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

入京

「傳劉師爺來。」

劉師爺不消片刻便來了。

「王爺,您找我?」他拱手道。

雍王拿出今早到的飛鴿傳書,道:「白落派人偽裝成大宇士兵,重重砍了南墨琛一刀,據那殺手說,那一刀就算不死也會變成個廢人。」

頓了頓,他繼續道:「今日皇帝身邊最親近之人過來傳信,說皇帝重傷,讓本王入京輔政……你怎麼看?」

劉師爺聽了,面露喜色:「一切盡在王爺掌握之中呢,您還有什麼擔憂?」

雍王狐疑道:「你不覺得,太順了些嗎?」

劉師爺詢問出聲:「您是指?」

雍王半眯着眼,疑慮叢生,道:「本王派人去砍,便成功砍到了他,而居然砍人的沒有被抓,故而他也不知道是我們安排的人。」

「他受了傷,居然還讓本王入京,此舉似乎是有禪讓之意?可萬一是個圈套,本王入了安京豈不是去送死?」雍王越想越不確定,他抬頭看向劉師爺。

劉師爺微微一笑,道:「小人以為,安京必然要去。」

雍王道:「為何?」

劉師爺分析道:「既然咱們的人確定砍到了皇上,那麼說明他確實身受重傷,這一點總是真的。」

他繼續道:「您別忘了,皇上沒有子嗣,從血緣上講,您便是皇上最親的人了,如今他不知道您是幕後之人,自己出了事,讓位給您也是正常。」他又深思道:「您也知道,皇上不是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的人,如今他不行了,自然要找一個可靠之人託付江山,換句話說,除了您,他別無選擇。」

雍王眉毛一挑,似是被他說動了幾分。

若真是禪讓……那還何必要自己去爭?他也是皇室血脈,嫡系正統,若能堂堂正正坐到那個位置上去,誰都不願意背上犯上作亂的謀逆罪名。

雍王想了想,道:「如此……那本王便明日就跟着白楊入京吧,多帶些人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鸚鵡,突然叫了聲:「萬歲!萬歲!」

雍王和劉師爺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翌日一大早,白楊便守在了門口,見到雍王,便急急上前道:「王爺,咱們今日出發,為何還有軍隊隨行?」

雍王有些狐疑道:「這都是本王的親軍,為何不能隨行?」

白楊道:「都怪奴才,忘了一件事。」

他遂掏出了安京的禁軍令牌,道:「這個是皇上讓奴才交給您的,說是您入京之後,安京內的守備軍和禁軍都給您調遣。」

雍王一怔,道:「他……真的要把安京全部交給本王?」復而又覺得這樣問似乎不妥,便補充了一句:「皇上如此重託,老臣如何擔待得起?」

白楊訕笑道:「區區一個安京給您算什麼?未來宏圖江山,還不都是您的!」

雍王面色微變:「休得胡說。」心裏卻又是信了幾分。

白楊隨即道:「目前皇上受傷的消息還是封鎖的,若您這樣大張旗鼓地進京,難免惹人懷疑,到時候若各方都來爭權,只怕更是麻煩。且您只要熬到林將軍把皇上送回來即可,但若皇上在路上就……您也可直接動用安京的兵力,保京都無虞。」

雍王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但看着自己手中令牌,似乎又真的得到了許諾。

他回頭對指揮使白均道:「讓士兵們就地紮營,暫時不隨本王入京了……」

白均其實不太信任白楊,急急出聲:「王爺不可,萬一……」他看了一眼白楊,後半截話咽了進去。

白楊搖搖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白大人這是要陷王爺於不義么?」

白均皺眉道:「此話怎講?」

白楊朗聲道:「王爺乃皇室血脈,如皇上真的要禪讓皇位,王爺必然是第一人選,如今招王爺入京本是皇上自願的,可王爺帶着這幾萬大軍入城,您莫不是讓別人揣測王爺是乘人之危?」

雍王聽了,面上不悅。

若說他本來的計劃,也是要一步步奪取地位,若真是奪來的,天下之人如何說他,他便認了。

但如今皇位近在眼前,不但唾手可得,而且來得名正言順,這樣乾淨無暇,又怎能有一點污點?

他要後世記住他,在國難之刻站了出來,登上皇位,勵精圖治,然後名垂千古。

雍王沉着臉道:「不必再議!本王只帶一隊人隨駕,軍隊暫時駐紮在臨州,若有需要再調兵即可。」

遂甩了甩袖子,領隊出發了。

白楊含笑拱手,與白均作別:「白將軍,枉做小人了吧?」

白均氣得臉色鐵青,卻也說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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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一行人少,不出三日,便入了安京。

在壽康宮正殿上,太後身着朝膚,端坐於主位,瑾薇今日也是盛裝打扮,將貴妃服侍穿得妥帖,立於太後身邊。

太后雖然描繪了細緻的妝,但難掩倦容。

言華嬤嬤進來道:「太後娘娘,雍王到了。」

太后整理了一下表情,道:「請他進來。」

雍王入內,行了個大禮,道:「微臣叩見太後娘娘。」

「王爺不必拘禮,賜座。」太后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一想到這個人是來頂替自己兒子的,她心中猶如千斤重擔壓着,喘不上氣來。

雍王抬眸,見到太后,怔了一怔。

這麼多年了,已經烏髮紅唇,美貌如斯。

如今親兒子罹難,卻還能強打起精神應酬,確實也是難得。

雍王內心略有唏噓,卻更慶幸自己離那個位置又近了一步。

他緩緩抬頭,瞄了一眼站在太後身邊的女子——雖是冬日,這女子往這一站卻是春光凝堂,美不勝收。

想必就是林瑾馳的妹妹——貴妃娘娘了。

他拱手道:「見過貴妃娘娘!」

瑾薇忙回禮道:「王爺有禮了。」

太后沉聲道:「王爺此番入京,為了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哀家最近身子不好,前朝的事就交給王爺了,後宮的事……由貴妃打理。」

她似是有些情緒不穩,繼續道:「待皇上回來之前,你們二位要精誠合作,務必守好前朝後宮。」

雍王微微一笑,道:「太後放心。」

太后道:「哀家也乏了,你們退下吧。」

瑾薇福了福身,便與雍王一起出了壽康宮。

「貴妃娘娘,前線情況如何?」雍王突然開口問道。

瑾薇低聲道:「本宮久居深宮,也不知道前線如何,只是前幾日傳了皇上得勝的消息回來,我們還未來得及高興……沒想到皇上就……」

泫然欲泣的模樣,彷彿已經說不下去。

雍王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試圖尋找出一絲破綻,可只在這張美麗的臉上看到了傷心欲絕。

雍王不由得出聲安慰:「娘娘節哀,皇上如今不是還在嗎……說不定回了安京,遇到神醫也未可知……」

瑾薇哀傷地脫口道:「只怕是拖不到安京了……」

雍王眸子精光一顯,道:「你說什麼?」

瑾薇立即矢口否認,道:「沒什麼……本宮這就回宮了,王爺也早些回府吧。」

雍王道:「娘娘請便。」

他望着這個女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他看了一眼背後的壽康宮,不遠處就是皇帝的正陽宮、太和殿。

他自小在這裏長大,對這個皇宮再熟悉不過了,他微微仰頭,閉上眼——回家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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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雲川。

林瑾馳在巡視完練兵場后,便去了傷員安置處。

白洛靈正在給一位傷兵包紮,她的動作利落又嫻熟,身邊的傷兵忍着疼,一聲不吭,看得出極其信任她。

她一頭青絲高高挽起,臉蛋已經沒了當初來時的圓潤孩子氣,如今的臉型出落得更加乾淨利落,柔弱的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堅毅。

林瑾馳微微有些出神,白洛靈忙完了,便直起身來,道:「將軍,是來找我嗎?」

林瑾馳沒說話,只點點頭。

白洛靈放下手中藥劑,交代了兩句,便奔了過來。

林瑾馳與她並肩走着,他不說話,她便也沒有開口。

良久,林瑾馳低聲道:「我要回安京了。」

白洛靈一怔,面色平靜,眼中卻有波瀾,她溫言問道:「去多久?」

林瑾馳搖頭道:「還不知道。」

白洛靈「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兩人又走了一段,已經臨近了傷員處的大門,林瑾馳似是鼓足了勇氣,道:「你願意……跟我回京嗎?」

白洛靈抬頭,眼眸中有驚訝,有不安,然而,還夾雜着一絲驚喜。

他低着頭,並未察覺她的情緒。繼續道:「此去安京,要做一件大事,你獨自呆在這邊,我不太放心,但你跟着我,也未必安全。」

林瑾馳見她沒說話,自顧自道:「對不起……當年若不是我……你如今也不必跟我去冒險。」

白洛靈神色僵了僵,顯然是不想再聽這件事,她漠然回頭,道:「將軍,我說過,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以後,別再提了罷。」

林瑾馳薄唇緊繃,道:「好,不提。」

白洛靈換了個話題:「皇上那邊……都安排好了?」

林瑾馳頷首,道:「都準備好了,未避免顛簸,馬車裏墊了厚褥子,一切醫用物資都是按照垂危病人準備的,不過按照目前的走法,大約要十天才能回到安京。」

白洛靈點點頭,道:「那好,我去收拾一下,與你一起啟程。」

見她要走,他急忙道:「去了安京,我會先把你安頓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事了了,再去接你。」

白洛靈低頭:「但憑將軍安排。」

她就是這樣,溫柔守禮,似乎沒有一點脾性,他說什麼,她都說好。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又或者,他給的,她都不想要。

林瑾馳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若到時候我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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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個型吧,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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