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舞

第一支舞

她沒有去邀請喬世彰。

和勇氣無關,她只是覺得似乎有些東西變了。從前堅定的事情如今變得模糊起來。

和庄蕎安擔心的樓然有關嗎?

她也不確定。

她肯定也沒有小說女主跑上去抱一下誰看看自己的心跳如何的膽量。

夏歡只是做了最保守的事情。

站在那裏,等著看事情的進展。

她有時候會相信一切都是有定數的,不管你去不去做,時間會給一個答案。

如果那是她的前路,她願意跟隨。

陳昱儒還沒來,整個會館已經被裝扮成狂歡派對的樣子了。

幾乎是封閉模式拍攝的兩個月余的時間裏,眾人被繁忙的進程壓抑的提不起氣,戲份少的配角受到的限制要少一些,排的上的幾位幾乎每日作息顛倒,隨時準備被叫到場次。

這次的慶功宴太及時了。

此刻以顧蕎安為首的已經在被刻意調得幽暗的燈光里跳的迷離了。

夏歡不太喜歡太鬧的場所,但偶爾會去看看。

她能在這裏找到許多素材。

糜亂的場所是最能體現人性的,你也許會因為某些顧慮極力去克制,但周圍的一切會像硫酸一樣向你骨縫裏刻蝕侵襲,讓所有的慾望無所遁形。

杯里的龍舌蘭已經快要見底,她又去拿了一杯,在這時周圍慢慢安靜下來。

陳昱儒到了。

同時進來的還有樓然和喬世彰。

易瑜還沒來,這麼熱鬧的場合,倒不是很正常了。

陳昱儒拿着話筒走上搭好的中心舞台,他對着台下的攝像頭宣佈了《故城》三番破收視記錄,被官媒點名表揚的事情,舉著杯子敬著台下的鏡頭。

這酒太淡了,夏歡有回去打包杯咖啡帶回來的衝動。

但今晚她不想加班,既然是狂歡,那就得是放鬆的,咖啡不助於這些。

「……感謝大家的付出,時間不會辜負每個努力的人!」陳昱儒仰起脖子幹掉了杯中的威士忌,台下掌聲雷動,伴有喝彩聲,陳昱儒又道:「話不多說,現在正式進入大家期待已久的派對時間,首先,肯定是老規矩,有請我們的幾位主演來到舞台中央為我們的派對熱身開場。」

夏歡眼睛在會館里掃了一圈,仍然沒有見到易瑜。

「首先是——樓然,大家歡迎。」

以女聲居多的,整個會館響徹著樓然的名字。

「夏歡——」

夏歡待人不算親熱,但脾氣公認的好,讓人沒有大牌的距離感,在劇組的人氣算是很好的,因此配合的吶喊聲並不輸樓然的。

「喬世彰。易瑜——」

三個人走到舞台的時候,遲遲未見易瑜現身,陳昱儒又叫了幾遍,燈光開了白光尋了一圈,仍舊未果,陳昱儒便叫了顧蕎安上來。

四個人站在台上面面相覷,其實是有些尷尬的,至少夏歡是這麼覺得。

綵排肯定是沒有時間和機會的,說是開場舞,其實就是台下的眾人圍着大廳中央的枱子上的他們一起跳,作為狂歡的熱身。

第一首歌的焦點是他們,後面誰想出風頭誰便上去。

顧蕎安對夏歡的態度沒那麼強硬了,但也沒有要親近的意思,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舉著胳膊跟着音樂的節奏晃着。

這種情形有點像是蹦迪,又不太像。

因為四個人里有兩個人都不是很自在。

喬世彰不甚習慣的踩着音樂稍微晃了晃肩膀,目光也不知道在掃什麼,沒有什麼焦點的四處亂看。

夏歡的位置就在他和樓然之間。

即使是亂跳,有男女的地方總是要劃分成對的,和某個人互動更多的那種。

但這四個人就是各跳各的,誰也不搭理誰。

樓然不見得多嗨,但他是專業的,稍微晃兩下都帶着開演唱會的樣子了,台下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更像是他個人演出的粉絲。

總之,他是整個枱子上最自如的一個。

要說起此刻最不自在的,當屬夏歡了。

她沒太在這種場合里晃過,站在焦點的旁邊局促的有些四肢僵硬,最重要的是,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閃前幾日庄蕎安說的話。

「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拍這部戲嗎?」

為了認識喬世彰。

如今認識了,然後呢?做些什麼才不辜負向這條路奔跑時付出的一切?

或許像現在一樣,做一個喬世彰認識的人就夠了。

其他的,是計劃說不清的事。

「你今天很漂亮。」喬世彰忽然傾身向前對着她耳畔說了這麼一句。

舞池裏聲音太響,她又走了神,沒有聽清。她問了句:「什麼?」

喬世彰又湊近一點,但仍然保持着合適的距離:「紅色很適合你。」

她穿了一身抹胸紅絲絨禮服,頭髮盤在耳後用玉簪束住,從側面可以清晰看到脖子上的兩顆小痣,有一顆還是硃砂痣,看起來像極了被吸血鬼咬后留下的傷口。

也是這種不是刻意所為的細節處,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朦朧的性感。

她彎彎嘴唇,說了聲「謝謝」。

已經很滿足了,可以和偶像演同一部劇,被偶像誇獎。

多少人羨慕不來呀。

可總有人破壞氛圍。

隔着半隻胳膊的距離,樓然冷冷道:「夏天都過去了,還穿的這麼少,真不怕凍死。」

她穿的禮服是長裙,旁邊顧蕎安都還是緊身裹臀短裙呢,況且女明星什麼時候被允許帶怕冷屬性了。

顧蕎安知道他說的不是自己,仍然自顧的和台下互動,凜凜然一副其餘三人都是她的伴舞姿態。

夏歡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圍這麼吵,樓然的話還能如此清晰的傳到她耳朵里,她憋著一肚子的詞想去回應,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阿然很在意你呢。」

她聽清了喬世彰的這句話,但比沒聽見還要疑惑。

這世道變了,喬世彰都開始說反話了嗎?

「他才——」話還未說完,舞台兩側音響里突然傳出一聲刺耳的嘯叫聲,音樂隨即忽然停下了下來。

夏歡向著DJ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易瑜低着頭抱着話筒架站着,整張臉都埋在了頭髮里。

台下漸漸安靜下來。

易瑜慢慢抬頭,夏歡看清了她的臉色。即使是昏暗迷亂的燈光,也可以看出易瑜臉頰通紅,眼神迷濛,起碼喝了四五杯龍舌蘭,夏歡想。

誰都不敢去攔她,但台下已經有人悄悄舉起了手機,夏歡不能坐視不管。

她三兩步邁下台去,剛走到DJ控制台兩米遠,就聽見易瑜目光熾熱的盯着自己剛剛離開的地方說:「我不信你不喜歡我,我不相信,喬世彰。」

像是在腦海里放了煙花,夏歡耳邊就只有噼里啪啦的破碎爆裂聲,她停在原地不能動彈。

「你說,等我二十二歲再說,我就等到了二十二歲。可是等我到了二十二歲,你又說,我們相差八歲,有着天與地的鴻溝,你說等到我三十歲就不會選擇你這樣的人。可是我十歲喜歡的是你,二十歲喜歡的是你,你憑什麼就下定論說我三十歲就不會喜歡你了!」

易瑜的經紀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台上台下維持着秩序勸大家不要錄像的是喬世彰和樓然的經紀人和助理。

喬世彰就站在台上,安靜的看着她。

夏歡沒有看懂那種眼神,她覺得從來就沒看懂過喬世彰。

像是什麼呢?就是那種你儘管說,我有辦法解決的眼神。

如果是平常,這種眼神會很讓人安心,但是這種時候,只會讓人情緒加倍。

她的情緒不重要的,她想的是易瑜。

「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在我身邊為我做這麼多事情!」

「你說我任性也好,衝動也好,我今天就一定要一個答案,喬世彰,你到底要不要我。」

喬世彰回答了什麼,夏歡沒有聽到,她從一張桌子上隨便拿了瓶酒,帶着杯子就出來了。

裏面人多,二氧化碳很好的造成了一個循環供給的溫室,但外面就不一樣了,陽台正好在風口上,她只顧端了酒,連披肩都忘了帶,一陣風吹過來,給她裸|露的胳膊上添了層雞皮疙瘩。

屋裏要是有白酒就好了,暖和身子。

但這種場合,就只有這種度數也不算很高的洋酒和紅酒。

喝不醉還透心涼。

「湊合著吧。」夏歡邊自說自話,邊給自己倒滿了一杯。

「沒想到,你還是個酒鬼啊,夏青禾。」

聽到這個稱呼,不用回頭,夏歡也知道來人是誰。

她實在懶得回應了,一口吞下滿了杯底的酒,肩膀瑟縮了一下。

真涼啊。

「你拿了這麼多酒出來,裏面的人喝什麼。」見夏歡沒有回應,樓然便走過去到了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喝嗎?」夏歡把酒瓶往前一推。

莫名的,她此刻有種和樓然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過她稍微好點,在看到這一幕時,心裏原本飄忽不定的那種似是而非反而塵埃落定了。

她想,也許就像是葉公好龍般,她對於喬世彰的喜歡只是停留在了遠觀上,如果真的讓她再進一步做些什麼,她也是會退縮的。

但愛一定是一往無前,就像易瑜一樣。

這麼想來,樓然就很可憐了。喜歡的女孩和別人告白,對方還是自己的伯樂良友,打擊一定很大吧。

「第一支舞,要一起嗎?」樓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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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名某某某(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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