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母親

愛爾蘭皇宮建築群，屹立在光明教堂側翼，總設計師當然是殿堂級藝術家雷昂斯，宮殿以傳統愛爾蘭風格為基調，保留經典的同時，還點綴著很多高級藝術理念，比如以潘多拉魔盒為原點想到的八角形迷宮噴泉，效仿羅馬鐘塔打造的星空式餐廳，以及完全用象牙與寶石鑲嵌牆壁的魔幻主義花園。毋庸置疑，這是個比海港更為富饒的城市，用金幣和藝術堆砌出來的城市。

政務區的迷宮噴泉廣場上，停留著幾十輛風格奢華的馬車，馬車夫們或穿著家族式的精緻長袍，或佩戴身份顯赫的府邸徽章，安靜等待家族峰會的結束。愛爾蘭雖然是獨立民主國，行政機構劃分卻特別臃腫，政治與軍事體系也相當混亂，原因是很多根深蒂固的黃金級家族，憑藉著卓越的金融貢獻與貴族勢力，都絞盡腦汁想讓自己或者子女們插手政府事務。儘管這種政治現象在很多小國家都普遍存在，也確實拉動著城市的經濟命脈與發展，但在愛爾蘭卻演化的格外畸形。幾大家族之間相互牽制，爾虞我詐，誰都不想讓對方撈到更多油水，甚至接連發動規模浩蕩的家族戰役。

在彼得家族的新一任繼承人看來，這場家族峰會，簡直就是一場毫無政治意義的罵戰，政客們唇槍舌劍，揮舞著手中的新款條約與表奏文件，為了某塊割地歸屬權或者戰役參與權，爭執的面紅耳赤，在任何國度，能有幸參加聖戰，那怕只是後勤保障類的低級工作，都意味著國家元首默認了此家族的戰略地位，那是一種榮耀與勢力的體現。鑒別一個家族是否強盛的最好辦法，就是查他們家族中國家級勳章的數量，能出現三枚公爵勳章的家族，便是當之無愧的傳承式黃金家族。能出現五位以上侯爵或者伯爵的家族，最次也是白銀級家族。而只有可憐的幾枚騎士勳章的家族，恐怕連家族都算不上。

羅伊就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長大，他的父親也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離開的。

鑲嵌有很多金子的會場大門，被人緩緩從外邊推開，原本嘈雜的聲音頓時清靜不少，政客們停止眉飛色舞的演講，面部表情像演話劇那樣迅速變成卑謙與奉承，規規矩矩的沿著紅地毯兩翼坐好。高坐在皇位上的羅伊也正襟危坐，看著出現在紫水晶穹頂下的遲到者。

一名女性，身穿教袍的女性，身後跟著十名年輕的修女。

「尊貴的國務卿大人，我僅代表格蘭仕家族向您致以最崇高的問候。」某滑稽家族的私人政客以狗血開頭后，其它人便開始紛紛效仿。

不過艾露莎並不理會這些假紳士的阿諛奉承，她順著紅地毯直接走到皇位正前方，先行教廷手勢禮，然後開口道：「我年輕的陛下，首先請原諒我的冒失，在您與您最親愛的臣子們交流的時候出現，不過對於一名合格的傳教士來講，隨時宣講上帝的旨意，似乎更重要一些，您同意這點嗎？」

羅伊不知所謂的點點頭，按照老管家教給他的內容回應道：「我同意，峰會可以中途暫停。」

看著面容英俊皮膚白皙的小羅伊，艾露莎嫵媚一笑，她知道現在身後有無數道包含褻瀆的目光，正垂涎著自己即使穿著教袍依舊渾圓挺翹的臀部，對於一名老牌貴族來說，征服公主與女皇所能帶來的刺激性，絕對比不上和一位女性主教發生點兒什麼，若是能在點綴性質的搭配幾名漂亮的修女，簡直就是神一般的享受。

艾露莎是愛爾蘭貴族老爺們情愛世界的巔峰，這是無需爭論的事實，就像繆斯女皇曾經和君士但丁同床共枕過一樣。

接下來便是漫長而又晦澀的宣講，這種朗讀教義式的語氣與內容，對於這群從未在禮拜日出現在大教堂過的貴族們來說，絕對是一種難受的煎熬，但當宣講者是掛著秩序教廷國務院次席國務卿頭銜的女主教時，形式便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結尾的時候，十名修女帶領眾人唱聖歌，畫面看起來充滿著喜劇元素。

艾露莎幾乎每天都會這樣干，這也是教皇希爾維斯特交給她的任務。

峰會繼續舉行著，只是因為有皮鞭女王的旁聽，顯的井然有序起來，涉及敏感問題的時候，很多人選擇直接屏蔽掉。

小羅伊的無奈，來自彼得家族的整體衰敗，也來自彼得二世的英年早逝。在愛爾蘭，沒有人會向一個手裡沒有軍隊沒有金幣的家族低頭，那怕那個家族的繼承人，能每天都住在宮殿里，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一隻飛不起來的男版金絲雀而已。

老牌貴族們一向很傲慢，很懂得拿實力說話。

風景如花園的噴泉廣場上，緩緩駛來一輛帶有濃重異國風情的馬車，比起愛爾蘭馬車的精緻小巧來，要顯的粗線條一些，馬車夫帶著怪異的黑色高角帽，臉部蒼老的像是破碎的拼圖一樣，身上的衣物看起來也很糟糕，鬍子拉碴，風塵僕僕，他的眼睛是蟹殼那種青色，很沒有生氣。

在出示過相關證件后，負責檢查的守衛滿臉震驚，順著台階快速向上跑，第一時間將新客人到來的消息告訴政務區大執事，那名大執事絲毫不敢怠慢，慌忙奔向會場所在的宮殿，請求彼得大公的意見。

對亞瑟藍戰事，羅伊只是略有耳聞，畢竟在世界版圖上，亞瑟藍與愛爾蘭的地理位置相差很遠，因為很多特殊原因，外交關係也始終無法建立。

「怎麼了，我親愛的小羅伊，遇到麻煩了嗎？」始終坐在羅伊身邊熱情灌輸宗教思想的艾露莎輕聲問道，她更像是位慈愛的母親，願意用自己甘甜的乳汁，去哺育這位被黃金家族擠來擠去的可憐小君主。他的翅膀還很柔嫩，連鋒利的爪子都沒有。

似乎是被艾露莎的母性光輝所感染，性格有些單純的羅伊只是看著遠處，內心糾結而又忐忑。但善於洞察的女主教並不終止自身的熱情，她有著皇室交際花的特質，言行舉止即使不刻意做作，也能觸碰到雄性生物最敏感的神經部位，那是一種天賦與經驗的完美契合。

「讓我猜猜看，一定是某位美貌的公主，想要邀請英俊帥氣的小羅伊去看舞台劇？」艾露莎側過頭，柔軟如錦緞的濃密青絲掃在小羅伊的臉上，帶著股熟女的濃厚味道。在愛爾蘭，並不缺乏鍾愛正太與美少年的貴族蕩婦，但她們的外表基本都很優雅，像一隻只羽翼飽滿的白天鵝。

很有價值的猜測，直接戳進小羅伊最脆弱的遐想空間里。

「來自亞瑟藍的公主？」艾露莎索性給出正確答案，她喜歡有身份的男人，更喜歡智商情商雙滿分的男人，當然，前提是這些男人的第二桿槍必須有堅韌不拔的特性。

羅伊自然不會知道，艾露莎就是亞瑟藍戰役的首席策劃官，是她遠赴蠻荒大陸，成功煽動劍聖格羅姆，為此她還差點失去在她眼裡比教義更為重要的貞操，她實在無法接受與任何一名野蠻人那怕是未成年野蠻人進行「深度」交流，那是不珍惜生命的行為。

看來不僅是兩性開放的愛爾蘭，就連有著最苛責教廷違禁條例的羅馬，都不缺乏嚮往伊甸園的女性神職人員，尤其是胸部規模與智慧指數成正比的偉大女性。

「讓她們進來吧，如果我是您，就絕不會拒絕一名無家可歸的小公主，那是一名紳士必須持有的基礎品質。」艾露莎勾著眼，第四次開口道，她表現比羅伊和那些老牌貴族們，更為關注那名可憐小公主命運的樣子。

羅伊嘆了口氣，輕輕點頭，他不敢拒絕這位來自羅馬的女主教，因為老管家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得罪秩序，就是得罪上帝。

氣勢恢宏的宮殿里，緩緩走進來一位穿著亞瑟藍服飾的女性，模樣看起來既不單純也不成熟，只是胸口別著的那枚羅斯柴爾德戰爭徽章，令很多目擊者們瞠目結舌，那些沒有任何反應的角色，只不過是從未在高層次領域裡待過的小魚蝦。

她的身後，緊跟著幾名裝束各異的扈從。

像剛剛的艾露莎一樣，她沿著紅地毯直接走到皇位正前方，笑道：「羅伊陛下，我來自亞瑟藍，來自羅斯柴爾德，我到此，只為尋求您的庇護。」

從艾露莎的眼神里，已經找不到那種泛濫的母性光輝，取而代之的是陰沉與陰沉背後隱藏的鋒利，那絕不是一名女性主教應該有的眼神。

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秩序教廷最引以為豪的言論，也是很多傳教士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但在這句話的背後，同樣瀰漫著陰沉與陰沉背後隱藏的鋒利，看不見血，也看不見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