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前

曙光之前

沐彥卿到鄉試貢院的時候,外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郭嘉讓小廝過去排隊,然後把沐彥卿帶到了旁邊的茶肆,吩咐道:「把筆墨紙硯都好好檢查一番,別到時候進了考場還作難。」

沐彥卿點點頭,從身後的青睢手裡接過考籃,沐彥卿對於筆墨紙硯有自己的習慣,這次準備的都是自己用的趁手的,而且考籃還是他親自收拾的,所以很容易檢查。

「第一場考試是個適應期,記得調整好自己的節奏,」郭嘉叮囑,表弟向來沉穩,而且才識過人,關於情緒調整和考場中如何表現,郭嘉覺得不用特意叮囑他也知道,這樣一來,也就只能說些這樣不痛不癢的了。

「嗯,表哥不用擔心,」沐彥卿頷首應是。

「該過去了,」郭嘉看小廝已經排到了前面,說道。

兄弟倆一起到了隊伍旁,沐彥卿換上了小廝,因為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這樣做,所以倒沒有人說什麼。

沐彥卿抬頭看了看,貢院大門上的匾額『貢院』二字,頗有一種『會當凌絕頂』的氣勢,觀看之下就油然而生一種豪氣和大快人心。這兩個字是今年年初貢院翻修的的時候,工部侍郎親去孟府求先生下下來的,用在這種地方倒是合意,如果沒有意外,這個貢院也會是會試的場所,所以在不久的未來他還會來這裡,一定會再來。

「進去吧,」隊伍已經排到了沐彥卿,郭嘉說道。

沐彥卿沖郭嘉點了點頭,「我自己就可以了,表哥回吧。」

郭嘉笑著頷首。

參加科舉考試你就只是一名考生,不管平常你是親王貴胄還是天之驕子,都要經過脫衣搜身的檢查。尤其今年盛德帝專門著草擬了對舞弊考生的懲罰條例,所以檢查的更為嚴格一些,脫衣解襪不說,就連頭髮也要散下來一一檢查,總之不能錯過一絲一毫。

不過雖然說所有考生經歷的流程都一樣,但是衙差的態度卻是不同的,雖然說參加這次考試的都是秀才出生,但是這秀才可也是有身世高低之分的,畢竟秀才只有成了舉人才有做官的資本,如果僅僅是個秀才還不足以讓這些人放在心上。

畢竟這俗話不是說了,天子腳下,一腳踢出去就能打到三個官,這話可不是作假,所以就算你是秀才又怎樣,在鄉下有可能是受人尊敬,在京城就有些不夠看了。不過這些衙差雖然沒有太過熱情,但是也沒有看不起誰,畢竟中了舉之後就有資格參加春闈,也不是沒有一飛衝天的可能。

不過不得不說,京城這些衙差眼睛都是極利的,狀元郎三年才有一個哪有這麼容易出現?他們也只有在特別出眾的學子面前,才會露出別樣的表情,就比如現在,前面幾個考生檢查的時候,他們的態度一般般,不卑不亢,但是到了沐彥卿正就不一樣了。

「少爺,得罪了,」衙差歉意地對沐彥卿說道,語氣很好,就是動作也輕柔了好幾分。

沐彥卿搖搖頭,伸手隨他們動作,其實也怨不得這些衙差這麼賣力,他們現在檢查的每一個考生,都是要記錄在案的,如若他們真的攜答案或者是手抄紙進入了考場,被查出來這些衙差是要連坐的,誰人不惜命?

就在沐彥卿經過一系列的檢查進到考場的時候,身後傳來嘈雜聲,沐彥卿轉頭看去就看到兩個衙差正拖著一個身穿醬紫色粗布衣裳、面色木訥的男子往外走,看他周身衣衫都服帖的穿在身上,沒有絲毫凌亂的樣子,應該不是被搜出了作弊紙文,那這是緊張的?

那書生現在似乎已經被嚇傻了,臉色蒼白,連掙扎都沒有掙扎,全身的力氣都靠在兩個衙差的身上。

周圍不斷傳來吸氣聲,帶著劫後餘生的喘息,似是慶幸,又似驚詫。

「王大人到,」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通報聲。

這些考生都已經不是白丁都是正經秀才出身,這樣的情況下,遇到官員他們自然是要行禮的,所以雖然現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王』姓大人是誰,不過還是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沐彥卿也安安靜靜的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要說朝中的『王』姓大人,他只知道兩位——一位是當今的首輔,一位就是王麟之王大人。當今首輔日理萬機,肯定不會來他們小小的鄉試走一圈,而王麟之王侍郎在科舉考試上取得了優異的成績而且之後官途恆通,他如果現在出現在眾學子面前也算是一種激勵,不過他來鄉試未免也有些大才小用。

沐彥卿這樣想著的時候,王大人已經步入了貢房,沐彥卿抬頭看去正是王麟之。

「參見大人,」眾秀才行禮,已經有功名在身的仕人,見到官員是可以不行跪拜禮的,所以他們都只是拱手問禮。

王麟之也沒有拿官架子,而是儒雅的回了一禮,然後吩咐衙差,「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繼續就可。」

「王麟之王大人能夠過來,怎麼能夠就只是看看,既然來了一會兒訓話的時候多說兩句才好,」正在這時候,已經在考舍那邊準備訓話的考官走了出來,他顯然與王麟之的關係不錯,說起話來也是一股隨意勁兒。

眾位學子在聽到考官稱呼的時候,皆是一愣,再看向王麟之表情已經有所不同,王麟之不僅有家世還有才學,他的家世驚人,讓出生平民的學習艷羨,他的才學也少有人能與之比肩,即使是撇去家世,他的才識和他在科舉考試中取得的成績為眾位學子敬佩和尊重。、

那名考官領著王麟之往考舍那邊走去,等過一會兒所有在此參加鄉試的學子都要集合在那裡,聽主考官和眾位考官訓話,開朝第一場到底是有些儀式感的。

說起來沐彥卿和王麟之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怎麼說王麟之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他訴說恩情的時候。這樣想著沐彥卿沒有上前搭話,他退後幾步和眾多的學子一痛往前走,和剛剛的沉悶相比,現在的眾位學子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對科舉考試的希望。

「自你之後,我京城府再也沒有出過一甲第一名,我希望這次我們這邊能有所突破,」考官對王麟之說道。

陳朝的科舉考試關於戶籍這方面一直把控的很嚴格,府試都是在各個行省的省府舉行,萬千學子通過府試成為秀才的寥寥無幾,這也就造成鄉試的參考人數不會太多,為了能集中的把這些考生集合起來,鄉試主要是由南、北直隸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地點就設在京城府,金陵府,以及布政使司駐地。

既然劃分了地方自然就有對比,京城府前些年的時候一直獨佔鰲頭,畢竟京城是儒學大家聚集地,這邊辦學水平高,養出來的學子自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南迅速成長起來,不僅是經濟,還包括文化和教育,直接衝擊了京城的地位。

十多年前,王麟之一鳴驚人打破了這種壟斷,不過到底只是曇花一現,京城學子的風光並沒有持續下去,一直到現在這幾屆狀元都是出自江南金陵府郡。

讀書人內心裡都是極其經過清高的,面對長期這樣受制於人的情形他們心裡自然是不好受。鄉試的考官和王麟之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讓他以自己為例,鼓勵一下即將要入場考試的學子,也沒想著他多說什麼。

不過——

「這次說不定可以,有幾個還不錯的苗子都參加了這次的鄉試,」王麟之低聲說道,尤其是他師叔的弟子,雖然兩位變成一位,不過同樣具有競爭力。

王麟之的聲音不大,正走在前面憂心忡忡的鄉試考官並沒有在意。

王麟之沒有得到回答也沒有說什麼。

鄉試的開場時辰是已經規定好的,所以雖然出了王麟之這一點小的插曲,他們還是很快集中在一起,不過王麟之之後就沒有露臉就是了。

主考官訓話之後,眾位學子排著隊進考棚,在考棚門口各自領了一張密封好的試題就進入了考場。

此時的西蒙邊防,席瑜正冷著臉看著被折磨的耶律達爾——

「還是不準備說嘛?耶律將軍倒是比我想的有骨氣。」席瑜似笑非笑的開口。

「呵,就你們這些小兒科的手段,還想撬開我的嘴?席副將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耶律達爾張狂叫囂,他這人自小就固執,別人越想知道的東西他越不想說。

「耶律將軍這個樣子叫倒是頗有乃兄之風,」席瑜說道,如願的看到耶律達爾的臉色僵硬了一下。

「其實說實話,耶律將軍說與不說與我都沒有什麼關係,我的任務是守住西蒙邊防,本來也不怎麼贊同和談——」席瑜輕飄飄的說道。

耶律達爾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不過眼睛卻閃了閃,之前在西蒙商量的時候,他們就聽說陳朝這邊對平城和談持兩種態度,不過身為上位者的三皇子卻非常堅持,難道眼前這人?

「耶律將軍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不過對毫無價值的人,可我們是不會客氣的,」席瑜說道,然後沖身後之人揮了揮手,又是一陣酷刑。

利刃穿過皮膚的聲音讓人發麻,不過席瑜臉上的表色變都沒變,還是不甚在意,甚至轉身就往外走。

「我要說了,你們就放過我?」耶律達爾問道。

席瑜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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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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