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

態度

「主上,屬下接到消息,長公主剛剛應詔進宮面聖,至於具體所為何事,現在宮中還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尚未得知,」青瀾低聲回稟,他剛把那不長眼的人送出去,就接到了這個消息,忙不跌的回來稟報。

「所為何事?左右不過討論如何挾制本王,」席瑜低頭轉了轉手上的扳指,語帶諷刺。

「主上,隔牆有耳……」有幕僚覺得席瑜這樣講話有失風度,遂出言提醒。

不過席瑜顯然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他擺了擺手制止幕僚接下去說的話,「左右不過是在我王府內,如果在這兒還什麼話都不能說,那整個陳朝都沒有本王說話的地兒了。」

這樣說著,席瑜睨了一眼下頭的幕僚,倒不是說他非得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只是今日他才發現跟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看不清時局的依然不在少數,近段時間尤其是碩親王去守皇陵之後,他的動作不算小,就算是這樣,這些朝夕跟在他身邊的人尚且沒有意識到,想想也是可笑。

身為幕僚,當為主家建言獻策,如果其中一個兩個是這樣的思想尚且可以把過錯推到他們身上,如果全都這麼想,倒是他這個做主家的不是了,難道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席瑜從來沒有想過要掩飾自己的野心,他只是慣常表現的謙遜而已,如果身邊人把這份自謙當成無能,那就和他原本所想背道而馳,不論如何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當然從理智上說,也不能把所有緣由全部加諸在幕僚身上,這些所謂的先生和青瀾這些自小跟在席瑜身邊的侍衛不同,能在這個時候投奔鎮西王府,其中不乏是看好席瑜能成大事,但渾水摸魚者也有不少。

席瑜離京多年甫一回京就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成了盛德帝真正意義上唯一的繼承人,帶著功利性巴結靠近之人怎可能會少?因為這場風波來的迅猛和出其不意,甚至沒有給席瑜一點兒準備的時間,但要想成大事又必須能夠拉攏人才,所以鎮西王府中人才良莠不齊實屬正常。

席瑜本身是不著急的,他有的是時間把其中跟不上腳步的那些人剔除出去,但現在看來他的動作還是有些慢,這樣想著席瑜瞥了一眼座下的幕僚,「諸位先生,本王剛剛反駁之語並不是玩笑話,我也知你們心中定有許多人不想讓本王趟這趟渾水,人非死物自然各有各的想法。那本王就明確表一下態,今日之前有這樣想法之人實屬正常,也算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思考問題,但今日之後如若還有這種看法,就別怪本王不講情面。」

席瑜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嘴角含著笑意,但語氣森然帶著警告。

底下幕僚低頭稱是,不過眉眼流轉間,尚且帶著詫異。鎮西王這話明面上雖然是在強調自己出口之言一言九鼎,闔府上下都不能違背,但是身後含義卻還是在維護沐彥卿,也就是說關於長公主之事已成定局,讓他們不要多言。

雖然一早就知道鎮西王和沐家大公子沐彥卿感情深厚,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到這種程度。這已經大大出乎了在場這些人的意料,官場之上就是嫡親的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權力,握在手中的權利是一種好東西,就算是血脈相連都不可分享。

如果其他人遇到鎮西王現在的情況,肯定選擇明哲保身,畢竟從朝堂上來看鎮西王現在的處境可說不上大好,雖然已經成為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心中唯一的儲君人選,但依著最近盛德帝的種種表現,鎮西王想即位,過程可不簡單。

即使是這樣,卻還是要盡自己所能,去做一些與本身並無益處的事情,聽起來並不合乎常理。

但這些幕僚心中卻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們是近段時間才投靠鎮西王府的,大部分人對鎮西王的了解都來自於民間,知道他是一位驍勇善戰救百姓於水火的大將軍,其他卻寥寥無幾。今日之事,他們對席瑜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做事有底線,為人重感情,他們追隨之人不同尋常。

似乎是一瞬間,席瑜感受到了這些幕僚身上態度的變化,微微勾起的唇角昭示著他很滿意這種變化。

「長公主進宮之事本王早有打算,各位先生請回吧。」席瑜低聲吩咐。

「是。」眾幕僚聽令,抬步往外走。

「主子……」青瀾還是不放心先前之事,他們雖從來沒有和長公主交過手,但是從傳言來看長公主並不是簡單之人,以主子現在的處境來講,如果長公主再插手,只可能是雪上加霜。

「無礙,」席瑜回應,「一切都等彥卿成親之後再做打算。」

席瑜並不怕長公主會把蔚山王一事抖出來,公主府和蔚山之間的彎彎道道已經讓盛德帝心存不滿,這幾年對公主府的放逐足以說明盛德帝的態度,如若現在長公主大辣辣的表示,當年蔚山王遇刺身亡有貓膩,讓盛德帝怎麼想,蔚山王可是被盛德帝蓋章的謀逆反賊,替蔚山王說話就是挑釁當今聖上。

長公主是個聰明人,怎可能在離京之前把自己置於這樣的境地。在席瑜看來,就算長公主心中再想把自己拉下馬,也不可能親身來趟這趟渾水,而且就現在看來,長公主並不想得罪他,起碼在平安離京之前不想和他起衝突。

他們武將都有血性,他既然那樣威脅了長公主自然也早做好了接受長公主反噬的準備,至於長公主會採取怎樣的辦法,席瑜並不知道。

一切且走且看。

這樣想著,席瑜站起身,「走吧,去沐府看看彥卿在忙什麼?」

青瀾扶額,沐少爺自然忙著準備自己的婚事,這成親在即沐少爺還能在做什麼,倒是主子你本身還有許多事要做,這話自然只能在心中說說,青瀾面上一點不顯,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

沐彥卿此時確實在忙,不過和成親還真沒多大關係。在一個男子的成長過程中,先成家后立業是道理,這成家自然也是重中之重,不過因著有一個能幹的娘親,沐彥卿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

當然,這都是薛氏作為母親的一片拳拳之心,雖然口中總是說沐彥卿應該多分擔些,自己的親事應該自己操持,但真正到了事情上,薛氏總是比沐彥卿動作快上三分。

自從兒子六歲拜入孟先生門下,一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年,在這其中她兒似乎每日都很忙碌。幼時為了讀書,小小的手似乎連毛筆都握不住,卻還是每日堅持;初露鋒芒,為了能夠參加科舉,更是加倍努力;初入官場,就被人決定了其後的命運,落入在金陵那樣吃人的地方,一待就是四度春秋。

似乎自從六歲之後,她的彥卿就不曾有過像近日這樣輕鬆的時候了,薛氏知道自己兒子今後只會更加忙碌,就想著能趁現在歇歇也好。所以不僅僅是沐彥卿本人,就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也非常珍惜現下。

成年之後停下腳步歇歇已成奢望,尤其像兒子這樣註定要走仕途之人,薛氏作為母親自然不會限制自個兒孩子的發展道路,但這並不表示她不心疼,她是真心希望她的彥卿能喘口氣兒的。

在這些事情上,沐彥卿向來不會讓父母失望。孝順孝順,孝第一要義就是順,母親既然這樣希望,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躲懶,至少表面上看最近這段時間他確實休息的不錯,不過私下裡要解決的事情還是要解決,長公主一世雖然被他推給了阿瑜,但畢竟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自然是時刻關注著。

就像現在,長公主甫一進宮,他這邊就接到了消息。

「是皇上親自傳召?」沐彥卿皺眉。

「是,」青睢回話,「主子,要不要……」

「青睢,慎言!」沐彥卿打斷青睢接下去的話,語帶嚴厲。

「是屬下逾矩了,」青睢後退一步,請罪。

「回去自己領罰。」沐彥卿並不打算將此事輕拿輕放。

長公主和蔚山王的情況可不一樣,其一盛德帝對他們的看法可是天差地別,蔚山王身亡,盛德帝就算面上悲傷,心裡肯定額手稱快;如若長公主出了意外,盛德帝更多的肯定是憤怒,倒不是說姐弟情深,更多的可能是唇亡齒寒,對一個與自己皇位沒有絲毫威脅之人,盛德帝肯定不會吝嗇自己的溫情。

盛德帝這邊還好些,更棘手的是百姓,早先就說過長公主深得民心,如果這樣的英雄真的死不得其所,肯定不能讓百姓心安,這樣一來事情就鬧大了。總體而言,最根本的還是長公主根本沒有必須得身亡的理由。

另外,自從來了陳朝,沐彥卿做的最應反思之事當屬刺殺蔚山王,必須得承認這件事情是他魯莽衝動,之後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反思,這樣情況下,他怎可能再讓舊事重演,惹身邊人擔憂。

所以他懲罰了青睢。

「是,」青睢沒有表現出不滿。

「主子,王爺過來了,」外面傳來通傳聲,隨著通傳聲書房的門被推開。

「伯母剛與我講這段時間你多在休養,現在看來你實屬陽奉陰違。」席瑜笑著說道。

「我這才剛剛進了書房就被王爺抓住了,您過來的委實太巧了些,」沐彥卿起身。

「看你這陣仗,知道了吧?」席瑜隨意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笑著問道。

沐彥卿沒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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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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