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下)

大年初一(下)

薛氏離開,沐世規留在合福堂陪著母親兄弟說話,主要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兒,眾人都覺得新奇,個中細節自然是問的清楚。

沐世規倒是什麼都沒有隱瞞,而且雖說是天亮之後出發,但他的出發行程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著急,主要是曲山祭壇坍塌的突然,京城這邊是昨日夜裡才剛剛得到消息,他們這些人又是突然接到命令要前去曲山,從京城到曲山這個距離雖然說不上很遠,但是也不近了,再加上現在惡劣的天氣,路上還有可能遇到北上的災民,這樣的情況之下自然不能貿然出發,肯定是要好好準備一番的。

雖然說他們手握聖上的命令,但是調集人馬、配置兵器銀兩經費,得輾轉六部,肯定是要花些時間的,不過這個事情和沐世規的關係不大,所有的一切都由工部尚書李焱和王麟之協調,他們這些隨行者只要耽擱不了事情就行,總之他已經把李戈留在外面等消息了。

「那這麼說此去曲山兇險的緊?」鄭氏緊張的問道,聽長子和其他兩個兒子說話,她這心裡是一陣陣擔心。

「母親不用擔心,我們是去查事情,要是曲山祭壇坍塌一事真的是人為原因造成的,自然是會得罪一部分人,但是您放心今次臨危受命的指揮使是王家麟之,王首輔威懾慎重,此次前去,守備方面定是極好的,」沐世規安慰道。

鄭氏這才微微放下了心。

「是啊,娘親,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此次大哥能擔此重任,是彥卿師兄,也就是工部尚書李焱李大人的親自舉薦,這要是有危險,他怎麼也不能吭自家人不是,」吳氏在一旁悠悠說道。

吳氏的話一出,廳堂里的氣氛整個就冷了下來。

沐彥卿皺了皺眉,二嬸這話還真是不中聽,聽這話的意思,要是爹爹此行出了什麼意外,就是自己的過錯了。

沐世規的神色是立刻就冷了下來,「二弟妹逾矩了,李大人有怎樣的決定豈是我們置喙的,身為朝臣都有為國效力的責任,這件事情和彥卿有什麼干係。」

沐世規的語氣非常的嚴厲,表情嚴肅,可以說絲毫沒有給吳氏留臉面,主要是這事兒實在不能姑息,因為絕對不能讓吳氏給長子按上這樣一頂帽子,要是自己真有這麼個萬一,自家夫人和長子要怎麼過活?沐世規這話不只是說給吳氏聽的,也是說給廳堂之中所有的人聽的。

吳氏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敢再說什麼,這個大伯哥黑起臉來是十分駭人的。

「大哥,她性子如此有些口不擇言,您見諒,不會有下次了,」沐世誠起身賠罪,皺著眉看了一眼自個兒夫人吳氏,雖然知道她一直因為拜師一事耿耿於懷,但是沒想到這話也敢說,還是當著大哥的面兒,絲毫不看現在這是什麼場合。

沐世規眼神如墨,沒有應聲。

「往後不會說話就閉嘴,沒得壞了氣氛,」鄭氏瞪一眼二兒媳,怎麼最近二兒媳越來越拎不清了,什麼話都不分場合的往外說。

「母親教訓的是,」沐世誠低聲應道。

吳氏瞪大眼睛,夫君又因為她的事情委屈自己,這樣的情況比她自己受責備還要令她難受,她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心裡告訴自己要忍住的,但是每次都忍不住,話總是脫口而出。

吳氏自責的很,坐在她旁邊的紀氏卻勾了勾唇角,所以她說老二家的少根筋啊,隨便撩撥幾句就能說出心聲,實在不要太容易。

沐彥卿自然沒有錯過兩位嬸娘的表情。

「爹爹今日還沒有用膳吧,要不要先用些東西?」沐彥卿出聲說道,算是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對,對,對,我竟然把這個事情忘記了,趕緊吩咐廚房,」鄭氏這才意識到長子還沒有用膳,剛剛著急過問長子的公務,要不是長孫提醒,她還沒有想到這個,這個時辰去準備吃的倒也方便,這過年包的餃子指定還有剩,下一碗就行了,用不了多長時間。

採蓮應聲之後就往外走,剛要掀門帘,外面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鄭媽媽端著一個托盤進了廳堂,身後還跟著郭嘉,看到眾人都看她,鄭媽媽笑著說道:「大夫人讓表少爺送來的吃食,說著伯爺今日還沒來得及用膳。」

「還是她想的周到,」鄭氏笑著說道。

沐世規也眯眼笑了笑,果然要說時刻想著他的也就是妻兒了,現在多了個外甥。

沐世規用過早膳之後,外面才剛蒙蒙亮,於是又跟著兄弟子侄一塊兒去了祠堂,今日是大年初一,家中嫡長子要帶領眾多兄弟祭拜先祖,既然有時間當然是要到場的,這祭祖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對先祖精神慎終追遠,祈禱祖先有「在天之靈」庇護自己的子孫後代,而現在現在沐世規有公務加身,也應該告知先祖,祈求此行順順噹噹。

祭祖之後,沐世規沒有在宗祠做停留,雖然族中子弟多有疑問,也不乏其中有腦筋活泛的有所求,但是他們不說出口,沐世規也只做不知,利落的就轉身離開了。雖說這宗族之情根蒂固,但其實沐世規還真沒有『一人得道、護佑全族』的野心,他只想著以後能不給兒子拖後腿就已經很滿足了。

沐世規有正當理由可以提前離開,沐世誠和沐世澤就不好脫身了,有不少同族兄弟都找他們打探消息,至於沐彥昀和沐彥順這兩個小的,早就跟著同族兄弟去耍了,尤其沐彥順,經過鄭氏多次遊說,終於能有盡情玩耍的一日,所以興奮的很。

所以去的時候一群人,回來的時候就只剩沐世規沐彥卿父子,再加上木順三個人了,因為下雪再加上天兒還沒大亮,所以現在還是霧蒙蒙的,三個人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稍顯凄涼。

沐彥卿沒有這方面的察覺,因為此時他正哼哧哼哧地邁著小短腿爭取不落步。

「看時辰,我是不能陪著你去孟府了,就由木順跟著你去給先生拜年可好?」沐世規出聲問道,本來他這個父親不在,由叔伯兄弟跟隨著去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自家兒子就算表現的再可圈可點,也不過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但是聯想到家中的情勢,已經剛剛廳堂上的氣氛,沐世規覺得還不如讓兒子一個人過去。

「嗯,我沒問題,爹爹你不用擔心,」沐彥卿喘著氣應聲,明明是小奶音,但是其中的鄭重卻讓人忽視不得。

沐世規把兒子撈起來放在肩頭,接著叮囑道:「孟先生那邊上元節之後就要開課,一定要聽先生的話,要是學的吃力一定要說出來,和阿瑜兩個人也好好好相處。」

沐彥卿點了點頭,之後發現他現在是在父親肩膀上,就摸了摸沐世規的耳朵告訴他自己知道了。

「還是那句話,我不在家,你就是咱們這一房的頂樑柱,平常時候要顧好你娘親,遇到事情可以和你表兄多商量,他長你幾歲,也是個聰明的,你多聽聽的他的,……」

沐世規洋洋洒洒說了很多,絲毫沒有把自己肩膀上的兒子當做一個六歲的小人兒,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好笑,剛剛還想著孩子小呢,這一說話又覺得孩子大了。不過想到外甥也正在家中,沐世規是安心了很多。經過這幾日的觀察,他知道郭嘉那孩子是個有心的,其實說句實在話,他當初決定把孩子留在大房很大程度上是一時衝動,想著大姐的性子已經扭轉不過來了,不能再讓和自己有些血緣關係的外甥再受那些罪,他相信要是有朝一日大姊能幡然悔悟,肯定會感謝他這個決定。

但是經過這幾日,沐世規卻並不單單這樣想了,從小到長大到成才再到最後成為家裡的頂樑柱,要是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單了,他和夫人年輕的時候彥卿這孩子遇到事情還能有個商量的人兒,等他們老了,身邊連個參謀的都沒有,這實在不是他們父母想看到的結局。所以這幾日看哥倆兒相處還不錯,他是欣慰的很,只希望這兄弟的關係能更長久一些才好。

沐世規從來沒有想過再要一個孩子,長子出生時候他說出的誓言到現在他都沒有忘過,此生只此一子就已經足夠,所以他不會再要別的孩子,其實本來說的話堂兄弟好好相處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看現在家裡的氣氛已經僵成了這個樣子,未來怎麼樣還不一定,所以外甥就成了不二的選擇,不過在這事兒講究個以真心換真心,端看以後怎麼樣吧。

這樣想著,沐世規晃了晃脖頸上的兒子,就一個你可要父母操碎了心。

沐彥卿並不知道老父親的拳拳之心,提到表哥,他想起了一件事兒,「爹爹放心,我會和表兄好好相處的,對了,今晨表哥為我準備了新歲禮呢,」沐彥卿從自己腰間的小荷包中拿出玉石印章,在沐世規眼前揮了揮,這炫耀當然不是重點,他只是想向爹爹表達的是自己沒有給兄長準備,做爹爹的該還債了。

知子莫若父,沐世規很快就明白了兒子的暗示,笑呵呵點了點頭,「回頭爹爹就替你補上。」

看自家爹爹上道,沐彥卿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父子倆說的都是一些瑣事,並沒有就即將離別說什麼,此中的溫情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了。從沐府到沐氏宗祠的距離並不遠,但是因為下雪天路不好走,三人走了一刻鐘才回到了沐府,前面就是逸軒院了。

「爹爹此去曲山也要護好自己,」沐彥卿叮囑道。

「嗯,」沐世規應聲。

「舅舅回來了,」父子兩個一進院子,郭嘉就迎了出來,顯然是在等著呢。

「跟我進書房,」沐彥卿笑著對郭嘉說道,回頭示意兒子去正廳。

沐彥卿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廳堂,娘親已經是收拾好行李在等著了,和薛氏說爹爹和表哥去書房了之後,沐彥卿就去看娘親給爹爹準備的行李。

因為爹爹並不常外出,所以沐彥卿覺得娘親在這方面並沒有多少經驗,隨手翻了翻,裡衣襪子什麼的疊的整整齊齊,靴子是耐磨不易進水的,還準備了很多皮毛的鞋墊,斗篷很厚實,總之很好的遵循了出行一切從簡的定理,竟然還不錯哎。

薛氏看兒子一會看看這邊,一會看看那邊,檢查的很仔細,臉上也都是認真,到最後還滿意的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一手把他摟在了懷裡,揶揄的說道,「你這是在審查娘親準備的行李合不合格,娘親總不能比你還不如吧。」

「沒有,娘親最厲害,」沐彥卿求生欲滿滿。

「什麼事情娘親最厲害,」沐世規的聲音傳來。

沐彥卿逮著機會從薛氏的魔爪之中逃了出去,當然也有給自家爹爹騰地方的意思,這即將要分離,夫妻兩個自然獨處空間需要互訴衷腸,他這個小的還是不要在比較好。

辰時正,天才剛剛算是大亮,沐世規就出發了,身邊僅帶著楊戈一人,薛氏領著沐彥卿和郭嘉把他送到了逸軒園門口。

看著爹爹的身影消失在雪簾之中,沐彥卿心裡有些不舍,平常的時候不覺得,這原本在身邊的親人突然要走,還真是不習慣。

陪著母親表哥說了好一會話,巳時剛到,薛氏就讓沐彥卿帶著已經準備好的年禮去孟府拜年,依照沐世規的叮囑,沐彥卿身邊僅帶了木順一人。

沐彥卿到孟府的時候,席瑜還沒有到,不過與往常相比今日的孟府還算『熱鬧』。

「李大人把妻小全都帶了過來,說是想讓先生過個熱熱鬧鬧的年節,」青山一臉菜色的說道,這李大人也真是的,也太實誠了,真的是一家人都帶過來了,包括才剛六個月大的幼子,這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乍一換環境不哭鬧才怪的。

沐彥卿點了點頭,這確實有夠熱鬧,「師兄也是有心了,」沐彥卿違心的說道。

隨著青山走向書房,他們進去的時候,孟伯泀先生正在自己和自己對弈,旁邊站著兩個年輕人,都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學生給先生拜年,先生萬福,」沐彥卿收回眼神,恭敬的行禮說道。

「可會下棋?」孟伯泀看著自家小徒弟過來,隨口問道,本來得意門生舉家過來陪著自己過節是挺高興的事情,不過學生臨時有公務去忙活了把兩個小的留下陪他,本來覺得有這兩個孩子陪著,自己應該也不會無聊才是。但是誰知道這兩個一個比一個不成氣候,和他對弈只能勉強過了十餘子,照他看來還不如與自己與自己下來得有樂趣,看到自己的小弟子過來,孟伯泀也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畢竟小弟子的年紀在那邊擺著呢。

「學生會一點,」沐彥卿回道,他發現在先生問自己這話的時候,旁邊那哥倆兒也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實在讓人夠有壓力。

「過來陪我過兩招,」孟伯泀說道,這樣說著的時候,還拿眼神哀怨的看了一眼李家小哥倆兒,看看你倆不中用的東西,還沒我的小徒弟有用。

李家哥倆兒往後縮了縮,多年不見,師祖還是一樣的可怕。

沐彥卿坐在了孟先生對面,腰桿挺直。

孟伯泀點了點頭,起碼態度還算端正,他自小下棋,至今已經幾十年,在圍棋上的造詣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時至今日,他能看的上眼還能與他一搏的也就是曾經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幾個弟子了,雖然很少贏他,但是起碼能在他手下活個幾刻鐘,倒也能讓人盡興。所以孟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想小弟子的棋藝能有多高超,現在就是單純的試探試探,看他在這方面有沒有天賦,所以也沒有特意弄什麼規則。

按照慣例,白子先行,一老一小的對弈開始。

孟伯泀本來就是想下著玩玩,不過兩人僅僅走了十餘步,他就發現對面這個小徒弟可是了不得,這棋盤之上的白子看似雜亂無章,細看之下卻又各有章法,有幾步甚至是他都沒立刻看出是陷阱。

最後的最後,自然是沐彥卿輸了棋,不過,孟先生還是很興奮,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在什麼地方學的棋?」孟伯泀問道,這個寫學生實在給了他太大的震撼,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圍棋功力,實屬難得,也可以說是極其少見。不過,孟伯泀了解一些沐家的情況,沐世規夫婦對孩子要求不高,就是開蒙也都是斷斷續續的在做的,這樣的情況之下,怎麼可能會專門學下棋,而且在他的情報中沐世規在下棋方面並不精通,難道沐家還有誰是自己沒有考慮到的?

「學生看了些相關的書,因為好玩,所以每日都會擺棋局打發時間,」沐彥卿回道,下棋最是磨練心性,在前世他就有這樣的習慣,所以就算是靈魂穿越到了陳朝,他也堅持下來了,而且還接觸到了一些後事已經失傳現世卻很普通的棋譜,雖然說白子先行的規矩他也是很久才適應了。

孟伯泀默然,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小徒弟有點了不起,這小小年紀的,會的東西還真是不少,這樣想著,孟伯泀又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李家哥倆兒,這徒孫確實比不上徒弟。

李家哥倆兒又默默往後站了站。

「行了,別在這邊杵著了,今日用不著你倆了,趕緊回去吧,」孟伯泀擺了擺手,讓兩個人趕緊出去,嫌棄的語氣溢於言表。

「孫兒告辭,」李家哥倆兒說道,語氣之中都是慶幸。

然後毫無意外的被瞪了一眼。

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席瑜的聲音,「學生前來拜見先生。」

「進來吧,」孟伯泀心情不錯,這學生聰明才好呢,他算是撿著寶了,更重要的是,在今後很長時間裡,他都不愁找不到與之下棋的人了。

席瑜噠噠的跑過來,現世恭恭敬敬的沖孟伯泀行了禮,就跑到沐彥卿身邊邀功,「卿寶,今日是年節做師兄的可是為你準備了新歲禮,」語氣昂揚顯然十分興奮,可以說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作為師兄的角色中。

「謝過師兄,」沐彥卿冷了一下才出聲道謝。

對於師兄弟的互動,孟伯泀沒有說什麼,經過這幾次的接觸,他能感覺的出沐家小子骨子裡帶著冷情,要是指望他主動和別人交好很難,這樣的人身邊有一個席家小子,沒事兒就愛往人身上湊,是最互補不過的了,這樣相處起來結果不會差。

師徒三人正在和樂融融的說著話,外面傳來青山的聲音,「先生,秦二爺過來了。」

話音剛落,書房中之中就進來了一個人,身著乳白袍衫,披著厚實的灰狐毛斗篷大約三十上下的年紀,樣貌雖不出眾,渾身的氣度卻攝人的很。

沐彥卿皺了皺眉,在京城之中能這樣放肆的進入孟先生書房的人不多,聯想到青山稱他『秦二爺』,『秦』為國姓,能當著大儒孟先生的面兒稱『爺』可見地位之高,這人十之八九是皇家人。當今聖上子嗣不豐,至今也僅有太子和三皇子兩位皇子留存與世,太子是當朝皇后所出,而三皇子生母不明,自小養在賢妃膝下,不過單看年紀這位與兩位皇子就對不上,那就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陳太后的親子梁王殿下,只是在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梁王過來拜訪先生是個什麼道理?

「保定一別,已經有兩年不曾見到先生了,」男子拱手。

孟伯泀自然不肯受他的禮,「殿下這可就折煞老夫了。」

一句『殿下』算是印證了沐彥卿的想法,這應該就是梁王殿下秦祈了。

「你們兩個去那邊寫字,這練字之法貴在堅持,一日都停頓不得,昨日是除夕夜,你們肯定都沒有堅持,那就今日補上,」孟先生指著裡面的書案吩咐兩個小徒弟。

「是,」兩個小的應了一聲,就向書案走去。

「這就是先生今年新收的學生?這過節還這麼勤奮,真不愧是先生的弟子,」梁王開口說道。

「笨鳥先飛,沒有過人的天賦,可不就得腳踏實地的努力,再有讀書識禮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們年紀雖還小,卻也不敢叫他們養成懈怠的習慣,」孟先生回道。

「孟先生對弟子還真是盡心儘力,之前沈先生在我面前沒少誇讚於您,」梁王贊道,話里也有話。

孟伯泀愣了一下,「那下次見面我可要請沈老喝茶才行了。」

秦祈的臉色難看了幾分,明知道他這次因何而來,從進書房起,孟伯泀這個老傢伙都在顧左右而言他,絲毫不應他的話。

「先生應該知道我與方進是熟識,他目前就在我手底下辦事,」秦祈說道,然後看著孟伯泀的反應,不過結果不盡如意。

「能在殿下手下做事是他的造化,身為老師,孟某也感到非常的榮幸,」孟伯泀不卑不吭,語氣平穩,就只是在陳述事實。

「方進可很看重先生,不若我們來做個交易,」秦祈笑著問道。

「殿下說笑了,個人的選擇各有不同,孟某從不替學生做主,現在老了也做不了主嘍,」孟伯泀笑了笑,無聲的婉拒。

秦祈看著油鹽不進的孟伯泀,笑了笑,「孟先生還真是謙虛。」

沐彥卿自然已經感受到了其中氣氛的不尋常,卻因為了解的不多,並沒有完全聽懂裡面隱含的意思,不過大致上是清楚的,肯定就是梁王有意籠絡先生,要知道先生人弟子雖不多,但卻個個成才,尤其是朝中已經成為一品大員的兩位師兄,更是手握重權,要是能拉攏先生,必是一大助力,不過現在看起來他是失敗了,接連試探了幾次,先生都沒有鬆口。

沐彥卿還注意到他們提到了名為『方進』的師兄,這其中恐怕也有些事情,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兒。

梁王秦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他離開的時候,孟先生臉上已經滿是疲態,而且看樣子還有事情要吩咐青山,沐彥卿和席瑜趕緊提出告辭,孟先生有叮囑了幾句,就放他們離開了。

沐府與孟府離得近,沐彥卿不大一會就回到了家,身後自然還跟著個非要來拜年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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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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