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電的是孫筱。

秦瑤看著孫筱名字后的心形，將手裡的手機攥緊了些。跟季庭安道了一聲謝謝，就匆匆下車了。

「喂。」在呼叫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刻，秦瑤還是接起了電話。

「寶貝，我下午就回來了。」

電話那頭，孫筱聲音溫柔，還似往日一般親昵的對秦瑤講話。

秦瑤有一秒的恍惚。

彷彿五天前自己並沒有提出的分手，孫筱也沒有對自己發消息狂轟亂炸過一樣。

今天，不過是跟以往一樣沒有差別的一天。

可是，並不是啊。

秦瑤咬著一半嘴唇，苦笑了一下。

淡粉色的唇瓣凹下去一塊慘白。

「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我通告剛跑完就回來了。」

秦瑤覺得好笑，直白的講道：「我查過你的行程。」

兩個人的很多東西都綁定在一起，飛機票、旅館信息，秦瑤很輕易就找到了，孫筱跟李晴染的開房記錄就躺在自己手機的私密相冊中。

一周的外地通告，只有三天是真的，剩下的這五天孫筱都在跟李晴染私會！

一段長長的沉默，孫筱又拿出了自己一貫使用的招數，帶著幾分祈求的語氣講道：「我錯了，寶貝。今天是你生日，我們不想這些了好不好，你要開心的。」

「我這就回來給你過生日了。我親手給你做了蛋糕，當做給你彌補好不好。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已經跟李晴染斷乾淨了！」

以往，孫筱只要這樣，秦瑤就會順著孫筱，被她抱在懷裡揉兩下，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可小打小鬧笑笑過去也無妨。

但這種原則性問題，秦瑤咬死了也不會揉兩下就過去。

「不止李晴染一個吧。」

「什麼？」

孫筱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昨天晚上秦瑤拜託自己好友蘇翎調查的事情有了結果，一份高達1G的壓縮文件傳到秦瑤面前，她都傻眼了。

不止李晴染，也不止她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這兩年。

孫筱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沒有斷過。

只是自己太相信她了。

「我跟你說了分手，五天後才來找我，你不覺得敷衍嗎？」

「還是，你真的要去當演員了，覺得演戲就要演到底，說出去工作一周就是一周。」

「我真的是被工作絆住腳了，雜誌拍出來的成片效果很不好，我又回去重新拍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

孫筱慌張的狡辯，起先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她只草率的哄了秦瑤兩句，沒放在心上，畢竟床上還有一個小妖精在勾引自己。

只是消息發了幾條，秦瑤一條都沒回，孫筱才發覺事情不對勁兒。

想提前回去，結果因為跟李晴染玩high了，導致兩天的雜誌拍攝都不順利，真的如她說的一般，成了一周。

孫筱就像偷油吃的老鼠，站在燙腳的燭台上，下不來了。

「你以為李晴染昨天發的朋友圈照片我看不出來那個影子是你嗎？你陪了李晴染五天，給我發了五天的求和消息。」

秦瑤將這柄李晴染狠狠插進自己胸口的刀子拔了出來，反手插到了孫筱的身上。

祈求這柄讓自己痛不欲生的武器可以帶給孫筱一絲的痛苦。

「既然李晴染在你心裡這麼重要，何必來糾纏我。」

秦瑤少有的咄咄逼人起來，語氣里全是質問。

孫筱的嘴張了又張，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話去回應。

等了一會兒，孫筱沒有再說話，秦瑤開口道：「孫筱，我們好合好散，就這樣吧。」

「不可以！」孫筱慌了，「寶貝你等我回去好不好，你等我。」

「你不要叫我寶貝了，留給李晴染吧。如果她不喜歡，你可以用來喊你的那些個姐姐妹妹。」

一口氣說完，秦瑤掛了電話。

她緊咬著嘴唇，企圖不讓自己有太激烈的情緒波動。

儘管在壓抑自己，秦瑤的胸脯還是陡然升起陡然落下，沉重的喘息聲顫抖到近乎破碎。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筆挺的後背終於還是彎曲了，柔順的長發從肩膀上滑落，搭在秦瑤的側臉。

「給。」餘光里，一隻細長白皙的手將一張面巾紙遞了過來。

雖然自己沒有哭，也用不上這張面巾紙，但這種來自陌生人的溫暖，讓秦瑤心裡多少好受了一點。

她接過面巾紙，道了一聲「謝謝」。

秦瑤緩了緩，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糖，將自己剛起苗頭的眩暈感壓了下去。

她剛才情緒太過激動了。

「不給我一顆嗎？」

身旁的好心人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又有些好聽，秦瑤點點頭，當做報答。

秦瑤掏了掏口袋，手指捏到只是幾個空糖皮。

明明自己昨天從家裡出來有往口袋裡抓一把糖的。

「沒關係的，昨天晚上已經嘗過了。」

秦瑤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才發現季庭安一直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她比自己高半頭，微微低頭的時候，她那雙深邃的眼睛里還瀉出來了點溫柔。

「你怎麼在這裡？」

秦瑤還是有些防備，警惕的後撤了半步。

按道理季庭安現在應該離開了才對。

「這個，你落在我車上了。」季庭安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向了秦瑤，手裡還拿著一個掛著Thg-7組合logo的鑰匙串。

秦瑤收下鑰匙，還是一聲平淡的「謝謝」。

這句「謝謝」，季庭安今天已經聽了三遍了，聽得她不由得蹙眉。

「如果真的謝謝，不如請我去你家喝杯茶？畢竟我救了你兩次。」說著季庭安就伸出了兩根手指，好像是在比耶。

「去那邊的咖啡店，我請你。」秦瑤折中道。畢竟領一個不熟的女人回自己家，實屬不安全。

「我主要是想去你家裡借用一下浴室，我這一大早還要去辦事，身上這麼濃的酒精味可不好。」

秦瑤還想拒絕，可沒等她開口，季庭安就貼到了她耳側，語氣中帶幾分挑逗，「這可是你害的。」

季庭安吐出的熱氣，緩緩的靠在了秦瑤的耳根和脖頸，逗弄似的騷撓著，秦瑤怕癢，微微歪了一下頭。

秦瑤捏著那張讓自己稍有慰藉的紙巾，「走吧。」

秦瑤帶著季庭安到了隔一個街的華冉高級公寓。秦瑤本來還以為季庭安發現自己騙了她后，會不滿的討伐自己幾句。

可是並沒有。

從刷門禁卡到用鑰匙進電梯，季庭安都安靜的跟在秦瑤身後，沒有抒發一點不滿。

推開門，七十平米的房子一覽無餘。秦瑤前幾天來就把這裡收拾了一遍，團隊宿舍里的東西也多多少少帶回來了些。

本來像是樣板間的房子，有了幾分生氣。

客廳一側的窗前有一台老式鋼琴，木質的琴身到現在還保存的完好實屬不容易，季庭安第一眼就看到了，換上秦瑤給的拖鞋，徑直走到了鋼琴前。

帶著幾分虔誠，季庭安掀開鋼琴的琴蓋，細長的手指按在了琴鍵上。

「叮——」

季庭安跟秦瑤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

季庭安又接著按了幾個琴鍵，彈了一小段不知名的曲子，「音調有一點不準。」

「嗯，我會修的。」秦瑤點點頭，走到開放式廚房燒了一壺水。

「不愧是Thg-7的絕對C位，連鋼琴都會修。」

秦瑤提水壺的手臂僵了一下，季庭安是怎麼知道自己是誰的？

「Thg-7這麼出名，圈子裡誰不知道？」季庭安像是猜到了秦瑤的疑惑，低頭敲著鋼琴鍵，漫不經心的講著，「你們團下個月就解散了吧？」

秦瑤被季庭安的這個問題戳到了傷口上，有些不想跟她講話，指了一下開放式廚房面對的隱藏門，「你去洗澡吧，水一會就燒開。向左扭是熱水，向右扭是涼水，進去先不要這麼早脫衣服，得放一會兒水，才會出來熱水。」

「好。」季庭安合上了鋼琴蓋，乖乖的聽秦瑤的話去浴室洗澡了。

秦瑤看著燒水壺慢慢冒出熱氣，在它發出第一聲聲響的時候，關掉了電源。她從上層櫥櫃里拿出了一小罐茶葉，取了點茶葉倒進剛洗凈的玻璃杯中。

秦瑤顛了顛玻璃杯，覺得裡面的茶葉可能放少了，又磕著罐子往杯子里到了些進去。

兩下下去，倒多了。

秦瑤看了看玻璃杯的茶葉，又看了茶罐里的茶葉，這也不能再放回去了吧？

喝濃茶應該沒問題吧，就是更精神了？

想著季庭安可能也沒睡好，這濃茶還能幫她提提精神，秦瑤提起水壺就往玻璃杯里注進了熱水。

秦瑤不喝茶，也不會去喝奶茶、可樂，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安靜的坐在了沙發上。

秦瑤盯著玻璃杯里剛剛才是暗淡乾脆的茶葉，一點點舒展開，思緒飛速流轉著。

季庭安剛才話裡有話，秦瑤聽出來了。

她應該也是圈子裡的人，但，是誰，是什麼樣的人，秦瑤一概不知。

秦瑤也沒有興趣去了解季庭安，昨天發生跟她發生了那種荒唐事，還是趕緊還了人情，送走的好。畢竟圈子這麼大，今天說了再見，明天就真的很有可能再也不見了。

「天啊。」一聲驚嘆，將秦瑤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一抬頭，季庭安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季庭安剛洗完澡，頭髮沒有完全吹乾，身上的白色襯衫被搭在上面的頭髮弄濕了一小塊。

這個襯衫秦瑤看著眼熟。

這不是前些天自己隨手放在浴室的衣服嗎？

季庭安身材跟秦瑤沒得比，但還是腰是腰，胯是胯，很好的美人坯子。

襯衫蓋住了熱褲，下擺隱隱約約的擋著季庭安勻稱的大腿根。不知道是不是視角的問題，秦瑤覺得她的腿又細又長，白皙勻稱，很是能打。

印象里，也就溫一荏的腿能跟她抗衡。

是一個殺人的利器。

「你要殺了我嗎？」

秦瑤正想著呢，季庭安先把「殺」字掛在了嘴上。她端起擠滿了舒展開茶葉的玻璃杯，臉色被杯子襯得格外翠綠。

「不能喝嗎？」

秦瑤不懂，拿過季庭安手裡的杯子，吹了吹飄在水面上的茶葉，嘗了一口。

帶幾分肉感的小臉一下子就皺成了老太太。

好苦。

季庭安沒忍住笑了一下，秦瑤有些不悅，拿著杯子朝廚房走，想把這杯茶倒掉。

季庭安可惜這杯茶，伸手拉住了秦瑤的胳膊。

滿杯的茶水溢了出來，撒在了秦瑤的胸口。

秦瑤感到胸口一片溫熱潮濕，無奈的瞥了一眼季庭安。

「噹噹。」

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

季庭安明顯感受到握著的手臂緊繃了起來，秦瑤警惕的沖季庭安比了一個噓。

寂靜了兩聲后，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寶貝，你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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