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回歸

總裁回歸

川源市終於進入了每年最難熬的梅雨季節。

整個城市都像浸泡在雨水裏,雨滴打在晏氏集團總部那座摩天大樓的玻璃外牆上,在傍晚時分聽起來,就像老舊黑白電影里沙沙的鋼琴曲。

黑壓壓的天幕下,大廈頂樓的會議室依舊燈火通明,放射出融融的暖意,可裏面卻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冰冷死寂。

西裝革履的高管們齊齊圍坐在會議桌邊,一個個屏息凝神,彷彿都把氣管扎了個死結——誰都不想、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響動,生怕引起那個坐在主|席位置的男人的注意。

那是一個瘦削高挑的青年。

此刻,他正略低着頭,一頁一頁地翻閱著集團新出爐的年報。濃黑的長睫毛密密地垂下來,叫人瞧不清他的眼睛,也讀不出任何一種情緒。

良久,他才抬起那張蒼白美麗的面孔,玻璃珠般冷冰的黑眸在眾人臉上一滾,開了口。

「看完這一年來晏氏旗下所有子公司,特別是天盛娛樂的財務支出和收入情況,我只能說,我很失望。」

擊冰碎玉般的聲音溶化在空氣中,室內溫度頓時驟降。

「那您看到這一年來晏氏集團娛樂產業群的搭建了嗎?在原有基礎上,我們還成功從競爭對手那裏,先一步收購了國內最著名的電影廠牌。從方案策劃到最後簽訂合同,全都是來自團隊內部的力量。晏容秋晏總,請問您在失望些什麼?」

一個頗有資歷的副總挺起後背大著膽子反駁,見晏容秋沒什麼反應,他還提高了些嗓門,繼續道:「更何況,三年前您突然消失,這段時間幾乎從不參與集團決策和執行。現在,您對這份年報不滿意,裏面是否也有您身為總裁的責任呢?」

此話一出,底下的高管們不禁微微騷動起來。

確實,晏容秋自接任晏氏集團總裁以來,旰衣宵食,兢兢業業,幾乎是不要命般地壓榨自己全部的時間和精力,而且手腕鐵血,行事雷厲風行,一掃眾人認為Omega往往偏柔弱的固有成見。就連和同出富貴名門的賀家大公子賀潯成婚後,還是一如既往地全身心投入工作——這婚,結和沒結壓根沒任何區別。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位工作狂,在結束不到一年的婚姻后,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玩起了人間蒸發,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三年。直到今天,他才突然現身,讓所有高管都不得不回想起被這位年輕惡魔支配的恐懼。

望着會議室里迅速交換各種眼神的眾人,晏容秋依然平靜——平靜得過分了,就像個精緻的假人了。

「我想你並沒有聽懂我剛才說的話。我關心集團的財務收支情況,關心娛樂業務的投資回報比,也關心影視上下游業務的打通,但是,我真的不關心也不想關心你們收購了什麼廠牌,哪個項目能帶來最大程度的盈利,那就去做哪個,我說得夠明白了么?」

晏容秋交叉雙手,托著下巴,嘴角勾起的微不可見的弧度,牽起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優雅。

「還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們以為所有重大項目的進展都是誰在把關?不會真以為是臨時代任的張總吧?」

「只是,我身在幕後,認為只要把一切給你們安排妥當,晏氏進軍娛樂圈,照樣能像之前拓展其他行業一樣,以『吞併巨鱷』的速度運轉,可現在看來——」

「果然不行呢。」

晏容秋把手肘放到桌子上,身子朝前探了探。

「最後,我想提醒各位,你們也應該和我一樣,只需要關心自己許可權範圍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輕輕地把重心移回座椅里,「清楚了么?」

伴隨着晏容秋清越而冷硬的話音,會議室的空氣迅速咔嚓咔嚓結起了冰,就此凝固。

「清楚了。」

那個副總,連同所有高管一起,都默默地把頭低了下去。

白熾燈光從天花板上照下來,溫柔地籠罩着晏容秋,越發顯得他眸若點漆,眉如墨畫,一身純黑毛料西裝卻又把他的皮膚襯托得像山脈頂上的皓白新雪。

很美,是潔凈到了極處的美。就算這個世界的Omega們普遍都有着漂亮的容貌,但與晏容秋鮮潔純粹的冰雪姿容相較,還是不如遠甚。

只是,被不近人情的凜然氣息重重包圍着,再美也只會令人心生恐懼。

似乎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晏容秋禮貌地站起身,向他們點點頭,漏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今天這個會議,是我回歸后的開始。接下來,我會根據需要,逐步進行適當的業務整頓和人事調動。如果各位有什麼建議,歡迎隨時發送郵件和我溝通。」

他邁動長腿,走到門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補充,「當然了,只到副總級別為止。」

門不輕不重地掩上了,只留下一群臉色發白的高管面面相覷,活像見了鬼似的。

不對,晏容秋比鬼可怕。

會議結束后,七點還未到,但天色已經像被潑進了墨水,黑影子烏泱泱地擴散開來。

晏容秋走進辦公室,打開電腦,對他來說,工作時間才剛剛開始。

雖然在這三年裏,自己始終間接管控著集團業務,但垂簾聽政終究及不上事必躬親。更何況,自己回歸台前的消息才剛發佈,外界已是一片嘩然震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自己和晏氏,如果稍有鬆懈,不光會掀起種種流言蜚語,更是在給虎視眈眈的競爭者們帶來可趁之機。

如何能忍。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起身舒緩僵硬酸痛的肩背時,瞥見牆上的掛鐘,晏容秋才驚覺已經十二點多了。

突然,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晏容秋拿起手機,一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嘴角不由勾了勾,可隨之眼神卻黯淡下來。

「喂,是小新嗎?」他輕輕地問,嗓音柔軟如一泓溫泉。

電話那頭,傳來幼童咿咿呀呀的稚嫩呼喚。

「爸爸~!」

「爸爸回家!」

聽到兒子的聲音,晏容秋的心裏頓時像灌滿一碗溫熱的蜂蜜水,可同時被又牢牢攥緊,泛起了絲絲縷縷的疼惜和歉疚。

自今天正式回歸起,自己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時刻在家中陪着兒子晏新星。雖然負責照顧他的小徐阿姨認真又細緻,但對孩子而言,沒有什麼比親生父母的關愛更重要。這一點,晏容秋從小到大可是深有體會。

「少爺,您什麼時候回來呀?」小徐阿姨接過電話,「小新總是睡不踏實,說要等爸爸給他講故事呢。」

「我……」晏容秋望了眼桌上堆積成山的文件,「好,我馬上回來。」

開車回去的路上,為避免困意蔓延,晏容秋打開了車載廣播。他有嚴重潔癖,極不喜與旁人近距離接觸,甚至同處一個狹小空間都會覺得不堪忍受,所以從不願請司機和助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自己暌違三年的回歸初期,家中又有小兒翹首以盼,可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晏容秋終於頭一次,認真考慮起了是否要請個助理的問題。

「據媒體報道稱,昨日,在川源市某高級住宅區附近,賀家二公子賀晚之似低調現身。這是賀晚之自三年前被目擊參加某高級酒店舉辦的……」

晏容秋眉頭一皺,抬手關掉了廣播。

雖然並未有幸得見那位傳說中俊美無儔又是強大Alpha的賀二公子,但一聽到有關賀家的事,總難免會想起自己那位「前夫」,也就是賀晚之的哥哥賀潯。一想到賀潯,就又會想起那段莫名其妙的短命婚姻。

其實,晏容秋根本不覺得那是婚姻,他雖和賀潯自小相識,卻並不十分親厚,也沒什麼青梅竹馬的情誼——直到現在依然關係疏離。結婚後,兩人從頭到尾也只是公式化的友好相處。晏容秋又是個超級大臉盲,現在,他甚至連賀潯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太清了。

至於為什麼會結婚,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實現賀晏兩家老爺子當初許下的約定罷了。

晏家與賀家都是川源市有名的顯貴豪門,素有「南晏北賀」之稱,兩家擁有的產業,幾乎影響着全國的經濟命脈。因着又是世交,雙方老爺子關係那叫一個好。賀家有了賀潯之後,眼看着晏夫人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於是,倆老頭心有靈犀一拍即合:定親,必須定親,定了娃娃親,親上加親!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結果晏家也得了個男娃。

男娃也不打緊,反正倆崽子還沒到分化期,只要到時候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不照樣能在一起嗎?

就這樣,在兩家老爺子組成的按頭小分隊的施壓下,雙方家長也只能順承其意,讓晏容秋和賀潯不情不願地結了這個婚。

春宵一刻值千金。儀式和酒席結束后,晏賀兩家的人都非常知趣地迅速告辭,只留下晏容秋和賀潯站在那張鋪滿玫瑰花瓣的大床前,你看我我看你,盡享微妙時刻。

「你睡吧。」晏容秋平靜地去了樓下客廳,打開筆記本準備加班。過了一會兒,賀潯也下來了,只見他往沙發上一躺,全神貫注地玩起了Switch。

某種意義上,兩個人確實做到了在新婚之夜「徹夜未眠」、「一刻不停」。

不過照理說,一A一O,同處一個屋檐下,就算不能天雷勾地火,遇上易感期,擦個槍走個火總不成問題,更何況兩個人都生著一副百里挑一的好皮囊,總不至於相看兩厭。可晏容秋和賀潯還真是個中奇葩,實力詮釋了什麼叫君子之交淡如水——還冷如冰,都快結冰碴子了。

結果湊合過了大半年,賀潯忍不住先提出離婚,兩人光速達成一致,就此一拍兩散。

想到這裏,晏容秋不禁暗自慶幸,又不免有些同情賀潯,好巧不巧,自己天生就是極度冷感的罕見體質,不僅不會受任何Alpha信息素的影響,也從不需要信息素抑製劑來壓制發|情,而且,自己身上連信息素的味道都寡淡近無。

這樣的Omega,甚至還不如Beta,對賀潯這樣的頂級Alpha來說,吸引力自然無限接近於零。

不過,就晏容秋個人而言,雖然生為Omega實非所願,但有如此體質卻是不幸中的大幸。因為他需要對自己的人生有百分百精準的控制力,決不允許任何超出他控制範圍的事情的出現。

意外、變故、突然、插曲……這一類詞語,都是晏容秋的死敵。從小到大,他也確實做到像一個完美程序設計出來的機械人,把所有可能妨礙到自己理智的東西,全部消除,統統扼殺。

除了三年前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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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懷了Alpha影帝的崽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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