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蘇子黎緩緩睜開雙眼。
後頸傳來一陣酸澀的疼痛感,腦袋暈暈乎乎的,緩了好幾秒才記起他昏迷前被打暈的事情。是誰打昏的他?最重要的是,打暈了他又沒幹掉他,是想要幹什麼?
入目是一片紅色。
還有一張擠出笑臉,看起來特熟悉的臉。
「蘇哥……」
你也來了啊。
梁山本來想打個招呼,但一想他們這悲傷的處境,他就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蘇子黎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自己,面部表情一瞬間就癱瘓了。
有時候真的是莫笑他人丑。
輪到自己的時候,一樣要哭。
梁山又一次被捆成了粽子,身上又重新被穿上了熟悉的紅袍,這一回可不會再有人來救他了。因為連同蘇子黎自己,也被套上了一件劣質的紅袍。
他們倆還好一些。
好歹年輕,長得又不錯,哪怕套紅袍,那也能說一句別樣風情。
陳紅輝被困在另一邊,國字臉大漢被捆成毛毛蟲,衣服可能是因為掙扎,還被扯開了一部分,露出不算太濃密的胸毛。
看起來著實有點辣眼睛。
此刻,他正充滿敵意地瞪著蘇子黎。
「你也是NPC?」
蘇子黎請他認真地看一下他們現在的處境:「我如果是NPC,我能讓自己混成這樣?」
「誰知道NPC在想什麼呢,」陳紅輝面目陰沉地接了一句,然後再看看蘇子黎,似乎也覺得自己太過絕對,因為NPC似乎確實沒必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
「那你為什麼沒有對他下手?」
「對誰?」
「賀鉉!」
「我為什麼要對他下手?」蘇子黎眯著眼睛看他,突然嗤笑了一聲,「沒確認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也沒見他有什麼地方要對我們不利,你就急哄哄地跑來質問我為什麼沒對賀鉉下手。」
「陳紅輝。」
「你演技夠差的。」
陳紅輝臉色突變,他黑著臉看了蘇子黎幾秒,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之前和你說的時候,你不也是同意我的看法嗎?現在跟著賀鉉在外面轉了一圈就投向他了?」
「NPC和玩家永遠不可能和解。」
「你如果信他,你就等死吧!」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扭過了頭。
一副我什麼話都已經說了,你不聽就拉到,等死吧,的表情。
梁山左看右看,一邊是救過他命的蘇哥,一邊是一路帶他,還幫了他好幾次的陳叔,實在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勸哪一個比較好。
他心中還是比較慶幸的。
至少陳紅輝沒把這個問題直接甩給他,畢竟他雖然也覺得賀鉉有點怪怪的,但在他沒做出啥事來之前,就說要對付他……
這他真做不出來。
不過,以他的本事也做不到這種事就對了。
蘇子黎倒是淡定自若,完全沒有在這當口還把同伴惹怒了的憂慮心態,他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番,而後有些驚訝地微微挑起眉毛。
他們現在在一個用黑色石塊堆砌的小石壇上。
邊緣插著兩個火把。
周圍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建築物,只有他身後的方向,有一間屋子。
可能是眼睛已經逐漸習慣了黑暗,藉助火把那暗淡的光芒,蘇子黎可以看見石壇四周前赴後繼,密密麻麻倒著的一圈屍體。
而邊上遠一些的柱子上,同樣掛著幾具小姑娘的屍首。
就他之前的推測來看,這裡應該就是祭壇沒有錯了。
而且,按照它們對待那些小姑娘的惡意來看,這裡的主人應該是以那個村民祭祀的青蛙神明為主。那它抓他們是幾個意思?
餓太久,所以現在胃口不挑,知男而上了?
蘇子黎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
以前這神明的操作流程是這樣的,村民獻祭一個女兒,他收下,給他們一點壽命。
那麼,現在他如果要來吃掉他們這些祭品,那接受好處的人又是誰呢?
蘇子黎不太相信是這神明經過漫長的歲月之後,被餓的開了竅,於是他學會了自給自足,自己抓來自己獻祭給自己吃。
這不是自找麻煩嘛。
如果他能自己抓,何必要獻祭?
一口吃了不是更好嗎?
更何況,他如果真的要動手,剛開始為什麼直接弄死葛雨晴她們,全部弄起來,一起祭祀不好嗎?而且葛雨晴可還是他們這批玩家裡,唯一的一個女性。
吃慣了的食物,不會突然就想換的。
這裡面一定另有原因。
蘇子黎動了動胳膊,那隻一直被藏在他兜里的精巧紙青蛙不幸被壓扁,發出了細微的紙張摩擦的聲音。他突然整個人怔了一下。
「梁山。」
「啊?」
梁山茫然地抬起頭,眨了眨眼睛,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興奮起來,他像個大蟲子一樣,一拱一拱地拱到他身邊:「蘇哥,我在呢。你有啥吩咐,告訴我就行,我一定努力做到。」
蘇子黎:「……」
你這亂七八糟的想什麼呢。
他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吩咐,你還記得你當時在祠堂里拿的那個靈牌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居然不是有計劃要逃跑嗎?
梁山整個人蔫吧了一下,但立刻又提起精神來。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唔,我記得我的上面寫的是陳金花,母陳紅梅立。」說到這,他突然就笑了一下,臉頰兩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蘇哥,你不知道,其實我們幾個都挺有緣分的。」
「你和賀鉉哥是父子檔。」
「我和雨晴姐的靈牌也是母女關係,就是不知道陳叔他們那邊是怎麼樣?陳叔,你記得你的嗎?」
陳紅輝躺在那邊,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還猶帶怒氣,完全沒有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又自顧自地擰過身體。
從蘇子黎這可以聽見他那邊不斷傳來細微的摩擦聲。應該是在拿什麼東西磨繩子,爭取自救吧。
梁山見他不回,無奈地沖蘇子黎露出了一個苦笑。他小小聲地道:「年紀大脾氣犟,蘇哥你別和他生氣,陳叔他也是急了。」
在這個幾乎全員被抓的絕望時刻,梁山意外的心態不錯,就是話多了點,似乎是想要將自己這輩子沒來得及說完的話給說個盡心似的。
他湊在蘇子黎身邊,一直在小聲的嘀嘀咕咕。
「我前兩天還在和我們班主任叫囂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早知道就不氣他了,為了放那一句狠話,我回去被教訓了三回,還沒收了三個月的零花錢,最後只能給梁梅拎包幹活分點錢。誰知道只是打打小零工,就能被弄來這裡呢。」
「梁梅這回坑我可坑大了。」
「不過還好是我不是她,她那個小丫頭,脾氣又犟又囂張,就是一個窩裡橫。碰上我凶的要命,但是到外面來,就是一個慫蛋,怕這個怕那個的,看見個小蟲子都要叫上兩聲。」
「她要是來這裡,恐怕活不過十分鐘。」
「……」
「還好不是她。」
梁山呢喃著,眼圈悄悄的紅了,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哽咽。
「蘇哥,我其實還挺慶幸的。」
「真的。」
「我妹讀書比我好,以後肯定能有出息。我爸媽把她養大,以後也算是有人養老送終。我就是……我就是有點難受,早知道昨天我媽給我做早飯的時候我就多吃兩口了。」
「我媽包的餃子可好吃了,還是我最喜歡的豬肉白菜餡……」
話音未落,他就哭成了個狗子。
而且可能心裡還惦記著這個地方危險,捂著自己的嘴小聲哭的一抽一抽的,看著特別慘。
蘇子黎:「……」
你先等等哭啊,大伙兒這還沒死呢,你怎麼就哭上了呢?
他頗為頭疼的嘆息了一聲,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撐一下自己的腦袋,可惜現在的狀態不允許他做出這種動作來。
他乾脆就往旁邊一歪,任由梁山繼續哼哼唧唧。
自己開始思索整理現在的線索。
出口已經被堵死了,那麼他們現在想要出去,就只能重新尋找出口。但現在更焦急的是,他們已經被抓起來了,就看剩下的獨苗苗賀鉉能不能把他們救出來。
青蛙神明突然擺出這麼一個要祭祀的架勢,肯定是和什麼人有關。
密室里現在暫時分成兩方大勢力,青蛙神明勢力和未知神明勢力。一方擺明了是準備把他們都祭天掉,另一方態度不明,但看起來也不是很親善。
本來他以為他們玩家會成為這其中的第三種中間勢力,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因為他們太弱了,弱到完全不能和任何一方抗衡,所以只能選擇依附。
那麼,如果要把玩家們分成兩派,該按哪種辦法分呢?
蘇子黎撩起眼皮,看了陳紅輝一眼,發現他還在努力磨繩子,並不為他們的對話所動,甚至還因為扭動幅度,已經滾到了祭壇的邊上。
如果陳紅輝和吳斌的靈牌也是父子的話。
那一個清晰的梳理脈絡就出來了。
蘇子黎和賀鉉,他佔據了子的角色,賀鉉是父。
梁山是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子,葛雨晴是母。
而陳紅輝和吳斌那邊暫時不清楚。
但按照神明那邊的關係的話,子系應該是親近未知神明,而父系應該就是親近青蛙神明。而他們現在還存活能動彈的人中,父系只有賀鉉或者陳紅輝。
那麼,他們兩個,到底是誰在暗中操控呢?
蘇子黎下意識地摸了摸兜里的糖紙青蛙。
按照目前的狀況來說,身懷秘密疑似NPC的賀鉉明顯比陳紅輝更像是幕後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子黎就是覺得賀鉉應該不是。
也許……
是因為他長得比較好看?
顏控無奈地搓了把臉,就當是給自己開了個玩笑。
正在這時,寂靜的空間里突然傳來了吱呀一聲,本來還在抽噎的梁山猛地打了個哭嗝,縮在一旁動都不敢動。陳紅輝磨繩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三個人眼神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這裡唯一建築物的那扇門。
那是一扇木門。
或許是當時在這裡裝修費花的最多的原因。
在別的大門都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情況下,這扇門依舊保持著最基本的使用度。除了被推開時發出了聲音和門上免不了掉下來的灰塵外,它的使用非常順暢。
悄無聲息地就滑開了。
露出了門后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
「賀鉉哥?」
「你怎麼在這裡?」
蘇子黎還沒來得及說話,梁山就驚叫起來。
這問題在陳紅輝看來,顯然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所以,他緊跟著冷笑了一聲:「怎麼在這裡,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這小子其實是NPC,他潛藏在我們的隊伍里,就是為了讓我們都去死。」
「這……」
梁山遲疑地看向賀鉉,發現他眼睛動都沒動一下,只是注視著蘇子黎。而被注視的那位,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彷彿能看著上面長出花一樣的專註。
梁山瑟縮著把自己往後稍了稍。
算了,大佬的戰場。
他這種菜雞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陳紅輝說這話本來是為了尋找支持者,沒想到這傢伙那麼慫,頓時氣得怒瞪了他一眼。
「慫貨!」
「白長那二兩肉了!」
梁山:「……」
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陳叔,我今年十四歲。」
陳紅輝:「?」
「你知道國際法律規定的青少年成年的年紀是多少嗎?」梁山往蘇子黎邊上縮了縮,用最慫的表情說最剛的話,「記不清楚也沒關係,我其實也就順嘴一提。但是,我是一個未成年人這句話我還是要提一下的,作為一個沒多少能力,也沒什麼分辨能力的祖國花朵。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選擇讓自己閉麥其實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
「最後,請不要在祖國花朵面前說髒話。」
陳紅輝:「……」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是沒有碰到過梁山這種類型的嘴炮招人煩選手,一時被氣得雙眼瞪大,臉色漲紅,半響沒說出話來。
賀鉉一直就安安靜靜地站著。
等他們倆說完之後,才淡定地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和手上托著的一個已經開啟了的罐子。
「吃嗎?」
蘇子黎抬起頭,循著飄過來的濃郁肉香味往罐子里看了一眼,然後眉毛微微皺起,那種淡淡的嫌棄和糾結表現的非常明顯:「這裡面找到的?聞著味道還行,但你確定它還在保質期內嗎?」
賀鉉看了看他手上這個外面包裝紙都已經褪色模糊,邊緣鐵制封皮上爬滿銹色,而且沒有任何商標,明顯是個三無過期商品的罐頭。
他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那就沒辦法了。」
「畢竟,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就只有這個了。」
蘇子黎:「……」
「放那吧,我等等嘗嘗看。」
梁山聞言,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震驚的表情。
這……
真吃啊?
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在這種危機關頭,你們一不吵架,二不救人,在這聊這個看著就不能吃的罐頭?而且最後居然還說要嘗嘗看?你們不要命了?
活著不好嗎?
梁山,瞳孔地震。
和他表情幾乎同步的是陳紅輝,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跳了起來:「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賀鉉似笑非笑地轉過頭:「我為什麼不能有?」
「這不是你該有的東西,」陳紅輝舔了舔唇,眼神緊緊盯著罐頭,那雙不大的三角眼裡閃過濃重的貪婪和渴望,「把它給我,我可以用一個道具來交換。」
他瞟了一眼蘇子黎,對著賀鉉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彷彿之前那些說他是NPC的話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扭動了一下,讓脖子里的一個吊墜從衣服里滑出來。
「這是我之前在遊戲那邊換的,防禦性道具,一共三次使用機會,現在還剩兩次。使用時能夠在人周圍弄出一個屏障來,防禦那怪物的木刺攻擊綽綽有餘。」
「售價是一百積分。」
「價值比你手上的那個罐頭只高不低,要不是我正好需要這東西,我也不會……」
「停一下。」
蘇子黎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他無奈地看著陳紅輝。
然後在梁山驚訝的眼神里,掙脫開手上的繩索,站了起來。
「陳紅輝,我剛剛就說過吧。」
「你演技,夠差的。」
他們身上的繩索其實捆綁的非常結實,從身後到身前,像是勒粽子一樣緊緊的轉了好多圈,所以蘇子黎即使是不知不覺偷偷把繩子給割斷了,要全部掙脫開一下子也做不到。
所以他身上還纏著些繩子。
但即便如此——
當他站在那裡,用帶著點輕蔑的語氣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帥爆了!
梁山激動的握緊拳頭。
然後發現陳紅輝也站了起來。
梁山:「……」
梁山:「????」
大家不是一起被抓的嗎?
說好一起當粽子,怎麼關鍵時刻你們都叛變了!
過分!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陳紅輝的臉色非常難看,他隨手將自己身上的繩索丟到一旁,露出了他藏在腰間的短刀。
他的手搭在短刀的刀柄上,似乎是想□□。但是看了一眼站在蘇子黎邊上的賀鉉之後,又鬆開了手,他頗為忌憚的往後退了兩步,一躍跳下了祭壇。
「我以為,我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吧?」
「確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問題,不過……」蘇子黎的視線在陳紅輝身上轉了一圈,然後笑眯眯的接過了賀鉉遞過來的,屬於他的短刀,當著陳紅輝的面別到了同一個位置。
「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痕迹。」
「你選擇了和那位青蛙神明合作,雖然並沒有違背遊戲的規定,在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遊戲的主線。」
「吳斌是你下手害的吧?」
「砍到一半結果發現了靈牌的貓膩,怕牽連到自己,所以給他留了一口氣。我說的沒錯吧?」
在進入這次遊戲前,蘇子黎有專門購買過一些關於團體密室的信息。玩家過關情況,比單人自己過要複雜的多。
雖說被分在一起后,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螞蚱那也是分死的和活的。沒人想死,所以大家肯定都會竭盡全力讓自己活下去。
不提什麼自私不自私,死道友不死貧道那是人人都有想法。
正常。
所以,在那份資料里特地舉了一些團隊過關時可能遇到的問題。如果是純粹解密找出去的鑰匙那還還辦,如果是像他們這次的背景複雜,過程模糊,還配有數量不少的關內NPC的,就需要警惕起來了。
警惕什麼呢?
警惕你隊友。
那份資料里舉的例子十分生動活潑而且普遍,讓蘇子黎一看就記住了。如果你正處於一個危險的地方,時間有限,你正想盡辦法的逃離這裡,但同時卻還有危險的怪物試圖襲擊你,一般人會跑,但還有一些會拉其他玩家下水。
讓危險去找其他玩家,他趁機找出去的方法。只要保證自己是在NPC下手名單的最後一個上,那他就可以趁著這段時間,更加從容的尋找出去的方法。
甚至有些人,能用這種方法從NPC那邊換來出去的方法。
一開始,蘇子黎其實並沒有懷疑陳紅輝,他在前一個密室里表現的一直是一個脾氣比較好的老玩家形象,有一定的領導能力,但看到其他人更厲害的時候也不會主動去爭搶什麼。
但是他演的太過了。
他不應該對著吳斌他們的屍首長吁短嘆,更不應該對蘇子黎提對賀鉉的懷疑。
密室沒結束,頭頂的倒計時還掛著呢。
你和他們又不是什麼關係很好的朋友,只是萍水相逢,連梁山都沒哭哭啼啼,而是儘快把心思放在了尋找線索上。
你一個老玩家還突然感嘆起來了?
當然這只是一點,主要是他當時的演技稍微有點油膩,讓蘇子黎不自覺的注意了一些。但真正讓他懷疑的,還是懷疑賀鉉的事。
有NPC這回事嗎?
當然有,在遊戲的資料里也有較為詳細的記載,關於這種能自由流轉在密室中,隨機頂替一個NPC角色,增加副本難度的存在,是非常少見的。
因為對面的怪物被嚇跑就懷疑賀鉉是NPC,這推測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一個個疑問匯聚,就讓他顯得比賀鉉還不靠譜起來。按照靈牌能夠像青蛙神明那邊靠近的人又只有他們倆,兩相對比,就對陳紅輝防了一手。
本來是猜測他會在關鍵時刻反水動手的,沒想到賀鉉這傢伙拿出了一個罐頭,竟然引得他直接開口要交易。如果拒絕,那就還需要再扯皮一段時間,現在時間不多了,蘇子黎可不願意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所以他直接開口拆穿了他。
「你說的沒錯。」
陳紅輝上下打量著他,表情有些詫異。
「沒想到我居然還看走眼了,你還挺厲害的。要是換一個方式的密室,我肯定會試圖和你做長期隊友,但現在已經晚了。既然到了這,就不要想活著回去了。」
「呱。」
一聲沉悶的蛙鳴聲響起,一隻體表皮膚已經呈現墨綠色的青蛙從陳紅輝衣服里爬出來,蹲在他的肩膀上。它看上去比普通青蛙要大上好幾圈,皮膚上肉眼可見一條條泛著白色的疤痕,一雙本該呈現漆黑色澤的眼睛現在是血紅色的。
幾乎在看見它的一瞬間,蘇子黎背後的汗毛就炸了起來。
冷汗直流。
一種玄之又玄的危機感不斷在他心中回蕩。
「跑!」
蘇子黎彎腰飛快地割斷了捆綁梁山的繩索,拽著他就往外跑。
但剛走到邊上,就聽見另一邊傳來了另一聲蛙鳴。
一個龐大的身影走了過來。
兩米多高,長得像是人類,但臉型確實蛇精臉,全黑眼珠。
那個一直在暗中試圖擊殺他們,曾經殺害了許多小姑娘的「人」終於出現在蘇子黎面前。他用手中木刺對準梁山,將他逼回祭壇上面后,轉身沖著陳紅輝半跪下來,嘴裡嘰里咕嚕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陳紅輝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不悅。
「那個傢伙又想來壞我好事。」
他冷哼一聲,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和那個青蛙神明相似的紋路,眼睛里的瞳仁也開始放大,眼看就要將那些眼白部分全部都擠佔了。
「田五,先殺了他們,我要立刻開始祭祀。」
「你去幫我擋住那些小賤人們,不能讓她們靠近這裡一步。」
田五嘶吼一聲,低下腦袋。
似乎是在應答。
然後,他站起來,將手中鋒利的木刺對準了蘇子黎他們。
「等等,」蘇子黎抬高聲音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罐頭是從哪裡來的嗎?」
「殺了你們,就什麼都知道了。」陳紅輝獰笑一聲,催促道:「田五,動手,不要讓他們拖延時間。」
破空的呼嘯聲瞬息極致。
蘇子黎反應極快,往外一竄,倒地連環滾出老遠。
「賀鉉,接下來該怎麼辦?」
「對面武力值太高,我們三加起來都打不過啊。」
「等!」
賀鉉大聲喊道:「援兵馬上就要到了。」
下一秒,遠方突然射過來幾道紅色的身影。
身著血衣的女孩們到了,她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悄然躲在了附近的黑暗中,在陳紅輝話音剛落之際,她們靈巧地自暗中沖了出來,手中拿著一件件亂七八糟的工具。
然後,狠狠地沖田五砸了下去。
「呱!!!」
一聲嘶吼,田五在瞬息之間被砸到在地。
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數量多了,哪怕是田五這種一看就非人類的產物,也生生被幹掉了。
她們似乎對他充滿了仇恨,揮舞起手中的工具時毫不留情,那些鋤頭鏟子,在她們手中變成了效率可怕的殺人工具。
血肉橫飛。
田五的聲音逐漸輕了下來。
蘇子黎拉著梁山躲在角落裡,看著那邊血肉模糊的一幕,忍不住低低地嘶了一聲。
梁山還以為他是和他一樣,有些被嚇到了。
結果靠過去一聽,發現他在念叨的話是——
「打!不要停!」
「打死這些人渣!小姐姐們加油,我給你們加油助陣!」
梁山:「……」
他被噎了一下。
半響偷偷嘀咕道:
「蘇哥你這小姐姐喊的,有點差輩了吧。」
「你看她們的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喊小姐姐,要不你還是喊妹妹吧。」
「喊小姐姐也沒事。」
賀鉉笑著走進,他的眼神在梁山抓著蘇子黎胳膊的手上一轉,「她們的實際年齡要比你們大上不少,喊小姐姐正好。」
梁山:「……賀鉉哥你怎麼知道她們年齡的?」
「啊,我沒有說嗎?」賀鉉眨了眨眼,看起來十分無辜困惑,「陳紅輝說的是真的,我就是NPC,在這個密室里,我頂替了那個後來的神明。」
「真要算的話,這些小姑娘都是我的下屬。」
梁山:「……」
梁山:「???!!!」
梁山被賀鉉自爆身份的舉動秀的滿臉懵逼。
還沒等他理清楚呢。
突然被cue的遊戲醒了。
【恭喜玩家破譯第二名神明身份。】
【倒計時0:10:04】
【請各位玩家抓緊時間。】
【注,NPC不能主動幫助玩家,不能泄露密室機密。】
【違者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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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趕榜寫的有些粗糙,所以回爐修飾了一下。
不是大改,對話小修。
么么么噠,大家小年快樂,這兩天做客比較繁忙,回來更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