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黃橙橙的煎蛋被石刀一分為二，猛不顧手燙，抓起一塊便往嘴裏塞。

「唔，好吃……嘶，好疼！」

狼吞虎咽之下，猛被燙得直抽氣，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好兄弟，怎麼不見他喊疼？

程揚手裏拿着兩根直直的被削了皮的細木棍，夾起半塊煎蛋遞到嘴前，輕輕地吹吹，才張口吃。

熟悉的蛋香味在口腔里蔓延開，程揚享受地眯起眼睛，如今的他連吃煎蛋都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二人大快朵頤，嘴角都沾上蛋渣，也顧不上收拾，急忙忙向石板上的煎蛋再伸手。

很快，煎蛋就被兩人幾口給吃沒了。

看着地上殘餘的蛋殼，程揚和猛大眼瞪小眼。

猛想起以前被自己糟蹋的那些蛋，真想狠狠地給自己一木棒，他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解決完口腹之慾，程揚饜足地抹了抹嘴，快速地將這套餐具收拾好。

要是下次在發現好吃的，還可以繼續拿出來用！

猛一把拽住想要轉身的程揚，力度之大，讓他腳下一趔趄，差點摔倒。

「你要幹嘛，快點鬆手！」

警惕地抱着懷裏的餐具，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人想搶自己的寶貝，並且他沒有拒絕的能力。

猛討好地對程揚笑了笑，然而不管用，他眼裏的警惕更甚。

「有事快說！」

要是想要討要餐具，絕對不行，這可是他打磨好久才製成的！

「我還想吃蛋……」

程揚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廢話，誰不想吃？

猛悄咪咪地湊到程揚身旁，程揚警惕地看着他，靠着這麼近，想要幹嘛？

「我知道哪裏還有蛋，咱們再去弄點吧。」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顯然是怕別人聽見，過來和他搶。

聽到還有蛋，程揚也不收拾餐具了，反正待會兒回來還要再用。

趕緊跟着猛的腳步，去找蛋。

二人往密林的方向走去，但沒有深入，而是在林子周圍轉悠，這附近有不少灌木叢，還有一些程揚從未見過的果子，部落里的女人大多都在這採集，平時猛和程揚也是要在這兒勞作。

「你們再幹嘛！」

猛憤怒地看着眼前的幾個女人，眼睛瞪得圓溜，表情兇橫。

「猛，你做什麼呢，嚇我一跳！」

婭拍了拍胸脯，表示被猛地突然一聲大喊驚到，她不滿地看着這二人，「你們剛剛跑到哪裏去了？居然不和我們一起採集。」

婭是部落頭人的女兒，年紀和猛差不多大，還是個丫頭片子，但此刻卻是氣勢洶洶。

「你們整天就知道玩，快點去采果子，要不然就讓阿爸不給你們食物！」

程揚打量着眼前的小蘿莉，雖然是頭人的女兒，但現在階級都還沒產生，所以也並無什麼特殊之處，皮膚被晒成小麥色，因為長期採集勞作，肌肉結實，身形健美，部落里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倒是她身上的獸皮瞧著比大多數人要好些，脖頸上還掛了一串用各種漂亮小石頭串成的項鏈。

猛根本不害怕婭的威脅，他此刻緊張的事婭以及她身邊幾個女人手裏拿着的蛋。

這邊雖然是密林的外圍區，但也有不少動物的生活痕迹，程揚甚至認為，如今的動物怕是比人類還要多，所以這外圍區也會經常看到蛋。

而剛剛，在猛和程揚發現此地時，便見着婭與幾個女人砸了一地的碎蛋，蛋清流得到處都是。

猛心痛地看着地上那白白黃黃的一片，此刻終於能體悟到先前成羊的痛苦，這麼好吃的食物，居然就這麼被糟蹋了？

食物是部落里最珍貴的財產，每年部落里都有族人會因為吃不飽而餓死，所以部落里的族人是從來不會浪費糧食的。

只要有吃的，大家就很滿足，從來不會講究好不好吃美不美味，當然如果是吃肉的話，族人肯定會高興，因為肉可以讓人變得強壯。

而第一次吃到煎蛋的猛，認為這就是人間美味，比肉還好吃，畢竟程揚煎蛋時還放了油，而烤肉則是黑乎乎乾巴巴的，別說油，就是鹽巴，大家都很不捨得用。

所以此刻，婭等人的行為在猛眼裏就是罪大惡極，她們不僅糟蹋糧食，還糟蹋美味！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猛控訴地看着婭，「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居然糟蹋食物！你在糟蹋那麼好吃的東西！你太過分了！」

被一番轟炸的婭一臉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很快就抓住了關鍵詞，糟蹋食物？好吃的？

好不好吃她不關注，但食物卻很重要，她一把抓住猛的胳膊，「食物在哪兒？」

卡了殼的猛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他居然透露出蛋可以吃，難過，以後再也不能偷偷吃好吃的了。

程揚不知道猛的鬱卒，他發現如今的蛋還真很常見，就這一地的蛋殼，就可見婭她們砸了不少，他走上前去，將蛋可以食用的事情告訴眼前幾個人。

「蛋可以吃？」

「真沒聽過呢……」

「也不奇怪，畢竟野獸能吃，蛋是他們的崽子……」

部落里的人們是知道蛋是動物產下的，但卻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動物，除了樹枝上掏的可以確定為鳥蛋，其它的蛋，他們一直以為是野獸產下的。

畢竟他們沒有養過家畜，不知道很多野獸其實都是哺乳動物。

程揚對產蛋的動物了解也不多，常見的都是鳥類，而族人所撿到的蛋，有很多是從草叢裏拾起的。

難道是蛇蛋？可也沒見過這麼大的蛇蛋啊。

程揚看着從婭手裏倖存下來的蛋，心裏直犯嘀咕，這些蛋有的都有成人拳頭那般大，有的殼上還有花紋和斑點，這些斑點像是原本就有，而不是壞蛋。

不過所有的蛋都可以吃，這是肯定的。

因為部落里族人認為蛋是野獸的崽子，看到蛋后，基本上都是砸碎，以免會生出小野獸。

知道蛋是可以吃，婭很懊惱，她看着被自己砸了一地的蛋殼，感到氣悶，惱怒地瞪了一眼程揚，

「你為什麼不早說！」

程揚摸了摸鼻子，決定不和這愛發脾氣的小丫頭計較。

「你把這幾個蛋給我們，你們要採集野果。」

婭不吭聲，看了眼眼前的男孩，很不信任。

「你倆行嗎，別將蛋打碎了……」

知道蛋可以吃后，婭對它們的態度陡然轉變，先前故意砸碎，現在卻小心翼翼生怕弄碎了。

猛走上前，一把捧過倖存下來的幾顆蛋，眼睛掃過地上的蛋殼時，還很心疼，「你看看你糟蹋了多少好東西……」

顯然是忘了自己曾經也砸了不少。

婭和那幾個女人負責採集野果，程揚和猛跟在她們身後，在草叢裏找各種蛋。

猛心情有些低落，他和成羊以後不能偷偷地吃好吃的，不過想着有更多的族人可以吃到食物，那點小遺憾也不算什麼。

這密林里的蛋還真很多，沒過多久，程揚和猛都抱了不少。

程揚看了看懷裏的蛋，對猛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聽程揚說要回部落，猛有些不舍，看着眼前的大林子，

「裏面還有好多的蛋呢，我們再撿些回去唄？」

「再撿的話，就容易掉地上，到時候雞飛蛋打……」想起現在還沒有雞，程揚改口，「撿多了，我們沒辦法拿回去，也是浪費，不如先放在這兒，等明天帶更多人來撿。」

婭也贊同地點點頭，「他說得沒錯，現在天快黑了，你們趕緊回去，將這蛋交給風雷叔叔，說不准我們回去還能吃到呢。」

猛不想回去，但程揚和婭都開口了，而其他女人也是贊同她們觀點，只能依依不捨地往回走。

不過想到先前吃過的煎蛋，猛吸溜一下口水，突然有些等不及。

而程揚卻想着這蛋要怎麼燒制才合適，煎肯定是不行，部落里有三四百人，而自己和猛兩人才撿二三十個蛋，要是煎蛋的話根本就不夠分。

倒是可以煮湯，程揚知道部落里有五個特別大的石鍋，平時很少用，只有在冬天的時候才用來熬湯。

因為冬天寒冷，而且大多數野獸都進行冬眠，很難獵到野獸，所以冬天一般吃的都是夏秋兩季存下的食物，而為了節省，往往是熬一鍋湯，放些乾果和肉乾，然後一人分一塊。

程揚是夏季穿過來的，還沒經歷過部落里的冬季，不過聽了猛的述說后，也是立刻明白儲存食物的重要性，要不然冬天是真的會餓死人。

而像他這樣沒父沒母的孤兒，無人幫襯，怕更是危險。

所以，為部落增產，刻不容緩。

在程揚為自己小命擔憂時，部落里的頭人也很是煩心。

一天下來，幾個狩獵小隊總共才獵到五隻野獸，而且還是體型不大的那種，這樣下去，冬天的食物怎麼夠？

現在已經入秋了，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涼，想到去年凍死的那幾個人，頭人很煩躁，野獸打得少，不僅食物不夠，獸皮也不夠，沒有獸皮，怎麼禦寒？

頭人深深嘆了口氣，想到之前獵到的山王，稍稍有些慰藉，山王的確可怕，但肉也多，那麼大的個兒，不少的肉呢。

不過想到密林里還有一頭山王呢，他有些發愁，今日獵到的野獸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族人對山王的畏懼，不敢進入密林深處，這樣下去獵物也會越來越少。

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唉，頭人越想越心煩，低頭背着手來回走來走去，而此時遠處一人跑近。

「頭人，好事啊！成羊又發現好東西了！」

聞言，他驚喜地轉過頭，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什麼？」

「食物！是食物啊！」

頭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隨即便是狂喜。

成羊果然是他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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