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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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往鏡子的方向走去,看着映照在鏡面上的身影。

柔和的面容展露,是她常年沉默的管家。

「我的身體呢?」她詢問。

「您的本體正處於假性昏迷狀態。」自稱日不落的系統回答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向後摸,摸到了側腰位置上冷硬的存在。

她的管家貼身裝備着槍,她的手往左移,還有匕首。

安雅在浴室里來回走動,適應着新的身高,管家先生的步伐大她許多,走起來像是乘着風。

繞着浴室走了兩圈,安雅勉強掌握了這幅新的身體,完全熟悉還需要一段時間,她現在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安雅轉身,看向倒在門口的自己,她快步靠近,彎腰抱起自己的身體。

在鍾善結束工作回到曜日宮前,她需要做一下準備,接手荼路的身體為她解決了不小的麻煩。

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安雅將自己放置在浴缸內,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的臉,脖頸上的喉結上下翕動,強壓着心中不斷的怪異感,安雅開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

也許是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具身體,她解扣子的動作不算快,手指不斷的錯開,紐扣從她手中滑出。

不多時,清俊的管家先生額上覆蓋上一側薄汗。

安雅深吸一口氣,拉下自己身上最後一件衣物。

她扶起自己的身體,指腹的薄繭落在細軟皮膚的剎那,安雅腰一軟,驅使著身體的意識變了,但身體的感官沒有變化。

安雅深吸一口氣,抬手打開花灑,水流潤濕地面,沿着排水口流出。

握著自己的手腕,借自己的身體取出荼路腰間的匕首,在左手手腕上比劃。

她需要一個真實的傷口,來欺騙鍾善的眼睛,來欺騙鍾善的感情。

如果沒有轉換身體,她恐怕要親自感受疼痛。

安雅握著匕首的手頓了頓,她在思考,如果使用管家的匕首,會不會產生新的麻煩。以鍾善謹慎的性格,他一定不會忽略這一點。安雅收起了匕首。

她不能將目的表現的這麼明顯。

女傭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小姐,我進來了。」

安雅迅速站起身,閃出浴室。女傭看到管家,表情微楞:「荼先生。」

「小姐進去了。」安雅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女傭手裏的餐車,「給我吧。」

女傭猶豫着,剛想說這樣不太好,荼路靠近接過車把手,一瞬間,她的眼是里滿是荼路半垂著頭的認真神情。臉瞬間漲的通紅,鼻翼間似乎還能嗅到他身上的清香。

女傭顧不得想其他,後退一步:「好,好的。那我先離開了,如果小姐有事情找我,麻煩荼先生提醒我一下。」

「嗯。」看着女傭匆匆離去的背影,安雅輕笑。

管家先生這幅皮囊,剛好用來施展美人計。

她垂下頭,看着裝着牛奶的玻璃壺,微微勾出笑容。

安雅將牛奶壺端進浴室,放在洗手台上,她迅速打開花灑將自己的身體頭髮沾濕潤,又打濕地板。

做完這一切,安雅拿起那個精緻的玻璃壺,手一松,玻璃碎片混雜着牛奶濺射在浴室的地板上。

鏡子中,半濕身體的年輕男人鬆開鉗制女人的雙手,看着那幅身體轟然倒下。

安雅拿起一小塊玻璃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帶出一道傷口。

她要營造一種滑倒受傷的假象,迷惑鍾善的眼睛。

安雅走出浴室,使用系統的能力從內側鎖上了門。

然後,他後退兩步,猛得向前借力,一腳踢開了浴室的門。「小姐!」

.

鍾善結束彌撒趕回曜日宮時,私人醫生已經完成了傷口的縫合。

安雅躺在床上,臉上蒼白。

女傭小聲抽泣著,黑髮的管家立在一側,半濕的衣服上沾著不少的血跡。

他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鍾善快步走進安雅的卧室,他身上是來不及換掉的教士服。

控制着管家身體的安雅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他失控的表情,又恢復成低垂頭的樣子。

「怎麼樣?」鍾善的語氣很焦急。

「總統閣下,小姐的狀態已經穩定下來了。」私人醫生回復道,「幸虧發現的及時,失血量並不大。」

鍾善緊繃的肩頸放鬆下來:「那她什麼時候能醒?」

「注射了藥物,大概會有7-8小時的睡眠。」私人醫生斟酌的說。

鍾善舒展眉峰:「今天就留在曜日宮,隨時等候傳喚。」

秘書室長上前,引領私人醫生離開。

鍾善的視線在床榻上的安雅身上停留了一瞬,轉身,視線落在屋內的兩人身上身上。

他的聲音冷下來:「怎麼回事?」

女傭吸吸鼻子,擦掉眼淚:「小姐今天情緒不好,但我真的沒想到小姐會自……」她實在是說不出那個詞語。

「自殺?」鍾善皺起眉頭,下屬打來電話時,分明說是意外。

女傭的話提醒了他,哪裏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鍾善面色更深幾分,聽到女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這種煩躁更甚。

他轉身看向荼路:「怎麼回事?」

荼路體內的安雅早就知道他會詢問來龍去脈,便將提前準備好的說辭複述出來。

對於這位沉默的管家,安雅沒有深入的了解,只是前世在戰場上遇見,知道他心思沉穩手段狠辣,是個難纏的對手。

而他在自己身邊多年,一直低調不顯,可見忍耐力也是一絕。

她儘可能的減少語句與動作,避開與鍾善直接的視線接觸。

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下,鍾善分不出心來注意管家的變化。

昏迷的安雅和那個尖銳的問題,夠他頭疼了。

果不其然,鍾善舒展的眉頭又一次緊皺起來。

他的腦海里都是與安雅通話時候她提出的問題。

你喜歡我嗎?鍾善。

她就像是蠱惑人心的魔物,一句話就足以擊中他的軟肋。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波濤,「小姐心情不好?」

女傭回答道:「是的,先生,晚餐結束到您打電話來前,小姐就一個人坐在窗前,先是沉默。之後又哭又笑的。」

從晚餐結束到接通通訊,將近六個小時,而今天是神誕日,是國慶節。

安雅情緒長時間起伏,所以才選擇了這樣極端的方式、嗎?

鍾善痛苦地按住眉心。

這是他一直以來忽視掉的。

每一年的國慶日,安雅的心情總是不太好,鍾善明白,國慶日對於安雅來說是家人的忌日,他不強求她開心。

前些年,她的年齡稍小一些的時候,思緒還不像現在這麼重,可自從成年之後,安雅的愁緒越發的重,他從未想過,年幼時開朗的女孩,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鍾善,你喜歡我嗎?

鍾善滿心苦澀,連帶口腔里也充斥着苦味。以安雅如今的性格,她要怎麼樣才能如此直接的問出這樣的問題?

鍾善的心亂了,無法言說的愧疚撕扯着他的心臟。

他把那個孩子從血與火地獄之中救出,卻將她困在另一個華美空蕩的牢籠里。

鍾善抬手揉揉眉心,化不開的愁緒浮現在他的臉上,他看着渾身沾著血的荼路,想到那血的主人是安雅,就愈加的煩躁。

「都出去。」他壓抑著怒火,低聲命令。

黑髮管家不去思考他到底為什麼生氣,行禮之後,離開了卧室。

房門關上的瞬間,安雅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一襲黑衣的管家站定。

鍾善的秘書和執勤護衛站在門口,她還不能掉以輕心。

黑髮的管家退到一側,在護衛身側站定。

護衛挺直腰背,恭敬道:「將軍。」

將軍?安雅微蹙眉頭,沒有回應。

鍾善的秘書轉頭,視線注視着兩人。

安雅察覺不妥,壓低聲音:「在其位謀其事,我現在是小姐的管家。」

執勤的護衛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職,連忙立正站直:「是。」

安雅眉頭皺得更深。

秘書打岔道:「荼先生,回去換件衣服吧,」

安雅看了眼身上的血污,點頭:「麻煩您了。」說罷,轉身離開。

秘書的視線落在安雅身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他才冷聲開口:「再有下次,就直接滾蛋。」

安雅按照系統的指引走到荼路的住處。

用隨身攜帶的房卡打開房門,安雅邁入這個屬於荼路的私人空間。

空間不算特別大,與曜日宮殿內的其他傭人房一樣,配備有基礎的傢具,獨立衛浴。

屋子裏沒有多餘的裝飾,為數不多的物品整齊的擺放着,單人床上,薄被四四方方放在靠門一側。

安雅心下有了判斷,收回視線,靠在門背上,鬆了口氣,汗水已經濕透了內里的襯衫。

護衛的一句話,險些讓她暴露身份。

「將、軍?」

「寄居體曾就任陸軍第三軍高級將領。」系統的機械音響起,解答了安雅的疑問。

將軍級別的人物,現在卻只是落魄王族身邊的僕人。

她不是這宮殿裏唯一的困獸。

安雅伸出手,解開了黑色制服的扣子,褪去染血的衣物。

安雅斂神,向著屋內的木製衣櫃走去,經過穿衣鏡時,安雅斜了一眼鏡中人,微微揚眉。

管家先生的身材與他俊秀的外貌並不相符,勁瘦的軀幹上肌肉分明,他身上還有幾處癒合之後的傷痕,最為顯眼是左胸口上的彈痕。

她抬手按上胸口的傷疤,皮膚的溫度和心跳的力度讓她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女王收回手,子彈幾乎是貼著心臟進入管家的身體。

安雅收回視線,打開衣櫃取出一件乾淨的襯衫穿上。

「我離開他的身體之後,這段時間的記憶會怎麼處理?」她詢問系統。

「系統將會模糊您的存在過的痕迹,只以畫面形式展現這段時間內發生過的事情。」日不落系統回答,「但這樣做也存在一個弊處,寄宿體回想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時,會產生強烈的不真實感。」

聽到系統說不真實感時候,安雅系紐扣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她就恢復了正常,繼續系最後一顆紐扣。

直到將襯衫扣子繫到最頂端,她才停下動作。

對荼路為數不多的印象之中,他就是這樣穿襯衫的,古板無趣。

而對於自己侵入他身體這件事情,本身就太過匪夷所思,一般人不會想到有其他的意識入侵了自己的身體。

要知道,現下這個時代的科技,遠遠不如曾經科技大爆炸之前人類的科技巔峰,顱內入侵這樣的超極限能力早就消失在滾滾的歷史長河之中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兀的鈴聲打破了房間的靜謐,安雅回頭,床頭柜上的內線座機響了起來,她邁步靠近,不大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字母。

X

不能判斷那邊的人,安雅不敢輕易的接起,鈴聲停了下來,不多久又急促的響起。

安雅猶豫了片刻,試探著拿起聽筒。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低低地念著一個姓氏。

安雅面色瞬時慘白。

亞特蘭蒂斯,那個她被迫摒棄的姓氏。

難道剛剛重生就面臨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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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劇本通向海王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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