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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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醒來時,後頸仍有些酸痛。

昨夜的事,像是一場夢,格外不真切。

她撐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位子。

屋裡死一般的沉寂。

蘇棠想到什麼,轉頭望去,裡屋的房門半掩著,聽不見半絲動靜。

她起身朝那兒走去,腳步遲緩,輕輕將房門推開。

滿屋的空蕩蕩的,床榻上空無一人。

蘇棠心中微緊,轉身便要飛快出門而去,卻在看見桌上銅鏡倒映的一閃而過的光亮時頓住。

桌上,那個她原本收拾好的小包袱都消失了。

之前,她幾次三番提及,均沒被阿郁帶走的小包袱,而今不見了。

阿郁拿走了吧。

如今他傷勢已好,她心中也知,他本不是池中魚,離開也是應當的。

可是……

蘇棠眼神直直盯著銅鏡。

昨夜還對她說「家」的少年,離開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沒家了。

可還是會為了這句「家」而動容。

早知聚散終有時,卻還是想著……會不會,真有那麼一個人,會為她停留。

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袖袋中沉甸甸的。

蘇棠將東西拿了出來,正是昨夜那根白玉簪子,晶瑩剔透的白玉石,冰涼徹骨。

她端詳了一會兒,面色平靜的將它扔進了床下的簡陋槐木盒子里。

身邊人來了又走,她也該慣了。

昨日換下的戎服仍在搭在椅側,蘇棠打了盆水,將其洗凈,包在一塊白凈的麻布中,放在板車裡,推著去了街口。

在市集上花了七個銅板,雇了個行夫,將戎服送去了陸府,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接下來好一段日子,她均日出而作,日落而休,每日數一遍攢下的銀錢,盤算著多久能自個兒盤下一間鋪子來。

等往後若順利了,便請個夥計,自己也能輕鬆些。

得知阿郁離開,她孤身一人住在小院里,阿婆又生了心思,時不時來同她坐一會兒,說會兒話,可不論說什麼,最後總能殊途同歸——相親。

蘇棠並非一門心思不嫁,她甚至也想過,往後自己許會嫁個如意郎君,不會在意她的過往、身份,二人平淡此生。

她只是不覺得,自己能足夠幸運遇到這樣一個人。

這日,蘇棠白日忙碌了些,回得也比平時晚。

如今天氣漸暖,夜風也少了寒,她乾脆便將火爐搬到了院中,一邊看著小火細細熬著白粥,一邊念著肉又快沒了,須得再去買才是。

門外傳來一陣有些凌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幾聲壓抑的粗重呼吸。

蘇棠一滯,朝半掩的院門外看了眼,天色昏暗,她自然什麼都看不到。

她想了想,心中仍覺得不安,起身便欲給院門落鎖,卻在走到門口時,鬼使神差的探頭環視了眼。

卻未曾想到,那腳步聲竟是隔壁傳來的,高大的黑影正站在隔壁門前,只是腰身微微佝僂著。

李大哥?

他似乎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本彎下的腰身挺得筆直,沒有轉頭,打開隔壁門便徑自走了進去。

蘇棠看著已經空空蕩蕩的街巷,目光定在被月光照著的路面,那兒有幾個腳印及幾滴漆漆的「水珠」,望了好一會兒,她方才將院門關上。

小火熬粥,又熬了一炷香才好,滿院溢著米香。

蘇棠端著粥回了屋裡,院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而後「叩叩」兩聲叩門聲。

她將粥放在桌上,打開院門。

外面沒有任何人影,蘇棠皺了皺眉,剛要轉身,餘光卻望見院門外的遞上,放著一個紙包,紙包里,是一塊肉。

她怔怔看著那塊肉良久,終輕嘆了一聲,起身回了屋子,拿著裝著傷葯的瓷瓶,敲響了隔壁的門。

等了好久,院門並沒開,只有李阿生嚴肅的聲音:「誰?」

蘇棠道:「我來給李大哥送銀錢。」

李阿生停頓片刻,嗓音沉悶:「改日再說吧。」

「改日不知又如何忙了,」蘇棠仍固執應,「李大哥便將門開一條縫,我將銀錢給你便是。」

「……」李阿生沉默好一會兒,只將院門開出一條縫,如蒲扇般的大手伸了出去。

可接到的,卻不是銀錢,而是一瓶傷葯。

李阿生望著那青瓷瓶,神色怔愣。

「這是永仁堂里最好的傷葯了。」蘇棠抿了抿唇道。

院內依舊沉默著,好一會兒,院門被輕輕打開,李阿生的臉色在月色下煞白一片:「你怎會知道……」

蘇棠看著他,指了指地上:「那兒還有你的血。」

沒說的是,她嗅到了血腥味。

就像過去那段日子,她常聞到的一般。

李阿生凝視著她,夜色漸沉,月華清冷華麗照在她的眉目間,卻帶著几絲暖,他終將瓷瓶攥住:「……多謝。」聲音緊繃著。

蘇棠搖搖頭,餘光望見他身後的屋子漆黑,無一絲火光,怔愣了下,方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粥熬多了些,仍泛著熱氣,屋內燃著一盞燭火,映的昏黃氤氳。

蘇棠看著桌上的白粥,以及一旁油紙包里的豬肉,最終多盛了一碗,重新叩響了隔壁大門。

這一次李阿生聽見她的動靜便開了門。

「我多熬了些粥,便給李大哥盛了一碗。」蘇棠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包裹著右側臂膀傷口的白布上,更像是隨意纏了幾圈,還沒有綁利落。

李阿生察覺到她的目光,神色僵了僵。

蘇棠道:「我知自上次探月亭一事,李大哥心中有了芥蒂,只是李大哥今日傷了右臂,恐怕自己處理傷勢不便,若不介意的話……」

話沒說完,便察覺到李阿生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

蘇棠忙又抱歉道:「是我逾矩了。」將粥放在他手裡,便欲轉身。

李阿生的聲音卻自身後傳來:「……不介意。」

……

李阿生的手臂有一道劍傷,傷的極深,皮肉有些翻轉。

蘇棠看著,心中竟很是平靜。許是見過更為慘烈的傷口,而今見到這些,竟能面色無恙了。

小心將傷口洗凈,衝去血水,上了葯,包紮好。

李阿生看著臂膀上系著的齊整的白布,又看向正打著結的女子,似是第一次察覺到,她的睫毛很長,影子打在眼瞼上,微微顫抖著。

「好了。」蘇棠鬆了一口氣,直起身道。

李阿生心中一緊,收回了目光,好一會兒聲音艱澀道:「你不問……」

話音未落,已被蘇棠打斷:「李大哥放心,今日之事,我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每人都有秘密,她是知道的,更何況……是李大哥這樣哪怕在市井,仍難得知禮識節之人?

李阿生啞然,終點了點頭。

……

蘇棠回了院落。

可當踏入院門,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屋內本燃著的新燭熄滅了,方才緊閉的房門此刻打開了,桌上的白粥也像是被人移動了位子。

她心中不覺生了幾分驚懼與忐忑,心口劇烈跳動著,手摸進袖袋,將火摺子抓在手中。

裡屋本大開的門,此刻半掩著,裡面似傳來一聲細微聲響。

蘇棠輕手輕腳朝裡屋走去。

「捨得歸了?」屋內房門后,一片漆黑中,低啞而熟悉的聲音傳來,似是譏誚。

蘇棠腳步僵滯,好一會兒道:「阿郁?」

那嗓音像極了阿郁,可很快她卻又在心底否認,不是阿郁,此人的聲音,像是刻意壓低,使得嗓音變得沙啞,以掩飾著那份醇厚,如在偽裝著什麼。

「……」裡屋的人也靜默片刻,徐徐道,「是我。」

蘇棠心底卻越發肯定,此人絕非阿郁。

她小心走上前,緊攥著火摺子,突然便將房門打開,火摺子躍出一縷火苗,勉強照出些微光亮。

「你究竟是……」誰。

最後一字,在她看清眼前人樣貌時,已徹底僵住。

熟悉的頎長的身影站在那兒,依舊如常穿著暗緋色對襟袍服,滿頭墨發僅以一根髮帶懶懶束在身後,修眉長眸,本如月一般動人,可眼波流轉,又為那份純凈的雅然添了媚色。

蘇棠張了張嘴,卻如何都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睛直直望著他,好久,從喉嚨中擠出二字:

「郁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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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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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一般善良的替身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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