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戲
烏柏舟飾演的少年是另外一位男主,名為秦淼。
秦這個姓氏和聞人一樣,是有些特殊的,秦是亡朝秦朝的皇族姓氏,聞人是秦朝歷代太子太傅的姓氏。
現場沒有江,也沒有船,全靠演員意會。
白棠生背過身,他的眼前是濤濤江水,身後是延綿不絕的山谷,他注視着眼前的風景,突然開口:「殿下可想清楚了?」
身後的少年握著拳:「自然,老師,我已經等了八年,滅族之恨,不報寢食難安!」
白棠生垂下了眼帘,他聽見身後的少年說道:「還忘老師助我一臂之力,待我還復大秦,必以重臣之禮相待。」
白棠生緩緩轉身,注視着烏柏舟的眼睛:「殿下,你可知道,在這江湖之中,我尚可護你一生平安,可一旦殿下開始與□□為敵,我將無法保證殿下周全。」
烏柏舟直視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頓道:「老師,只有大秦尚在,我才能是殿下。」
白棠生抬起頭,少年的背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既然殿下心意已決,我必全力輔佐殿下,復我大秦之威名,還我大秦之榮耀。」
這場戲到這裏本就結束了,秦晁正準備開口,就發現白棠生極輕地轉了一下頭,目光清透,眼底有一絲留戀。
「好!」
白棠生出了戲,把烏柏舟從地上拉了起來。
老幹部烏影帝,即便是搭個戲,也要盡量還原當時的場景。
說「好」的是一個帶着眼鏡的男人,氣質溫和,看起來三十齣頭的樣子。
秦晁介紹道:「這是我們的總編劇,許燁。」
白棠生輕輕點頭:「你好。」
許燁看起來有些激動:「我們開拍已經有一周了,你知道聞人陸的角色為什麼還沒定下來嗎?」
白棠生確實好奇:「為什麼?」
許燁:「因為他們的沒有演出我想要的感覺,不是說他們的演技不好,而是他們沒有演出這個角色的……的……」
秦晁適時接上:「靈魂。」
「對!」
許燁推了推眼鏡:「本來我都準備妥協,用那個叫賀泊的演員了,沒想到柏舟給我帶來一個驚喜。」
烏柏舟和許燁的關係似乎也很好:「記得,三頓飯。」
「好說好說。」
許燁見到心喜的演員,情緒高昂:「你對這部劇的名字是怎麼理解的?」
白棠生略微思索了一下:「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秦淼是鳶飛戾天之人,他想要為大秦復仇,想要重新奪回曾經的權勢和榮耀。」
他頓了一下:「但聞人陸是那望峰息心之人,他生性寡淡,情緒淡然,不戀權勢,不求名利,反而對這山野間幽美的景色流連忘返。」
白棠生緩緩說出自己的看法:「但他始終稱呼秦淼為殿下,是因為他清楚秦淼遲早有一天會站起來,與現在的□□為敵。」
「所以當秦淼請他相助的時候他同意了,但同時他也留戀着山野間的平靜。」
許燁眼前一亮:「就是這種感覺!」
秦晁也是很滿意白棠生的表現,他的台詞說的很棒,一看就是下過功夫的,演技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角色敲定下來后,秦晁的意思是讓白棠生和烏柏舟一起,儘快入組。
烏柏舟還好說,白棠生對劇本的掌握度還不夠,還需要再多專磨。
手機響了一下,是他經紀人發來的:我收到劇組的消息了,你既然拿到了這個角色,那就好好演。吳韜也在那裏,飾演的男四號,你們相互之間多多照應。
白棠生頓了一下,前世他看這部片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吳韜,他問道:「秦導,吳韜也在劇組嗎?」
秦晁點頭:「對,你和他好像是一個經紀人對吧。」
白棠生「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上一世《鳶飛戾天》上映后,他並沒有在裏面看到吳韜,那麼這一次要麼是因為他的重生產生了蝴蝶效應,要麼上一世其實吳韜也參演了,但中途發生了意外,吳韜的那個角色被換掉了。
他更傾向於後者。
許燁笑道:「說起來,你這顆痣長得真好,要是你沒出現,我是打算把這個人物特點劃掉的。」
白棠生怔了一下,難怪他上一世看這部片子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賀泊的臉上有痣:「為什麼?」
許燁解釋道:「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長痣,強行添上去反而會適得其反。」
白棠生摸了摸鼻樑,和劇組告辭后回了一趟家。
江妙也在家,彎腰在沙發上擺弄着什麼東西,是一個紅色的本子。
她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回家,慌亂地把紅色的本子往身後一藏,尷尬道:「你怎麼回來了?」
白棠生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平靜:「本來爸留下的債我是沒必要還的,是因為你死活不願意離開這座城市,然後我們被追債的人騷擾。」
「所以我拼了命地工作就是為了還清債務,能夠堂堂正正地活着。」
江妙有些慌了:「兒子……你說這些幹什麼?」
白棠生頓了片刻:「你說這套房子是你租的,那你手裏的是什麼?」
江妙知道自己瞞不住了,她走到白棠生面前,眼睛有些紅:「兒子,不是媽媽不願意賣房還債,只是這套房子是我們唯一一套房產了,要留給你將來結婚用的。」
白棠生垂下眼眸:「明明你只要賣掉這套房子,我就不用……」
看着江妙心虛的表情,他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今天好不容易提起的激情瞬間消逝:「我回來拿點衣服就走,我接了一部戲,估計要拍三四個月。」
白棠生收拾好行李,在玄關停住腳步:「這套房子你留着吧,我不需要。我會儘快把債還上,後面……我們就各過各的吧。」
他沒有理會江妙的呼喚,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上一世這時候他沒有回家,自然是沒看到江妙手裏的房產證,所以到死,他都不知道原來這套房子不是租的。
難怪江妙死活不願意離開這座城市,堅持要還清債務。
白棠生之前以為江妙是捨不得這裏的回憶,原來只是捨不得這套房子。
六月的晚風還有些涼,他拖着行李箱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血液都有些發冷。
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短訊,顯示他的賬戶入了將近四百萬。
白棠生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給烏柏舟打電話,但卻突然反應過來,他並沒有烏柏舟的聯繫方式。
他退而求次把電話打給了齊琪:「烏老師在你身邊嗎?」
齊琪回道:「不在的,他現在應該在家,你們不是快要進組了?他應該要收拾一下東西。」
白棠生掛了電話,沒一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通后,烏柏舟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齊琪說你找我?」
「嗯……」
白棠生清了清嗓子,問道:「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我賬戶突然入賬了一筆錢……」
烏柏舟:「是片酬。」
「……」
白棠生無奈:「將近四百萬,都夠我接三部電視劇的男一了。」
烏柏舟淡定回應:「我是這部劇的投資方。」
片酬自然他說了算。
白棠生:「……」
合同可不是這麼寫的。
而且片酬應該是先到公司賬上,再到他手裏才對,分成下來不可能還有這麼多。
烏柏舟知道忽悠不了白棠生,解釋道:「這是借你的,先把負債還清,然後好好拍戲。」
他停頓了一會兒補充道:「本來想算在片酬里的,但是麻珀傳媒的合同有多黑我是知道的,分成過後再到你手裏估計沒剩多少了。」
可能是涼風吹多了,白棠生嗓子有些啞:「你不用這樣……」
「欠誰不是欠?至少我這裏沒有利息。」
烏柏舟堵住了白棠生拒絕的話:「你還是要還的,給你三年時間。」
白棠生拖着行李箱站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謝謝。」
兩輛貨車從白棠生這邊經過,烏柏舟突然問道:「你在外面?」
「嗯……」許是烏柏舟的態度很平常,就像是對待朋友一樣,白棠生脫口而出:「我聽琪姐說你在家,我能去藉助一晚嗎?」
手機那邊是一陣沉默,話一出口白棠生就後悔了。
是他越矩了,烏柏舟會這般對他,無非也就是看在他救了齊琪女兒的面子上,他哪來的臉……
「需要我去接你嗎?」
白棠生愣住了,下意識地回道:「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行,注意安全。」
烏柏舟快速地報了一串地址:「記住了?」
掛完電話后,白棠生揉了揉冰涼的臉頰,也不知道是他傻了還是烏柏舟傻了,他說想要借住,烏柏舟竟然還答應了。
白棠生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嘴角勾起了一抹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淺笑。
烏柏舟很有錢。
這一點是圈內公認的,據說他本人家境極好,家族勢力極為龐大,這也是他能在這污濁的圈子裏獨善其身的原因之一。
因為沒人敢惹他。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但是空穴不來風,這個說法白棠生是有幾分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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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柏舟:我有錢!
「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出自吳均的《與朱元思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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