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

虛驚

外面還是鬧哄哄的。

西廂房裡,沐彥卿和他便宜娘倆人大眼瞪小眼,睡也睡不著,就只能這樣打發時間。

「娘的乖卿寶啊,這下子可遭罪了,想睡都不能,」薛氏嘟噥著,替自己兒子委屈,「等她們能落地,娘親就把她們都趕出去,看誰還來打擾卿寶。」

沐彥卿想說話又沒有那個口條,只能聽自家便宜娘在那演獨角戲,他很想說就這麼會兒其實沒事,他都已經睡了多半日了,不在乎這一會,其實沒有這麼委屈的,他能吃能睡根本也沒吃苦,根本不用表現的跟他受了多少委屈似的,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阻止是阻止不了了,只能聽著,便宜娘親還在繼續哄著,沐彥卿這邊已經開始神遊了。

就現在他掌握的情況來說,整個沐府應該不怎麼大,單是看已經承爵的便宜爹所住的院子就知道了,說話聲聽的這麼清楚,肯定離得不遠,從而也能知道整個院子也沒有多大。

而且還能反應出沐家的整體條件並不太好,因為從沐彥卿出生到現在,在便宜娘親面這兒,只聽到了兩個下人說話,算上他的奶婆子也才三個人,外面應該是有粗使丫鬟婆子,但是都沒有進產房,要知道在以前的影視劇中,他可是見過真正的豪門世族,那身邊兒都是丫鬟成群,婆子成堆的,哪有像他們這樣寒磣的。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是沐彥卿要想的事兒,起碼從現在來講,沐彥卿很享受現在這個狀態,其他人暫且不論,便宜爹娘對他還是在合格線之上的。不過他的習慣就是萬事不會太早下定論,前世生他的那兩個人剛開始的時候,恐怕也是抱著高興滿足的心態把他迎出來的,只是之後當他有了瑕疵,那兩個人就有了那樣的做派,恨不得沒有生過他一樣,這些都是他處在健康狀態□□會不到的,所以只要是人都不能太相信,想到這裡,沐彥卿心裡是一片苦澀。

「我們卿寶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開心了?」薛氏摸摸沐彥卿的小手,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就在剛剛她心裡莫名有些酸澀,這情緒來的突然又莫名其妙,薛氏自己也不知道根源在哪裡。

沐彥卿其實愣了一下的,他也不明白便宜娘怎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了,不過看到她真正的為自己焦急,沐彥卿心裡痛楚竟然消散了幾分,所以在便宜娘抓他手的時候沐彥卿努力回握了一下,讓她不用擔心。

「奶娘,奶娘,你快來看看卿寶突然間情緒就低落了,」薛氏嚇得不行,恐怕兒子出了什麼問題。

聽到聲響,劉婆子趕緊跑了過來,本來以為出什麼事兒了,誰料剛進屋門就聽見了自家夫人說的話,劉婆子看自家夫人是一臉認真,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小少爺才這麼大一點兒,夫人就能看出他心情不好,實在不了解自家夫人都在想些什麼。

沐彥卿覺得他娘肯定要被人鄙視了,不過很奇怪的心裡竟然慢慢暖起來了。

「夫人,少爺是不是餓了?這餵食也還一會兒了,」劉婆子實在看不出小少爺心情好不好,只能猜測著說。

「是這樣嗎?」薛氏又看了看自己枕邊的兒子,覺得那種情緒消減了許多。

沐彥卿晃晃腦袋,不是的,他還不怎麼餓,雖然奶水的味道說不上多差,但是要一個心智已經成熟的男子經常用也是道坎兒啊。

不過,薛氏是一點沒有領會到親親兒子的意思,只當他真是餓了,「那奶娘讓奶婆子過來一下吧,」二房那邊至今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奶婆子,這樣冰天雪地之中也不能強求什麼,所以錚崽現在和他們家卿寶還用著一個奶婆子,薛氏倒是沒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好,但總歸是要麻煩上一些的,每次孩子餓了都得提前打個招呼。

劉婆子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沐彥卿躺平,交流太艱難,他已經不抱希望。

「你這孩子,餓了就要哭,就是哼唧幾聲也行啊,你這樣不吭不響的,娘親也不能領會你的意思,要是餓壞了怎麼辦?」薛氏埋怨著。

沐世規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你們娘倆兒說什麼呢?」

「卿寶太乖巧,連餓了都不吭聲,我這正在跟他說呢,以後要是老這樣要被餓著了,」薛氏說道,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擔心。

「以後讓身邊人對注意一下,孩子這是體諒我們,不忍讓我們太累,」沐世規笑著寬慰道。

這話自從孩子出生之後,夫君已經說了好幾遍,剛開始薛氏還很驕傲,現在更多的確實心疼,不過也沒有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沐世規拍了拍孩子的小身子,看他眼睛滴溜溜亂轉,明明知道孩子看不清,沐世規卻有種這孩子正在聽他們說話的荒謬感。

「卿寶剛剛好像心裡起伏有些大,我心裡都跟著一咯噔,夫君你說是不是孩子還記得以前的事情,不說都說在剛出生的時候孩子對以前都是有些記憶的嗎?咱們卿寶……」薛氏欲言又止。

薛氏有這樣的想法,與陳朝的大背景有關。陳朝之前的大齊王朝風光了幾百年最後走向了陌路,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死大齊末代接連幾位皇帝皆通道,不思朝政是一心一意尋求長生不老之法。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世上哪有長生不老,反而這些個上位者都因為食用了過多的『神葯』『仙丹』,而敗壞了身子,身子不行之後這些人就更是懼怕死亡,然後整個京城道士一堆堆,最後以至於整個朝綱都在道士的掌控之下了。

在妖道橫生、民不聊生的情況下,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然後就是改朝換代,成就了現在的大陳王朝。陳朝吸取前朝的經驗教訓,禁斷道家,大力宣揚佛法,整個陳朝處在這樣的氛圍里,歷經幾代,已經深入了尋常百姓之家,也是因為這樣當年王麟之被法靜大師批的命格,才能的這麼多人認可。

佛法講究輪迴,信奉因果,所以現在薛氏提出的這個是大家普遍的認知,民間也一直有這麼個說法。

不過這些沐彥卿都是不知道的,聽到便宜娘說的話,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心也沉得厲害,古代雖然大都信仰佛道,但是真的碰到怪力亂神的事情,被沉池的風險都是有的,沐彥卿現在整個僵硬著等著審判。

「孩子還小,魄魂不穩也是有的,等過年的時候我去慈安寺搶第一炷香,就當為我們卿寶祈福了。」沐世規溫聲說道。

「嗯,不過這幾年第一炷香都是王家上的,夫君你可要努力一把了,」薛氏笑著揶揄,小寺院的第一炷香尚且不易搶,何況是慈安寺的第一炷香,京城各家可是都盯著呢。

「只要為父的去做了,相信佛祖是能看到的,」沐世規笑著說道。

薛氏也跟著笑。

沐彥卿的身子也逐漸軟了下來,心也漸漸放回了肚子里,是他草木皆兵了。

「三弟是下定決心要把三弟妹送回紀府?」薛氏問道。

「嗯,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的,」說起紀氏,沐世規臉上褪去了剛剛的溫情,變得冷凝。

「鬧這麼大動靜,一會兒該把娘招來了,這大冷的天兒,」薛氏擔心的說道。

「不用擔心,娘想過來剛該到了,她先把老三叫過去了,肯定是有成算的。這事兒我們不用管,就隨他們去,」沐世規冷聲說道,他們不摻和進去,就等著看這事兒最後如何收場,真的送走了他們圖個清凈,要是送不走,那之後就是他說了算得了。

不過,這些,沐世規都沒有說出來,夫人剛剛才剛剛生產正是多愁善感的時候,之後還要忙著養孩子,何必說出來讓她一直惦記著。

「老三家的孩子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沒事兒吧?」薛氏問道,她現在確實心軟的厲害,一想到那孩子因為外在原因變成了現在這樣就有些不忍。薛氏盼孩子盼了四年才有了卿寶,那是盼的心肝都疼了,所以對所有的小孩她都有一份悲憫,雖然現在已經被紀氏的操作磨得差不多都沒了,但還是想問一問。

「世澤已經被回春堂請大夫了,專門照顧孩子到他長到正常為止,」沐世規應聲。

薛氏點點頭,有安排就行,其實在她看來紀氏是一點沒有考慮到孩子,鬧是一步頂頂失敗的棋,但凡是聰明一點兒,她一開始就不該用這樣的法子,孩子剛出生又有天疾,只要她咬定孩子離不開娘親,要親自帶著,恐怕就是三弟堅持要把人送回紀府,婆母都不會答應。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有些晚,有了之前那些事兒,薛氏也不同情她。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奶婆子進來了,沐彥卿被抱去填肚子,雖然抗議,但沒人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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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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