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策

對策

因為盛德帝並不在京城,所以這次大軍出城是太子爺率朝臣為眾位將士踐行,場面莊重的很。叮囑幾句之後,太子率朝臣回宮,沐彥卿和郭嘉才有機會和沐世規說上幾句話。

「待會彥卿和嘉兒直接回府,不用跟著大軍出城了,看樣子得耽擱不少時候,」沐世規是說道,雖然今日天氣還是很熱,但是城中的百姓熱情的很,這樣的情況之下,出城得費不少功夫,他不想讓兩個小的跟著受罪。

「爹您就不要擔心我和兄長了,我們自己看著辦,倒是您一定照顧好自己,要是有什麼事兒,記得叮囑木順,」沐彥卿轉過來叮囑道。

「是啊,舅父仔細著自己才是正經,」郭嘉應和道。

沐世規啞然失笑,在兩個小的注視之下點了點頭。

「沐大人真是好福氣,令郎真是孝順,」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三皇子,」沐世規行禮。

沐彥卿和郭嘉也跟著行了禮。

沐彥卿是第一次見到三皇子秦鳴,看到此人的時候竟然並不覺得陌生,三皇子是賢妃的兒子,單名一個『鳴』字,以『賢』聞名,正如想象中的一樣,三皇子儒雅的很,穿著杏白書生袍衫,腰間系著白玉,說好聽點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說難聽點這就是優柔寡斷。

是的,沐彥卿對三皇子並沒什麼好印象,和談?虧他想的出來,他真的以為和西蒙國和氣生財就能換來和平?以沐彥卿看來,自家爹爹此去取得不了什麼好結果,很大程度上會白跑一趟,自己去做也就算了還拉著其他人,真真是害人不淺,不過心裡是這樣想,沐彥卿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早先就聽過令郎的才名,今日是有幸得見,另外一位是?」三皇子誇讚道,他沒有見過沐彥卿,現在純屬是猜測誰是誰。

沐彥卿趕緊行禮謝過三皇子,「草民沐彥卿,」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草民郭嘉,」郭嘉也跟著行禮。

「最近經常聽孟先生提起沐公子,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秦鳴笑著對沐彥卿說道,他腦中把郭嘉這個名字也過了一遍,但是沒有對上號的,所以就只是恭維沐彥卿。

「謝三皇子誇獎,先生從來不會和我們提起這些,怕分心,」沐彥卿笑了笑開口,他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三皇子話里的意思,最近一段時間先生忙著給來年春闈出題,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三皇子就在國子監掛職,照這樣的情況,在外人看來兩人說這些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沐彥卿勾唇笑了笑,先生從來不沾染皇家奪嫡之事,而且他老人家並不看好三皇子,這樣的情況之下,沐彥卿不覺得先生會和三皇子提起自己。

三皇子愣了一下,皺眉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表情,「孟先生也是為你著想。」

「三皇子說的對,」沐彥卿附和。

「三皇子可是過獎了」沐世規接過話頭,「我家這小子倒是有幾分小聰明,但是擔不得『不同凡響』這樣的誇讚。」

沐世規這樣說著,看了一眼自家兒子讓他適可而止,他自然能看的出來,自從知道三皇子提議和談之後,彥卿對三皇子就沒有好感,但這畢竟是三皇子,凡事都有個度,現在這樣三皇子會認為彥卿是無心說這些,但是再繼續下去可就不一定了。當然了,沐世規也確實覺得三皇子這詞確實用的太大了。

「沐大人過謙了,以令郎的資質,能擔得起,」三皇子笑著說道。

沐世規笑了笑,沒有就這個事情再與他論斷。怎麼說呢,想也知道現在三皇子誇讚的並不是他兒子,而是孟伯泀孟先生的學生。

太子和三皇子現在都在擴大自己的勢力,自然就需要源源不斷的爭取人才,而大儒孟先生和沈先生的學生自古是各種勢力爭取的重點,前有李徐兩位尚書,現有王麟之當權,兩位先生的學生都成才且發展很好,而近兩年沈先生那邊沒有繼續收徒,孟先生可是就成了香餑餑。

本來,孟先生兩個弟子——沐彥卿和席瑜,都是各家爭搶的對象,但是昨日席瑜棄筆從戎的消息已經傳將開來,京城各方勢力在震驚的同時,只能暫時放棄席瑜,畢竟席瑜才名遠播,但是行軍作戰之上的能力還得觀望觀望才能評判,這樣的情況之下,沐彥卿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選。

其他不論,單單是京城這一輩,沐彥卿就是最亮眼的一個,還沒有完全出仕就已經引來了各方人馬的招攬。他們此時還都處在示好階段,就等著沐彥卿參加秋闈之後就上去爭搶,雖然近幾年內沐彥卿可能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再過十年可就說不一定了。

沐世規知道這些,沐彥卿也不傻,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不過他沒有準備提前站在哪一方陣營,太子和三皇子在沐彥卿看來就是半斤八兩,而且孟先生一派全都中立,沐彥卿自己入仕也不會例外。

「彥卿,」正在他們幾個說話的時候,身後傳來招呼聲,沐彥卿回頭就看見身著將士盔甲的席瑜。此時正值夏天,雖然是早上,但是溫度已經是不低,席瑜自小怕熱,但此時卻被身上的盔甲裹得嚴嚴實實,汗水浸透了他的頭髮,但是他卻並不在意,而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沐彥卿已經很久不曾見到過這樣開心的席瑜了,跟著也有了些開心,其他都不重要,起碼現在阿瑜做的是他喜歡做的事情。

「阿瑜,」沐彥卿笑著點頭。

「末將參見三皇子,沐大人,」席瑜先向三皇子行禮問安,他與三皇子見過不少次,因為席貴妃的緣故,席瑜經常進宮,小的時候還在一起玩耍過,所以兩人說起話來還算熟稔。

「快快請起,」秦鳴趕緊把人給請起來,倒不是他看重席瑜,只是因為這是他的習慣,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對任何人都謙遜的很。

但其實秦鳴心裡是很不屑席瑜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棄筆從戎,席大人竟然還從中調和,而且聽說今早承德那邊父皇還專門來了消息,下令讓陳太尉好好顧著他,實在是恩寵的很,送個消息用的還是八百里加急。秦鳴雖然是盛德帝的親子,但是卻從來也沒有享受過這樣待遇,心裡自然是有些憤恨的,尤其最近因為『和談』一事,父皇已經來信把他呵斥了好幾頓,而且還叮囑了很多,但是長期以來的人設,他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舉動,所以只能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席瑜看了一眼三皇子秦鳴,心裡不屑的笑了一聲,從善如流的應了一聲。

沐彥卿告罪一聲,然後跟席瑜到旁邊說話。

「我剛剛看見了木順,你讓木順跟著伯父去西蒙?」席瑜問沐彥卿。

席瑜點點頭,「嗯,木順在沐家帶了十多年了,能承接我這邊的人和事兒,派他過去我放心,也能實時知道父親的消息,你也知道父親他們說是『和談』使節團,但其實很大可能他們什麼都做不了。」要是他們做成了,恐怕將士和百官也很難接受,和談?此次他們雖然名為『和談』使節團,但是卻帶了不少物資去慰問將士。

席瑜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些,所有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給監國太子和三皇子做臉。

「你也一樣,要是有事兒招呼木順一聲,要是能做他不會拒絕,」沐彥卿笑著說道。

席瑜點頭說好。

「我們統領過來了,我先回去,彥卿保重,」席瑜說了一聲轉身跑向隊伍行列。

「阿瑜,」沐彥卿喚了一聲。

席瑜轉過身來。

「一定平安回來,」沐彥卿一字一頓的說道。

「嗯,」席瑜輕輕點頭,那邊隊伍又在催,席瑜趕緊快走兩步插了進去。

沐彥卿看了看慌亂的的席瑜,又看了看正接受眾人行禮的三皇子,眉頭皺了皺,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待遇,心中才會有各種不平和不甘吧,而作為他,只希望席瑜一切都好。

「舅父他們要出發了,再去和舅父說幾句話,」正在沐彥卿沉思的時候,郭嘉走了過來。

沐彥卿點了點頭。

辰時正,大軍正式出發,沐彥卿和郭嘉打馬跟在大軍後頭,出了京城城門,沐彥卿兄弟兩個和沐世規道別之後,就站在那裡,看著隊伍出去好遠,才打馬回京。

第二日開始,沐彥卿就每日去孟府報道,早上過去,傍晚回來,風雨無阻。

最近一段時間,孟伯泀先生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給沐彥卿講題論字也和往常一樣,之前教導兩個學生,精力雖然不至於說兩人平分,但不管怎麼說,現在只有一個學生跟在身邊,孟先生的精力更集中了,這讓沐彥卿有了些許的壓力,不過壓力就是動力,他倒也沒有感覺到很累,總之日子過得還算比較充實。

忙忙碌碌的日子總是很難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日子匆匆,轉眼間就到了七月。

還在承德避暑的盛德帝目前還沒有回京的打算,陳太尉大軍一行人才剛到西蒙,沐世規忙著慰問將士,和談一事還沒有任何的進展,而秋闈也漸漸逼近,近來沐彥卿的壓力更大了一些,身邊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在這時候,明月齋出事了,或者說只是擺在了明面上,最近一段時間明月齋暗處的那些人就一直蠢蠢欲動,只是這次爆發出來了。

青睢過來稟報明月齋出事的時候,沐彥卿還在孟府書房做文章,孟先生去國子監商量春闈試題,整個書房之中僅有沐彥卿一個人趴在書案上認真的做文章。

「主子,明月齋那邊出事了,」青睢過來稟報。

沐彥卿眼睛抬了抬,一般情況下,青睢是不會過來打擾他的,這次恐怕是鬧得比較大了,不過想想也對,已經在明月齋蟄伏這麼久,如果鬧出事來還一點兒動靜沒有,那沐彥卿真的要懷疑他能力有問題了。

「嗯,我知道了,出去等著,」沐彥卿應了一聲,繼續做自己的文章。這篇文章是今天的任務,先生回來后要檢查的,所以要是他寫到一半就跑出去,先生恐怕不會高興,他還會受罰,所以還是先寫完為好。

現在的沐彥卿並不想惹孟先生生氣,就算知道他是故作生氣也不行,總之明月齋的事情不著急,而且就沐彥卿的想法,鬧的越大越好。

青睢卻沒有辦法像自家主子那樣淡定,看著自家主子一心一意的做文章,青睢慢慢退出了書房,卻因為心急如焚,在書房門口來回走動。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有沒有表達清楚,現在明月齋發生的事兒與他們本來想象的可不大一樣,事態嚴重的多,如果解決不好,明月齋的名氣會大幅度下降不說,恐怕還會留下污點。

沐彥卿不知道青睢心中的糾結,他在宣紙上落下最後一個標點,伸了伸腰,趴著做文章是極累的,這不僅是腦力的問題,還要綜合外界以及題目的難易等多方面,現在每日一篇文章似乎要把他的腦汁都給榨乾了似的。

沐彥卿活動活動手腕腳腕,走出了書房,對青睢說道:「走吧,我們回府,事情邊走邊說。」

「主子,情況和我們想象的有些出入,他們從方子下手,而是找了一批人來在鋪子里鬧事,說什麼的都有,鋪子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做生意了,」青睢趕緊說道。

沐彥卿點了點頭,「嗯,這法子還不算太笨。」

青睢,呃,怎麼感覺自家主子這語氣中還有些欣賞的意思?

這件事情,其實他們早有準備,但是真實發生的和他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本來他們覺得明月齋就算是鬧事也得從方子開始入手,沒想到他們先去鋪子鬧事兒了,還是選在席少爺出發去西蒙,薛少爺去保定,自家主子又要準備秋闈的當口。

沐彥卿看了看青睢若有所思,唇角勾了勾,選擇這樣的法子,目的不言而喻。

其實他們也只是想把明月齋的名聲搞臭罷了,所以這次到鋪子鬧事的不用想就知道大概說他們鋪子里的胭脂水粉不幹凈,甚至還有些說有毒什麼的,總之這和簡單,頂著爛臉進明月齋說是用了他們的胭脂水粉才變成那樣的就行。

胭脂水粉最重要的就是質量,姑娘婦人是為了美貌所以才用這些,現在這些竟然能讓人爛臉皮膚變差,自然有很多人害怕和抗議,鋪子里的生意自然也會每況愈下,甚至還會出現了諸多流言。

「如今京城明月齋三間鋪子都停了生意,」青睢稟報到,要知道平常明月齋的收益就十分可觀,說日進斗金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也差不離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明月齋有的只是損失加倍而已。

但是,沐彥卿聞言卻勾唇笑了笑,他不怎麼在意,還是那句話,損失一些沒什麼,他不放在心上,跟這比起來,還是把鋪子中的毒瘤整個挖出來比較重要。

「沒事,不用擔心,就讓他鬧大吧,本來讓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留到現在,就是想讓事情鬧大,現在只不過是如我們的意而已,」沐彥卿淡定的說道,其實說句實話,如果這鋪子掌權人不是這群年輕人,根本不會這樣做,頂多就是息事寧人,但是沐彥卿他們不一樣,他們年輕、大膽,虧多一些少一些的事情並不在意,主要是他們有野心,想把鋪子整個肅清。

總之沐彥卿有這樣的底氣,而且如今京城之中三個說話管事兒的人僅剩他一人,西域那邊自不必說,朗表哥那裡也表示順著他的意進行,只要不耽擱保定鋪子開張就行,總之隨他怎麼玩。

想到這裡,沐彥卿勾了勾唇,既然隨他怎麼辦,他就按自己的意願來唄。

「我表哥回來了嗎?」進了沐府,沐彥卿直接問管家。

「表小少爺今日回來的早,下午的時候就回來了,」管家應聲。

沐彥卿點了點頭,然後直接朝郭嘉的院子走去。

因為之前郭嘉給了承諾,所以現在他搬回了榆錢衚衕沐府住,晚上還會陪薛氏和鄭氏用晚膳,平常有時間也會在家休息,這樣一來,沐彥卿和郭嘉相處的時間又多了很多。這次,沐彥卿找郭嘉是想問一問之前他之前拜託表哥事情的進度。

郭嘉正在院子里澆花,看到表弟過來還驚訝了一下,「剛從孟府回來,怎麼今日這麼早?」

「今日先生不在,所以省下了點評的時間,我之前不是拜託了表哥一件事情,我來問問進度怎麼樣?」沐彥卿開門見山。

「你說的那個不難實現,只是保存是個問題,」郭嘉根據表弟的提議嘗試了很多法子,其他還好說,但其中保存是最難的問題。

「真沒有想到表哥這麼快都有眉目了,表哥你這邊有沒有樣品,我拿去讓人試用一下,後續的事情只能後續再解決,」沐彥卿沒有想到表哥的效率竟然這麼高,而且還一針見血的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之前就知道因為技術的原因,保存確實是個大問題。

他們現在所說的是沐彥卿提出想法,郭嘉負責研究的一個護膚品,就是從植物中提取汁液用來護膚,沐彥卿不是專門做這些的,他只簡單知道有幾種植物有護膚的功效,但是如何提取,如何祛除裡面的雜質,如何讓他們融合還不損其中的活性,都是郭嘉負責試驗的,總之身邊有一個頗通中醫藥學的表哥,沐彥卿覺得很是輕鬆。

「之前在抄古方的時候,我恰巧接觸過這幾味藥材,他們沒有相剋的屬性,各方面都可以調和在一起,就算是入口中都沒有事,何況是塗抹在皮膚上,我很看好這個方子,」郭嘉溫和的說道,接著又問道,「這是最近要進明月齋的。」

沐彥卿搖了搖頭,「現在還用不上,之前明月齋新推出了幾款熏香,再加上之前的已經足夠,而且最近這段時間,薛家表哥在保定,我也沒有時間注意鋪子的情況,所以開發新品的事就到他回來才行,不過話雖是這樣說,因為最近明月齋有些麻煩,所以我要未雨綢繆,」沐彥卿笑著解釋,他倒是沒什麼隱瞞的,說的話都很誠懇,他是真的把郭嘉當做親人來對待的,所以說話也不避諱。

郭嘉笑了笑,沒有繼續往下問,他其實是很感謝的,像這樣的事情,有哪個人願意意說與外人聽?但是表弟從來都不拿他當外人。

「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我會試著嘗試著改進一下的,」郭嘉表態。

沐彥卿點了點頭,「那就謝過表哥了。」

「兄弟之間說這些幹什麼,到時候找我過來拿就好了。」郭嘉笑著說道。

「就這麼給我?」沐彥卿笑著問道,方子雖然是他提出的主意,但是從頭至尾做研究的,包括各配比都是表哥想出來的。

「怎麼你還想付一份報酬與我?」郭嘉笑著問道。

「這個自然,」沐彥卿表示。

「不用,」郭嘉搖了搖頭。

「不行,親兄弟明算賬,就算你不要,我也會給你,這鋪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佔便宜就算了,其他人怎麼能占表哥的便宜,」沐彥卿笑了笑,在親近遠疏之間,他分的可清楚了,表哥的利益他來守護。

「好,都隨你,」郭嘉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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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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