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野營的名單很快就出來了。

很多熟人都在這次的野營名單里,魏言是要跟著姜月皎去看熱鬧,他原先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克黎可能會隨行,怕姜月皎被針對,所以也報上了名。

沒想到臨行的時候,才知道克黎退出了這次野營。

似乎是因為……

某天在機甲訓練場,被人揍成了精神和物理上的雙重重傷,至少要恢復半年才能緩過來。

克家一反常態地沒有調查是誰,原本在機甲訓練場被揍就不會有人撐腰,所以才會有程令燭這樣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去門口找人打架。

打不過別人是自己菜。

但是不成文的規矩,如果對方被打傷,或者機甲有任何損壞需要修理,都由勝利方負責一切費用。

克家顯然是不缺這點錢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最近在論壇上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還是覺得丟人,所以並沒有聲張。

至今為止,傳出去了不下十個版本。

有人說是瑞斯達族的暗中報復,有人說是克家內訌,有人說是克黎看了論壇上的分析貼,發現自家戰略被軍師泄露的乾乾淨淨,於是被家族懲罰。

還有人說,是克家想要稱霸星際的野心被恆星俠發現,所以對方挺身而出,懲惡揚善。

姜月皎看著恆星俠這條留言,差點笑出聲。

「你們這幾天就是這麼在論壇上玩的啊?」

魏言擺擺手:「哪有哪有,這都是熱心網友的走心分析。」

方月語才是笑的停不下來:「我關注這個克家首席軍師參謀長智多星了,他太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月皎知道這是魏言的馬甲,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所以也沒有告訴方月語。

魏言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軍事工程系雖然男女比例不會太過失衡,但是大多數都是醉心學習和科研的學霸,或者和他一樣的宅男。

方月語這樣大大方方,熱情開朗的女孩,和姜月皎完全相反,忽然被女孩子誇獎,魏言還覺得快樂之餘還有些害羞。

「哎,凌哥來了!」魏言轉過身,忽然喊了一句。

幾人現在在太空港,等到各系的人齊了之後,就由老師帶上飛船,然後出發前往指定的野營星球。

旁邊還有工人在搬運高架物品,很多武器和配件,還有行李都是到了野營星球學生會用到的,所以船工現在就要把東西放到貨艙去。

再加上來來往往的學生老師,路上顯得極其擁擠。

而姜月皎也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他。

男人的個子很高,沒有穿之前常見的白色襯衫,而是換上了軍戰的學院服,修身的仿軍服顯得他身姿挺拔,白衣金邊,如同天使。

遠遠對上姜月皎的目光,凌燃忽然停下腳步。

前後的人還在走,來去匆忙的人潮中,只有是最喜歡的人,才會一眼就看到彼此。

男人的眼睛狹長深邃,綿密的睫毛如同漆黑的羽翼,偏偏他的肌膚又白,微抿的薄唇在看見她的剎那帶起了淺淺的弧度,

他笑起來,哪怕是淺淺的笑,也能讓她失神。

片刻后,他才抬腳,朝著人潮的另一邊,朝著她而來。

姜月皎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她知道凌燃很好看,也知道他如果穿上正式的軍服,會更加挺拔英俊,她也不是沒有見過他穿學院的模樣。

少女眼神漆黑,如同黑曜石一般靈動,穿著黑衣銀邊的學院服,腳踩黑色長靴,勾勒出纖細的小腿,就這樣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他過來。

他越來越近。

姜月皎一瞬間有些恍惚。

凌燃的旁邊的高大吊臂投下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原本暗沉的金眸一瞬間看上去漆黑暗沉,流動著翻滾的情緒。

濃墨重彩,如同黑夜。

眼前的人的影子,和夢裡那個漸行漸遠的人漸漸重合。

那是她到基地的第一天,因為是個小啞巴,也不會說話,基地里會手語的人根本沒有,她雖然能夠聽懂別人說話,但是別人卻無法理解。

好在一開始基地的情況十分混亂,只是聽說在這裡有發現了安全護罩,可以抵擋有毒灰塵空氣和蟲子的進攻,也可以收斂人類的氣息,避免更多的變異動物襲擊這裡。

她小小的臉蛋上抹著污漬,整個人也髒兮兮的,要達到這裡的基地需要穿過一片戈壁。

末日降臨之後,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通訊中端,人類之間無法進行長距離的溝通和交流。

有的人失蹤了,有的人莫名其妙死了,也有人陷入了長久的沉睡。

還有更多人的人,淪為了變異動物的口糧,或者死在自己種族手中。

她明明是跟著韓讓和那個人到了基地的,可進來了才發現,她丟了他們的蹤跡。

那個人的精神力很強大,看上去應該是四十多歲,鬍子也沒有刮,平時話很多,更襯托地韓讓很沉默。

他們是在戈壁上遇到的,姜月皎聽見有人叫那個大叔「蘇州」。

不像個人的名字,像地方。

以往她怕韓讓孤單,心疼少年孱弱的身形,心疼他一個人面對強悍的蟲子和危險的人類,但是她只能默默跟在後面,想辦法盡自己的一點力量。

她也不敢經常在他面前出現,甚至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她怕他露出嫌惡的目光,又或者是發現自己有意的尾隨,而令他不悅。

現在多出來了一個人,那個人殺起蟲子來比韓讓還要兇悍,身上長久殘留著血腥味,他的左腿似乎有問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但是戰鬥的時候,卻又毫不影響他凌厲的攻勢。

很快,姜月皎知道了,這種人是覺醒人。

他們覺醒了各種各樣的異能,還有的開發出了強大的精神力,大部分的人只是在精神力上遠遠超過正常人,只有罕見的人才會覺醒其他異能。

他們可以利用精神力操縱物品,監視四周,攻擊敵人。

越靠近這個地帶,越靠近那個傳說中的倖存者基地,他們遇到的覺醒人越多。

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面的麻木,姜月皎已經習慣了覺醒人的強大實力。

他們面對蟲子的時候,不用像普通人一樣絕望逃竄,甚至可以正面和變異動物戰鬥。

韓讓遇到了這樣的同行者,她應該是高興的。

因為他不再是孤單一個人,深夜的時候,也不會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獸,孤獨地藏到一個四周沒有任何人的狹窄的空間。

而且他無法睡得安穩,但凡有一些響動,就能驚醒。有人在旁邊輪流守夜,他能夠放心一些。

但是她有些嫉妒那個大叔,還有些失落。

因為他身邊有了別人的陪伴,而那個人不是自己。

她知道這些,是因為她去送過草藥。

姜月皎小時候喜歡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因為討厭和外界交流來往,父親便買了很多書籍放在家裡,裡面就有藥草的圖鑑。

她知道哪些東西可以止血,可以防寒,但是變異環境下,她也不敢貿然就使用這些藥草,只能自己使用之後,確認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會收集起來給韓讓準備著。

進入戈壁之前的植物瘋長地帶,有很多草藥,這些藥草的效用遠遠比之前書本上記載的那些要強大不少。

似乎末日來臨,環境變得惡劣之後,不僅是人類發生了變化,動物產生了異變,就連植物也開始進化了。

一開始變異的動物不止是蟲子,各種可怕的猛禽和捕食者也開始進入瘋狂狀態,但是最強大的就是蟲族。

它們擁有近乎變態的繁殖能力,數量龐大,成長和捕獵的速度遠遠超過其他物種,很快就成了這個星球上的霸主。

變異動物之間也相互攻擊,但是在鋪天蓋地的瘋狂的蟲子面前,其他動物都不堪一擊。

等到蟲族佔據食物鏈頂端的位置之後,就開始狩獵人類。

又或者一開始,它們就沒有放過人類的意思。

姜月皎來到星際之後,已經很多次從別人口中和歷史資料上聽說過令整個星空人族都憎惡的蟲族,但是星空蟲族遠遠比地球上的蟲族要強大。

地球上的蟲族會被利刃砍傷,會被子彈擊傷,也會被覺醒人殺死。

如果不是他們數量太多,而且不怕輻射,無法用核彈來對付,恐怕早就被人族壓制住了。

而星空蟲族體型更龐大,小的堪比護衛艦,大的甚至有一個星球那麼恐怖。

它們神秘嗜殺,可以在真空之中來去自如,如同魚兒進入大海。

那種程度的敵人,就不是利刃和普通的子彈可以對付的。

好在在末日地球上,他們不用面對這麼恐怖的敵人。

姜月皎跟著韓讓,不知道為什麼,漸漸地襲擊她的蟲子和人類都變少了,她白天跟著很多人,如果韓讓改變路線,她就換一隊人跟著。

即便是有人白天為難她,第二天就再也不會出現。

但是一路走來,韓讓身上的傷口卻從來都沒有少過。

她看見過有喜歡他的人去送過葯和繃帶,卻被韓讓冷著臉扔了出來,他不喜歡任何人靠近自己,哪怕是送去的藥品,他也不願意用。

可能是怕那些藥劑或者注射器有問題。

但是藥草總不會做手腳。

她第一次去送藥草的時候也很忐忑,不知道韓讓會不會直接把東西扔出來,又或者干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草藥的用處。

但是不嘗試怎麼會知道結果。

她給自己打了氣。

植物瘋長的地帶不僅是那個學校,還有很多居民樓,她知道韓讓住在一棟沒人的房間里。

等到入了夜,沒人走動的時候,她悄悄背著自己撿來的小布包,走到房間門口。

吱呀——

門竟然沒關。

她有些慌亂,白天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十幾隻強大的蟲子,大部分都是韓讓一個人殺掉的,他看上去那麼瘦弱蒼白,卻是沖的最快的那一個,如果不是傷勢太嚴重,怎麼可能會忘記關門?

韓讓永遠,都是保持警惕的。

果然,門口還有血跡。

她悄悄推開門,心裡著急,卻又不敢鬧出太大的聲響,順著血跡進了屋子裡間,血跡停留在浴室門口。

她猶豫片刻,還是推開了浴室的門。

裡面沒有人。

她走進去,小心檢查每一個地方。

輕輕拉開浴簾,便猛然看見背後的浴缸里蜷縮著沉睡的少年。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上半身赤-裸,簡單用衣服纏繞過的地方浸透出大片的血跡,皮膚近乎透明,可以看見手臂上青色的血管。

五官還顯得很稚嫩,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著,將自己整個人放在浴缸里,咬的破皮的嘴唇還在顫抖,偶爾溢出一兩聲虛弱的喘--息。

她猛然蹲下身,小手伸過去摸了摸少年的額頭。

很燙。

顧不上別的,即便是這個時候韓讓醒過來把自己打出去她也認了。

她從包里把準備好的藥草拿出來,好在她為了以防萬一總是隨身帶著所有的東西,裡面就有路上收集的處理傷口的繃帶。

在屋子裡找到了乾淨的衣服,打濕之後擦乾淨了他身上的血污。

她不敢把人從浴缸里抱出來,只能小心翼翼地重新給他的傷口上藥和處理。

只要用過這個藥草,等韓讓恢復意識,應該就會知道這些東西沒有毒,她又把之前採好的藥草放在旁邊,數量足夠他使用。

他的傷口發炎的很嚴重,有的地方還在流血,根本就沒有止血,少年就像是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般,直接將撕碎的布往傷口上一纏,也不處理,就算完事。

如果不是這些藥草有遠超於普通藥草的作用,他的命可能就沒了。

姜月皎纏著那些恐怖的傷口,一邊上藥,一邊不知為什麼就哭了起來。

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只覺得比自己受傷還要疼。

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滾燙的淚珠落在少年的胸膛上,他乾裂的唇微微張開,像是想要掙扎著醒過來。

然而眼前一片霧茫茫,胸膛里有一團火燒的很難受。

模糊之間,好像有人在他身邊哭的很厲害,可是那個人哭,卻又沒有聲音。

他想要抱著那個人,想告訴她,如果難受就哭出聲來。

可是那個人那麼倔強。

哪怕是在難受,也不願意發出一點聲音。

-

等到傷口終於處理完,她又餵了他一些熱水,水是現燒的,為了把水燒開,她用光了這屋子裡的所有書。

看著少年蜷縮在冰冷浴缸里的身體,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去找到了屋子裡的所有被子和衣服過來。

這家人有三個卧室,其中一個卧室是男生風格,另一個卧室顯得更像是女孩一些。

客廳里擺放著一家四口幸福的合影,看上去兄妹兩人笑的格外開心。

然而現在這家人已經不見蹤影,客廳里到處都是灰塵。

她小心地把三個卧室里順來的被子塞在浴缸里,把韓讓的下面墊的軟軟的,又給他蓋上暖和的被子,只露出一張蒼白而清俊的臉在外面。

原本做完這一切就應該離開,但是她卻有些貪婪地坐在浴缸旁邊,靜靜地看著他的臉。

少年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也沒有了之前痛苦的神情。

她就這麼靠著,然後靠著浴缸睡著了。

次日天還未亮,她就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韓讓躺著的浴缸旁邊,一瞬間有些驚慌。

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被扔出去之後,她才確信對方還沒有醒過來。

於是趁著晨光剛剛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客廳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時候,她溜回了自己的隊伍里。

後來無數次回想起那個夜晚,她都覺得很滿足。

等到了基地當中,原本已經跟丟了他的時候,她卻又在擁擠而狼狽的倖存者人群里看見了自己的少年。

他穿著和其他倖存者沒有什麼區別的破舊衣服,很厚重,大叔站在他旁邊,基地的門剛剛打開,有一波新的倖存者湧入登記。

四周一片喧鬧聲。

她卻依然能夠一眼就看見他。

如同現在一般——

「小心!小心!」

喧鬧的太空港上空忽然傳來幾聲大叫,船工們驚慌失措的聲音被繩索斷裂的聲音掩蓋。

姜月皎本能的抬頭,只看見一個漆黑的影子快速掉落下來,她瞬間展開計算力撐開保護層在頭頂。

四周一片驚叫,人們四散開來,而頂上的船工還在揮舞著手臂大叫。

計算力保護層剛剛張開,她便立刻推開。

然而墜物的密度太大,看上體積不大,卻下落的速度和衝擊力都極大!

砰——

落在她張開的計算力保護層上不到兩秒的時間,整個計算力就四散開來,被砸的分散。

但就是這兩秒的時間,又一個更加強大的計算力保護層在下面張開。

她剛剛看清眼前發生的情況,就被凌燃抱著往前滾出去一大段距離。

太空港的地面都是用特殊材質打造的,地面也很乾凈,他抱著她,一手攬在腰上,一手護住她的頭部,將人抱在懷裡,男人寬厚的胸膛支撐了完美的保護空間。

即便是凌燃的計算力,在墜物的衝擊下也只是爭取到了十秒的時間。

墜物在他們身後落地,竟然將堅硬的地面生生砸出來一個凹陷。

不敢想象這個東西如果落在人的身上,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四周的人群驚慌著推開,不少人來來去去,因為這邊是最危險的地帶,上面出故障的吊臂還沒有移開,也沒有人敢靠近。

只留著兩個人在這裡。

明明是川流不息,人潮湧動,熱鬧非凡的太空港入口,卻硬生生隔出來一片乾淨的空間。

這片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還抱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姜月皎的頭髮,少女清香的氣息充斥在他鼻尖,懷裡的柔軟令人心悸。

還好,她沒事。

凌燃還弓著身子,手背因為剛才的翻滾在地上摩擦出了一道道紅痕。

他按著她的頭,下頜靠在她的耳側,微微喘--息著。

她可以想象出他的模樣。

等到重物落地,他才抱著她站起來。

姜月皎第一句就問:「有沒有受傷?」

凌燃閉著眼睛,依然抱著她,胸膛還在劇烈起伏,手上沒有要鬆開人的意思,在少女看不見的那雙緊閉的眼底,全是止不住的驚慌和害怕。

好在他離得近。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這裡。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

他不敢再想象下去。

姜月皎推了推人,沒推動,只聽見他在自己耳邊的呼吸聲。

有些急促,還有些顫抖。

她臉色一變,不知道是不是凌燃傷到哪裡,否則為什麼她觸碰到的地方,溫度滾--燙。

「凌燃?凌燃?!」

她焦急的喊聲似乎驚醒了他,凌燃放在她腦後的指尖微微收縮,最後鬆開。

他放開了人,姜月皎卻覺得還能感受到他炙熱的溫度殘留,一點點燒進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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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男神養成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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