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山雀是個身材消瘦的男子，不高的個兒，但看上去卻很精神。

作為男人，山雀也是部落狩獵隊里的一員，並且作戰十分厲害。

雖然他的腿不是很長，但跑起來總是格外地快，再加上動作敏捷，狩獵時，往往能出其不意給野獸致命一擊。

而此刻，身手靈活的山雀趁著天未亮，悄悄地從部落出發，向著北部草原出發。

不過剛入秋，北部的氣候就已相當地冷。

此時，太陽尚未升起，草木樹葉上皆有晨露，時不時滑落在山雀身上，冰涼入骨，他不在意地甩甩頭，將水珠揮去，繼續趕路。

在密林的北部，穿過數個部落，再越過幾座小丘陵，便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青蔥草原。

當山雀越過最後一座丘陵時，朝陽初升，霞光漫天，雲彩綺麗，天空渲染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他無心顧及這壯觀的景色，腦海里想起成羊的叮囑，環顧四下，尋了一塊青草翠綠的地，趴下身子，借著豐茂的草叢掩藏自己的行跡。

一動不動，宛如草叢中的一塊堅石。

過了許久，山雀耳尖微動，輕微的聲響從身後傳來，他眼神發亮，壓在胸口的胳膊微微發麻，卻不敢有絲毫舉動，生怕驚跑身後之物。

數只山羊慢悠悠地低頭吃草，時不時抬頭張望一下，竟沒發現這裡藏了一個人，或者，是沒他當成活人。

一隻公山羊挪到山雀身旁，輕輕嗅動一下，動作有一瞬間遲疑，然而見地上之人並無絲毫反應，便繼續吃著草，長長的鬍鬚墜到山雀的脖頸處，引起他一陣顫慄。

山雀咬緊牙關，羊毛掃過的脖頸，十分微癢，他不敢動一下。

好不容易才捕獲這波山羊的痕迹，若是嚇跑它們，就會前功盡棄。

捱了好久，這群草地漸漸被山羊吃空，山雀心裡莫名鬆一口氣，感受這幾隻山羊晃悠悠地向遠處移動。

他悄悄地爬起身，綴在它們身後，遠遠地跟著，不敢離太近。

山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腹中越來越餓，看著一群山羊吃得撒歡，他心中愈發氣憤，拽了一把青草塞自己嘴裡。

入嘴的是又苦又澀，山雀的臉發生扭曲，趕緊吐出來，再也不敢學山羊亂吃草。

這時，他才發現，周邊的山羊數量好像變多，不僅有成年山羊，還有不少小羊羔！

山雀的眼睛發亮。

**

天亮之時，部落里的人們陸陸續續忙碌起來，程揚也不例外。

朔風部落距離密林近，雖說容易遭受野獸偷襲，但想要進林子也方便。

部落里族人的生活全是依靠密林，所有的物資，都是從林子裡面得到的。

程揚帶著猛進入密林后，沒過多久，就碰見婭帶著一群人在采野果。

眼前的果子樹是程揚前世沒見過的，看上去有些像蘋果樹，但果實沒有蘋果大，而且是黃色的，吃起來味道酸澀，見識過前世水果的人，對這種果子產生不了期待。

只見婭和幾個小姑娘爬到樹榦上，摘了果子扔下來，樹底下的人則是將它們一一撿起，然後用獸皮口袋裝起來，

獸皮果然重要，不僅是穿在身上保暖，就連平時裝東西的容器，都是獸皮製成的口袋。

程揚站在那兒，沉思片刻，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快看，這裡有有個窩！」婭大聲地對樹下的人喊著。

她伸手指著樹冠下的一根斜枝，一個枯草搭成的鳥窩，在濃密的樹葉遮擋下，毫不起眼，若不是爬上樹，還真發現不了。

「裡面是不是有蛋？」

猛在樹下，踮著腳尖，想要探看，而無論他怎樣努力，都是枉然。

鬱郁蒼蒼的樹葉將其遮擋得很嚴實，若不是婭眼見，還這沒留意到。

「不知道，等我上去看看……」

婭抓著一旁的樹榦就往上面攀爬，動作靈活得不可思議。

猛在下面看著，十分擔心，道：「你可小心些，別將鳥蛋摔了……」

聞言，樹上的婭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真當別人都和他一樣冒失？

她沒理會樹下那個傢伙，動作輕柔地貼著樹榦，慢慢的向鳥窩處挪動。

「咦？」

「怎麼了？怎麼了？有沒有蛋？」

猛在下面急不可耐，上躥下跳的，恨不得立刻爬上去看看。

婭有些失望，沒有蛋，只有兩隻雛鳥。

她將鳥窩裡的兩隻雛鳥掏出，低沉地說道，「沒有蛋，已經變成鳥崽了……」

輕輕地掂了掂，失望更甚，就這重量，一看就沒有多少肉。

「沒有蛋啊……」猛失望地看著婭手裡的雛鳥，隨即又惦記上了這兩小隻，目光發亮地盯著婭，「你可不可以將它們給我呀？」

雖然肉少，但是烤熟后還是能吃上一口肉的，剛好兩隻，他和成羊一人一隻。

想到這兒，猛吸溜了一下口水，轉頭問道，「成羊你……」

卻發現身邊之人，不知什麼時候搬來一堆無用的藤蔓。

「成羊你在幹嘛？這個是不能吃的。」

猛轉過頭，才發現程揚不知什麼時候砍了一大捆的藤蔓過來，連忙制止。

「成羊，這個是不能吃的……」他跑過去，輕輕拽一下程揚的胳膊，「你看婭手上的雛鳥，到時候咱們一人一隻……」

從樹上爬下來的婭聞言，嗆聲道，「我什麼時候答應要給你了！」

猛委屈地回道，「我剛剛問你時，你沒拒絕啊？」

他小聲嘟囔道，「你不是一直不吃雛鳥的嗎？」

雛鳥是真的沒多少肉，還要進行拔毛處理，比較麻煩，婭以前從不抓雛鳥，嫌棄它們耽誤時間。

猛失落地低頭，他還以為婭是要抓給他的呢。

婭看他這副嘴饞相，冷哼一聲，走到程揚面前。

「拿著，這是給你的。」

程揚看著遞過來的手掌，兩隻小雛鳥顫顫巍巍地站立在上面，驚惶地啼叫。

他沒有接過，而是問道，「這是什麼鳥？」

猛跑過來，一把將兩隻鳥接過，對程揚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從來沒人說過，不過我知道它們長大后，尾巴特別漂亮……」

婭接過話，說道：「它們的尾毛可以拿去交易大會上換鹽，南部那些部落可喜歡這些漂亮翎羽了……」

猛用雙手比劃著，「若是等它們長大，能有這麼大……」

二人皆是一臉可惜，兩隻雛鳥的尾巴如今還是灰撲撲的，根本就沒有翎羽，而成年的鳥又會飛，根本抓不到。

若這是兩隻大鳥，該多好啊！

程揚眼珠微動，看向在猛手中瑟瑟發抖的兩隻雛鳥，除了顏色是灰色的，看上去和前世的小雞崽子沒兩樣，估計它們的母親餵養得很好，兩隻都長得圓滾滾的。

他不由開口道，「不如帶回去，養大再吃。」

婭和猛瞪大眼，不可思議地問道，「怎、怎麼養？」

從沒聽說過將雛鳥抓回去養的，等它們長大不會飛走嗎？

二人將心中的想法問出，程揚也有些費解，但他知道前世的家禽就是通過馴養得來的，況且剛剛通過猛的比劃，他發現這鳥不同尋常，比一般的鳥大很多，他懷疑這是前世的野雞。

他對這一方面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野雞是可以養殖的，再者，現在野味多，即使失敗了，還可以再抓幾隻來試試。

「先把它們帶回去，我有辦法。」

猛與婭對視一眼，雙雙好奇。

猛對程揚充滿信任，聞言，立刻想回去見識一下。

「別忘了咱們還有任務。」程揚開口提醒道。

先前婭帶著的一些人是在摘果子，在樹底下撿果子人現在回部落了，待會兒還繼續過來拿空獸皮袋裝果子。

而程揚和猛更是一個蛋都沒撿。

想起還有任務沒完成，猛怏怏不樂，小臉耷拉下來，看看懷裡的兩隻雛鳥，看向程揚，「那它們怎麼辦？」

他們肯定是沒辦法帶著兩隻鳥去撿蛋的，空不出手啊。

「你放心，我有辦法。」

程揚將身後的一堆藤蔓拖出來，示意他們來看，正是之前猛說的無用之物。

「成羊，你這是做什麼啊？」猛好奇地看著程揚，只見他抽出一根藤蔓，飛快地用石刀上下一削，很快，藤蔓成了光溜溜的一根。

「……」

「……」

猛和婭不自覺地抖一下，各往後退一步，有些害怕。

感覺成羊手中的刀好厲害的樣子！

程揚滿意地看著手中的藤蔓，不一會兒，地上的那堆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好。

捻起幾根削過皮的藤蔓，程揚略作思索，腦海里的記憶漸漸清晰。

在猛和婭的目瞪口呆中，他手指靈活地翻動，藤蔓枝條飛舞，很快纏繞編織在一起。

一個精緻漂亮的藤蔓籃子形成了。

猛的眼睛瞠大，認真地盯著程揚手中的籃子，眼珠都不移一下。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就變出這個？

眼睛緊緊黏在小籃子上，猛的手慢慢摸上去，他動作輕柔，生怕摸壞了。

「這是什麼，可以給我嗎？」

程揚含笑說道，「你想要就拿著，這是籃子。」

說罷，就將它遞過去，猛小心翼翼接過。

然而，卻被旁邊飛快掠來的手一把奪走。

「我也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