們沒有遵循八大美德中的「犧牲」，這不丟臉！身為一名士兵，你們沒有死在衝鋒的路上，這也不丟臉！丟臉的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死去，像一頭豬，一棵樹，一塊石頭那樣死去！」

在這些騎士們聽來，羅傑的話很荒謬，很泄氣，甚至充滿著詭辯，但不可置否的是，即便他們選擇了衝鋒，對遠征軍的進攻步伐，也不會產生絲毫影響。那就是一隻螞蟻孤零零的躺在路中央，想要絆倒從此經過的大象，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一隻螞蟻和一群螞蟻的力量，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

很搞笑，愛爾蘭榮耀值最高的宮廷騎士團，竟然在新任團長的命令下，集體當了逃兵。

這要是傳進那些吹毛求疵的老牌貴族們耳中，還不把凱撒宮圍攏的水泄不通？

而此時的風車丘陵，也已經布滿了黑暗執政官和黑暗教皇的爪牙，就像是一群恐怖的食人蟻，向著愛爾蘭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